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冷呢。」
「一會兒工夫就好。」
她不甘情願從被窩里伸出右手,他一捧住,立刻嚇到。「你這麼冷?」才入秋,入秋而已啊!那枝箭到底有多可怕?
「怎麼?你要送我戒指嗎?」
「戒指?不,不是。」他取出黃金鏈子。「這是前一陣子聶家老四送我的,說是有個姑娘山窮水盡餅來典當的,他要我將來送給心儀的女人,我本來想這鏈子一輩子就擱在那里,沒想到真有送人的一天。你別看它是典當物,上頭瓖著番國的奇珍異寶,即使在京師也很少見——」
「……這是一樣很貴重的東西嗎?」
「當然。」
「若要拍賣,大約值多少?」
殷戒曾接觸珠寶行的知識,大約知道行情,尤其他現在人面算廣,隨時能夠得知所有的商事消息。他道︰「叫價約莫數百,若是有人喊價,可高達上千。不過目前從走私海船流入市面的,多半有限,近一年來則幾乎不曾出現過。」
「……我賣的時候只拿到五兩銀子。」
俊美的臉龐有剎那的迷惑,而後他月兌口︰「是你的?」
「當然是我的。我剛來南京沒錢,全身上下沒有一樣可以賣,只有手鏈可以賣,那當鋪老板騙我說這東西太常見了,要能賣五兩就偷笑了!」
「這是商人本色,不能怪他……真是你的?」
她瞪他一眼,乾脆取餅手鏈。「你從剛才就試著要把手鏈套進我腕間,對不?不過不好意思,我有點胖了,而且鏈子也不是這樣戴的,對於恰恰好的鏈子得這樣戴。」她打開鎖勾,手鏈立刻套進她的腕間。
殷戒的視線從手練移向她的圓臉,眯眼問︰
「你家鄉的東西?」
「是啊,我當初買的時候好貴的。」
的確是她的!他想起來了,手鏈內側刻有奇怪的圖樣,跟她箋紙右上的圖樣一模一樣。他翻過她手腕,指著那奇形怪狀的刻圖問道︰
「這是什麼?」
「是英……是某個海外國家的文字,月亮的意思。」
「你會說番語?」
「咦,我、我不會說這里的番語。」英語在這時候有嗎?她只記得這里有義大利人跟葡萄牙人出現而已啊!
那是說她的家鄉也有番國了?世間到底有哪個地方會既像中土又不是中土?
不敢再想,他默然無語,翻身上床,沒等到為她取暖,她已經自動投懷送抱。
她的身子冰涼,他直接抓住她的雙手放進他的衣內。
「真過份,你怎麼可以這麼暖和呢?」她嘆息,只覺得他的體溫熱烘烘的。
「我練過武,身子自然不冷。」
「練武二正要很吃苦吧……」想來她是沒有那個資質了。臉頰偷偷窩在他的胸前,明明她喜歡的是健壯的肌肉男,卻在這男人面前中箭下馬。
「你練武已經太晚了,最多我教你幾套拳法,可以強身。」
「喔……你曾為懷安取暖過嗎?」
他惱道︰「當然沒有!」
她沒抬頭,又問︰「那你打算等什麼時候納她進門呢?」
「我壓根沒這打算!」
她慢吞吞地抬起臉,望著他的凶臉,很認真地說︰
「在我那里,法律名定一夫一妻,雖然還有許多人偷跑步,可是我自認可以守著你一輩子,我也要求愛我的男人能只守著我一個人。」
「我沒踫過懷安,也沒要納她!」
「我知道。如果你真對懷安有一點點的情份,你不會從沒正眼看她過,我只是想告訴你,在你的認知里,並不重要,你可以不生,也可以為了達成某種目的,而去利用它。我不喜歡這樣,至少,在你還愛著我的時候,我不要別人踫到你的身體,更不想看見你去踫別人的身子,就算你沒有投進任何的感情,我也不要看見這種情況發生。」
殷戒默默注視她,然後輕聲允諾︰
「你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即使他不認為欲念跟愛意是同等重要,他仍然心甘情願地承諾這個約定。
