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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月 第13頁

作者︰于晴

他想得到她、想留住她,想她在他身邊一輩子,他的;心底就會有個家了。原來,他從未戳破她喜歡他的事實,也沒有暗示她收起她的喜歡,是因為他自己在不知不覺里要她喜歡他了。

可是,他還有一個極為可伯的秘密,如果不趁現在佔有她,將來她一旦知曉,只怕會嚇得面無人色,從此逃之夭夭……何況,她跟一般女子不同,將來會有多少人喜歡她?跟她同屋的男人已經是一個威脅了,將來他還要面對多少威脅呢?

方才,他到底流露出什麼眼神來?

當晚,燭火搖曳,魚半月埋頭大綱——

「有一個書肆的花心老板為了刺探商業機密,到最近很受歡迎的書鋪女老板那里當細作,沒有想到看上她的姿色,百般勾引,在得逞獸欲之後,將她收作三房,後來數年間老板艷情不斷,不知悔改,到最後家道中落,看破紅塵出家當和尚去了。」完美收筆。

這次的大綱完全符合這時代的閑情小說,就不信柳苠看不下去。

「月姐,請問這跟上次的故事有何不同?」薄薄的木板後面有人好奇問道。

「有,這次這個男人更花心。」

「為什麼你寫的男人都要那麼花心?」

「因為這里的小說都是男人寫的。」

「……那為什麼花心的男人下場都是當和尚?」已經連續七本手稿都當和尚了,他怕再這樣下去,和尚要滿天飛了。

「因為這年頭的小說一定要有警世作用。兄弟,現在幾更了?」

「三更了吧。」

她算了一下時間。「三更就是半夜了,你該睡了吧。」

「喔……月姐,對了,今天送你回來的那男人就是封沄書肆的老板嗎?」

「唔,嗯。」一提到他,就想起她的身子差點被他模光了,那觸感至今還殘留在身上,讓她心跳加快。今天的殷戒有點陌生、有點霸道,跟平常的殷戒大不相同,這才是他的本性嗎?

「月姐,我一直想告訴你,你回來的時候我瞧見你頸子被大蟲子叮了,你不癢嗎?」

她低叫一聲,連忙遮住頸子。那個王八蛋用了多少力氣親她啊!沒見過他這麼狠的人,竟然想在光天化日下閑人必經之路勾引她,被人發現了他不會害臊嗎?

「月姐,晚安了。」

「晚安。」她心不在焉道,木板下微弱的燭光滅了,隔壁同住的母子已然入睡。

她也收拾起文房四寶,清點今天的收入。

反正夜晚沒有人在,她放下一頭扎起的紅發,穿上鞋子,前去關門。

在這里,滿天的星斗近得像是隨時可以觸模,不像在她家鄉,連走在雨里都得防掉發。

「唉,自然是很好,但是我也很想自然地上廁所、自然地洗澡啊。」她咕噥︰「那個混蛋殷戒,你想勾引我,你自己也得投入一下嘛……」

「半月老板?」

三更半夜,一聲輕喚,嚇得她彈跳起來,轉頭看去,看見一名漢子正站在自己的身後。

第五章

天這麼黑,平常她書鋪里只點著蠟燭,沒有什麼人會在光線不足的情況下挑書,所以一入夜,多半是無人會拐進巷內。

雖然有點心驚肉跳,她還是答道︰

「大爺要買書得等明天下。」

那漢子客氣地說︰

「我不是來買書的。是殷老板叫我請半月老板過去的。」

「殷戒?他怎麼不自己來?」白天才跟他出城,他送她回來時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目不轉楮地送她入書鋪,晚上找她會有什麼事?她注意到這漢子直盯著她的頭發,她不以為意。最近城內還持續有人偷看她的頭發,甚至問起她海外的事呢。

