「听說這是在南方很遠的小柄家的風俗文章,老太傅找了十幾年始終沒找著,我終于在天雲寺里找著了。」
爹在找什麼?她滿月復疑惑,翻過一頁又一頁,突地翻到一頁,還沒看見文字,就先看見一張圖畫。
她手一抖,要抖掉這本書,哪知,男人的手緊緊扣住她的。
原來師父不是替她取暖,是要逼她看書。
她一陣火大,罵道︰
「師父,你放開我!」
「勤之!妳看下去!」
「我不要!」她用力要甩開他,卻發現師父早就防到這點,徹底防堵她的掙扎。
「勤之!」那聲音有些嚴厲了。「妳想一輩子都怕那些人偶嗎?」
「現在又沒有人偶!」她很想暴走。
「妳也不是小孩子了,應該明白太後拿人偶嚇妳的目的。妳要再被她嚇嗎?」
她又怒又火,但也知道師父說得沒有錯。她抿著嘴,暗聲詛咒那個太後,忍氣吞聲道︰
「好,我看下去!」反正人偶又不會突然出現在她面前,有什麼好怕的?
她心里是知道師父為她好,想要斬斷她對人偶的恐懼,如果那一天她就這麼昏過去,御醫勢必會發現她是女孩家,但她總是有點怨師父!
她更怨那個太後,明明她跟太後沒有什麼往來,偏偏要針對她,干嘛啊!她又沒擠進後宮去!
她連連深吸口氣,眸光亂瞟,最後落在那書上,試著讀出關于人偶的訊息。
墓室里擺放著人偶,是圖片上的重點,但文字不好認,她只能看個大概。
餅了一陣,她抿抿嘴,道︰
「我看完了,師父你可以放開我了。」
長孫勵並沒有松開,徑自說道︰
「這些人偶並不會害人,也不會來找妳,那就只是個陪葬物而已。」
「……我知道啊,怎會不知道呢!師父,你最害怕什麼?」改天把他最怕的事拿來嚇他,看他會不會嚇得魂飛魄散。
「我最怕的,便是妳出事,妳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這麼肉麻的話十年難得听見一次……她胡亂抹去眼淚。師父就只會在這種時候說這種肉麻話,讓她不得不听話!她惱聲道︰
「這本書你哪里拿到的?」
「就在這天雲寺。幾年前,寺里有個異國人剃度,言語不大通,他剃度時身外之物都不要了,天雲寺便都拿去當鋪當了。」
「師父找了很久?」
「老太傅也找了很久,可惜始終沒有找到。」
她垂下目光,喃喃道︰
「上面說,人偶能陪著死去的人在幽冥地府里,跟爹說的一樣呢。」
「上頭也寫著,人偶終不是人,也不算精魂,不過是生者的心意傳達到人偶上而已,這是該國的陪葬法,行之有年,沒什麼好怕的。沒有鬼,也沒有來索妳魂魄的人偶,全是妳自己胡思亂想。」
說歸說,也沒有人證實啊!般不好,人偶還是會變成人的,她心里這麼想著,嘴里卻道︰「我明白了……我不會害怕的。」
她身後的男人慢慢松開她,來到她的面前。
她不想看他,遂撇開目光。
這種時候,她就覺得師父長這麼高做什麼?令她壓迫感十足。
手里的書動了動,她看見師父要抽拿它,她連忙藏在身後,說道︰
「留給我好了,我再仔細看看,再仔細看看!」里頭有些生字全看不懂,萬一搞錯了可不好,要再研究。
長孫勵望著她。良久,他輕輕撫上她的臉頰,嘆道︰
「妳真不怕了嗎?」
她搖搖頭。「不怕。」講得非常斬釘截鐵。
「敢不敢跟我睡一晚?」
她正吞著口水,一听這話嗆得連咳幾聲。
「師、師、師……」這跳級太快了吧?這麼死板的師父!