原在他胸前取暖的雙手慢慢環住他的腰,她笑道︰「那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跟元總管老是互相暗示懷安是你未來的女人?」
殷戒嘆了口氣,道︰
「全是聶四的請托。我前兩年來南京,剛開始借住聶府,聶四差了林懷安來照顧我的生活起居。我一向不喜歡外人打擾我的生活,要推辭,聶四卻跟我說她十幾歲開始就在聶府做事,如今二十多了,要隨便跟一個奴才配也可以,可是,如果在明知有人喜歡她的情況下,還將她配給其他人,那主子們可就愧對這個喜歡她的男人了。」他還有一個私心,卻沒有明說。在恭園里,他幾乎要把懷安拱出來,讓阿青轉告右都御史他在重視懷安了,能讓半月少一點威脅最好,偏偏她那句話讓他激動得難以自抑,顧不得他的計畫了。
「喜歡她的男人是元總管嗎?」
「除了他還會有誰?他以為他只是克盡職責,像帶小孩的可憐老爹,其實他跟懷安相處也有十年了,一直沒發現自己的心意。聶四要我假意收她,逼出夕生的真反應來。」只是夕生跟懷安一樣,少根筋。
她喔了一聲,眸有些困盹。
他摟了摟她的腰,柔聲道︰「你快睡吧。」見她眸當真合上了,他心里又泛疼了。
指月復慢慢滑過她的圓臉,移向她的細頸。今天她沒穿肚兜入睡,女子的渾圓緊貼在他的身上,單衣有些緊繃,領口處沒拉好,露出若隱若現的胸脯,胸脯靠上方也有一道凸起的肉疤。
別說她看了就害伯,連他每回見了都覺得老天爺待他不薄,讓她活了下來。
慢慢地俯下頭,隔著單衣,輕輕吻上她的傷疤。
剎那間,她張開眼楮瞪著他,像受到不少驚嚇。
她的眼楮圓又大,要瞪人時是很凶的,半眯眸又老讓別的男子臉紅。出於一股不知如何解釋的沖動,他吻上她的眼簾,懷里的身子微微一顫,他心里有了異樣,仿佛濃稠的暖流從心窩流泄,鑽進四肢百骸。
無法克制地,他吻上她輕顫的唇,輕輕地,怕嚇到她。一次又一次,直到她心甘情願微啟雙唇,他才長驅直入。
溫熱的火在彼此間緩燒。她白皙的頰有抹紅,眼神格外的晶亮,殷戒依依不舍地結束這個吻,低聲問︰
「你沒抗拒,是不是表示就算我不懂憐惜是什麼,也能踫你了嗎?」
她盯著池迷蒙的眼神,十指緊張地扣住他的手臂,輕輕地應了一聲。
「我沒要今天上床,明天馬上成親的。」她低聲說。
「我知道。」吻上她的額。
「我……沒經驗的。」
「我知道。」吻上她的鼻子,十指挑開她的薄衣。
「殷大俠,拜托請你手下留情。」
「我們是在,不是在打斗。」他失笑。
就因為知道是在,才讓他侵進她不曾讓人踫觸的身子。他的眼神沒有刻意的挑逗,沒有魅人的誘惑,有的只是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憐惜。
不,是他根本不知道這兩個宇到底是什麼意思,才會出現在自己身上都不知情吧?這個男人真讓她又憐又愛……可惡,他有必要這麼老練嗎?
「拜托……我是新手,請稍微放水一點……」沙啞變調的嗓音連自己都好吃驚。見他輕笑,笑意之中帶著溫暖,然後再度吻上她的唇,她顫抖地環住他精瘦結實的身軀。
燭火未熄,隱約看見他有點背光的臉龐充滿柔情,她不只渾身緊張而輕顫,連心也發顫了起來。
「我愛你,殷戒,我好愛好愛你。」她低喃,一直重復著,看見他美眸里激動的情緒,她眼里有點水氣,隨即閉上眼,接受他逐漸加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