「殷老板現下正忙著呢。半月老板一定知道我家老板不只打理書肆,還管其它商事,所以忙得不可開交。如果不是重要事,萬萬不會在這種時候請半月老板過去。」

「……那你等等,我馬上好。」進了輔子熄了蠟燭,遲疑一下背起荷袋後,跟著這漢子走出東定巷。

這年頭天一黑,連個路燈都沒有,只能仗著這漢子的燈籠認路。一出街,這漢子不往封沄書肆瘧,反而走向另一條路。

仿佛猜到她的疑惑,這漢子解釋︰

「書肆一入夜就關門,現下殷老板正在城尾的紙行里。」

「城尾?」那很遠吧?等她走到時,兩條腿也廢了。她停下腳步,說︰「大爺,請你轉告殷戒,就說有事明天再來找我好了。」

見他沒有回應,也不再前進,她心知有異,轉身回巷的同時,發現幾步遠的距離外有一頂華轎。

縱然她來南京才半年多,很多事情還不熟,也知道其中有問題了。她當作沒看見那頂轎子,準備奔回書鋪時,那漢子倏地上前,阻止她的去路。

「你想干什麼?」當街擄人嗎?她沒這麼慘會遇上這種事吧?

「我就說,殷戒看上的女人必定特別,你果然有點小聰明,幸虧本爵爺早已預料你沒法騙她到城尾去……這發色倒是出乎意料的古怪啊。」

男人的聲音響起,有點耳熟。她抬眼看去,看見一名華服男子從轎里走出,轎夫同時舉起風燈,讓她很清楚地看見這男人的容貌。

這男人約三十上下,長相有點俊美卻帶點娘腔味,皮膚結實、眼下有點老態,再過一、兩年,就能看得出他縱欲過度下的痕跡。他揚眉注視著她,笑︰

「你不記得我了嗎?我可是當日殷戒嘴里的右都御史啊。」

「右都御史……」原來是這個男人啊。她暗暗叫苦,沒有想到他竟然回了南京,而且執著念深到有點變態了吧?

「你叫半月是吧?那日你跟殷戒在本爵爺面前上演戲,他以為瞞得了我,故意遮掩你的容貌……」上上下下打量她。「現下,我可以知道他為何要藏著你了。」

戲……那天在天樂院的就叫戲,那她實在難以想像今天下午殷戒的毛手毛腳算什麼了?這年頭的人還真是行為放浪,觀念卻保守得很。

「右都御史對我念念不忘,是為了殷戒吧?他跟你真的有這麼大的仇恨嗎?」

「半年前,本爵爺獵了一頭狐狸,卻教他給破壞了,姑且不論這狐狸的珍貴之處,但膽敢阻攔我的,絕不會有好下場。我初來南京上任時,就知道他背後有聶家當靠山,哼,聶家啊,我名下產業多少與他們有所交集,還不到鬧翻的時候,我故意差人處處找殷戒麻煩,他卻能忍氣吞聲……本爵爺听說他—向潔身自愛,特地要他失去控制,沉迷,結果他還是不為所動,反而與你假戲假作……」取餅轎夫手里的弓箭,他微微抬眼看她,笑道︰「你可知後來他為了保你,在天樂院過夜幾次?」

她怎麼會不知道?清晨在井邊遇見他,聞著他身上的味道,令她心里又是感激又是不舒服,就那個時候她對他的感情就隱隱有了跡象。

「他還是以為他騙過我了,重金封了跟他過夜女子的嘴,其實他在天樂院過夜卻從來沒有動那些姑娘,他簡直跟太監沒兩樣了。」

他是不是太監,她清楚得很。只是沒有想到啊……魚半月心里微惱他干嘛這麼照顧她?害她……害她不小心在這種地方賠上自己的感情!

那右都御史慢條斯理地繼續道︰

「我若是收了你,讓你成為我的人,殷戒一定懊惱萬分,本爵爺就是想看看他徹底崩潰的樣子,可是,現在不同了。」

她咬牙暗罵他神經病。「你真的是皇帝老爺冊封的官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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