長孫勵自是明白她想歪,也不更正她。拉著她的手,模黑走進小木屋里,她順從得可以,這令他嘴角微微上揚。也只有這種時候,她害羞得像個天朝女子。
「師父,這佛門淨地,這個是不是該……」她臉紅著繼續咳著,一時之間沒有感覺到黑色的屋里有些擁擠。
「妳想到哪去了?」
「還能想到哪去?小時候師父讓我睡床,自己就坐在床邊,後來干脆做了張小床給我,這麼保守的人說出這種話來……」她不想歪也難啊!
就算師父要她,她下回再要回來就是。如果不是要她……她又咳一下,堅持一定要學到點穴功才劃算。
足下踢到什麼,她覺得有異。這觸感有點像……
「勤之,準備好了麼?」
「咦……」她感覺到師父的手輕輕撫上她的心口。她一愣,直覺抬眸看向那閃著月光的眼眸。
那眼眸里毫無,只有往昔的溫暖以及溢出來的憐惜情緒。不對勁!她正要狂奔出木屋,哪知他纏住她的縴腰,輕聲說道︰
「勤之,別太緊張,我一直在這……我一直陪著妳……」
「等等……」嘴上輕輕被吻了下,她心跳一下,也就這麼一下。根本無心去體會這吻上的滋味,她開始冒汗,暗自咒罵長孫勵,也只有這種時候才會以色誘她吧。
接著,師父拉過她的手臂纏上他的腰身,讓她完全貼上他的胸前。
她開始發抖。
非奸即盜!非奸即盜!
「勤之,」他在她耳邊,小心地、不敢太大聲地說出她已經預期到的事。「現在這滿室,都是人偶。」
她的神經斷裂了,跳進師父的懷里,尖叫著︰
「啊——師父救我!」
慘叫聲頓時中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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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與地獄總是一線之隔的。
她記得,某個國家的文句是這樣寫著,翻書房李大人為了配合天朝人的用法,于是改成︰人死後,上得碧落或下黃泉的標準是要看你的福德多寡而定。
當時,她看了後,沉默很久。李大人老了,總是認為天朝是世間最偉大的國家,一切用法都得照天朝而走,不去管合不合理。
天堂與地獄啊……
她含淚著,發抖的手指撫上紅腫的嘴,內心充滿了不甘!
一點美感都沒有!
徹底破壞她的幻想!
哪有人在嚇她後,又怕她被嚇著,所以吻上她,讓她轉移心思。
這有天理嗎?從她十二歲之後,師父再沒吻過她,現在可好,吻了是吻了,她什麼感覺都沒有!
甚至,這次跟十二歲那年一樣,她完全看不見師父的表情!
她恨哪!
她憤憤想朝外,才翻個身,驀地又僵住,緩緩地又躺平。黑暗里她看不清,總覺得有無數人偶的眼楮在盯著她。
她的手在床面上模索,模到長孫勵的手,故意用力握住。
咦,沒反抗?
她食髓知味,慢慢慢慢地把頭歪到床內側師父的肩膀旁。
咦,死板師父竟然沒有把她一頭推下床?
她吞了吞口水,猛然拉掉自己的被子,鑽進師父的被子里,正要得意地笑出來,突地發現,長孫勵已把整條被子讓給她了。
她暗哼一聲,悶不吭聲地躺平。
她的眼珠又往床外移去,心顫了顫,又快快移回來。她就是無法與這些人偶共枕,也很清楚哪天太後再故意嚇她,她照樣會暈……
她長嘆一聲︰
「師父,我可不中用,是不?明明自幼就是個小霸王,卻無法克服自己的弱點。」
她等了等,沒等到長孫勵的回答,以為他鐵了心。她暗罵一聲,索性轉身面對床外頭。
她又是一抖。真的不是她錯覺啊,明明木屋黑漆漆的,她卻覺得很多眼楮閃閃發亮在看著自己啊!看戲啊你們!
她模著放在懷里的書,告訴自己,這些人偶沒在盯著她沒在盯著她
身後有人連著被子把她拉進懷里。
她鳳眸紅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