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元澤瞪著她半晌,才大笑說道︰「與你相處七年,竟然還看不出你是女的,枉我自喻為京師小道流言收集者!沒想京師最大的流言竟是你……哈哈哈……」
笑聲連連,譚碔砆目不轉楮看著他,他仍在笑。
「原來你真是女的……哈哈……」終于笑不下去了。眉頭忽然一斂,非常正經問她道︰「碔砆,告訴我實話,你真是女的嗎?」
-全書完-
番外戀無愁
美麗的靈魂是要經過淬礪的。
在泰山山頂上,「他」這樣告訴我。
什麼叫淬礪?當時我不平問「他」︰我積福數代,生平行善有德,心懷慈悲,見有難相助,難道這還不夠成就一個圓滿美麗的靈魂嗎?
「他」卻笑說︰不經磨練,難顯其心;不顯其心,人往往不經意間失去了自我。
我但願失去自我啊,我不要什麼淬礪,我不要什麼美麗的靈魂,我只求上蒼不要遺棄我,不要給我的磨難是一條死路。既是死路,這個磨難又有什麼用?逼死我而已。
「他」又說︰神不會遺棄人,只有人遺棄人。
人人都說,奇跡是神給的。那麼,我的奇跡呢?我心里不服氣,問「他」道。
「他」沒有細想,直接答我︰神不造奇跡,奇跡是自已創造的,難道你還看不透嗎?
我想了又想,從白天想到半夜;「他」坐在山頂上,不再言語。
奇跡……我還會有奇跡嗎?這一生,我與我所喜歡之人性別已定,如何還會有奇跡?仍是死路一條,仍是一條遭世人指指點點的絕路。
然後,我想到了她,開始憶起了過往總總。
她原就是不可能的奇跡啊!既然她能創造屬于自己的奇跡,我……我這個沒用的人為何不能呢?
我知道我在動搖了,忍不住再問「他」︰神當真不會遺棄人?
即使你遺棄了神,神也不會遺棄你。「他」笑答。
我……下山了,明白此生與「他」的緣分用盡,再無相見可能,我還是迫不及待地下山了。
我是個傻氣的人,明知前途荊棘重重,我仍要賭上一賭。
臨走前,我台訴「他」︰我願接受所有磨難,不是為了成就美麗的靈魂,而是為了與自已心愛之人光明正大地廝守。
「他」但笑不語,似乎不打算影響我的決定,這更讓我鼓起勇氣。既然連「他」這個神都不會嫌棄我滿腦子違背傳統道德的思想,為什麼我要嫌棄我自己呢?
無愁,如果我台訴你,我……喜歡你,你會嫌棄我嗎?
笑生于八月十五之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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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可愛。」目不轉楮地看著眼前秀氣的小臉,他不由自主地月兌口︰「哥哥這兒有糖葫蘆,要不要吃?要吃就得給哥哥抱一下,一下下就好!」
「我娘說,只有我抱女娃的分兒,哥哥是男的,怎能抱我?」
他錯愕。「咦?現在的小孩怎麼這麼精,想當年——」
「想當年就有個笨孩兒給你騙了,是不是?笑生師父?」
耳畔響起少年般的聲音,蹲在地上的談笑生受到驚嚇,往後跌坐在地,仰起臉一瞧,瞧見面無表情的無愁。
「無……無愁……你……你做飯的速度還真快……」他干笑,俊臉有些燥熱。
「我怕笑生師父挨不住餓。」無愁平靜地從他手里拿過數枝買來的糖葫蘆,分發給小孩子們,隨將藥鋪掩半門。
談笑生不敢多言,眼睜睜望著孩子離去。據說那些小孩是跟著爹娘路經此地,暫宿幾天的,他一見驚為天人,好不容易才拐回來的——
「吃飯了,笑生師父。」
談笑生縮了縮肩,咕噥道︰「人啊,還是小孩子好。」長大了,就會鬧意氣。無愁跟在他身邊也有七、八年了,從可愛過頭的小男孩長成俊秀的少年。
想起以前他多乖啊,拿枝糖葫蘆哄他,他就會親熱地喊聲笑生哥哥,如今他一不高興就喊師父,讓他真寒心。
撩起珠簾,走進內廳,見到一桌子的菜。
「好香。」談笑生雙目一亮,立刻坐下來。「無愁,你的手藝足夠和酒樓的大廚子相比了,只是委屈了你這個男兒身,得學娘們入廚做飯。」
無愁盛了滿滿一碗飯給他,自己也坐下來。「你是師父,我是徒弟,徒弟為師父作牛作馬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
好重的怨氣,他立刻埋首吃飯。今天無愁火氣大,還是別招惹的好。
無愁似乎食不下咽,動了下筷子,便說道︰「笑生師父……」
他立刻討好答道︰「在,怎麼啦?」
「再過幾天,就是當年你與銀眸姐姐相約之時……」
「是啊。」談笑生低語︰「但願我將見的不是墳。」面容帶抹憂心。
無愁立惱自己提及這個話題。笑生哥哥是個愛笑而無心眼的人,會讓他憂心的除了重病之人,就是每每提及那個叫挽淚的銀眸姐姐。
「上蒼有好生之德,笑生哥哥,就算……就算她發生了什麼不幸,也一定是上蒼有其用意在,你不要太擔心。」
一听自己從師父升格為哥哥,就知無愁的氣消了。無愁氣消,他就高興,忍不住多吃了兩碗飯,滿嘴飯粒提醒無愁說道︰
「你還是個孩子,別要說話像懂什麼禪意似的,要學我,像個人,別太偏佛。」
無愁的眼神黯了下。「像個人……就要成親、生子……」
「成親?」哎,無愁的飯菜愈做愈好吃,真難以想像將來若有一天他不在了,他會不會餓死?!
「是啊,街頭的王大嫂來提親了。」
無愁的話如青天霹靂,打在他的頭頂轟轟作響。談笑生瞠著他,顫聲問︰「提……提親?她來提親做什麼?」無愁才十多歲呀,就有人識寶看中了他嗎?!
他還以為至少可以再藏著無愁幾年的。
無愁望著他呆滯的模樣,苦笑地用衣袖擦掉他臉上的飯粒。「笑生哥哥,如果我將來不在了,你會好好照顧自己吧?」
「啊,就……就算成了親,你……你也不用離開我啊……」他結結巴巴說道。胸口如大石壓住,一想到將來他有個小娘子為他做飯生育,一家人和樂融融,將自己丟在一旁納涼……他忽然跳起來,槍跌奔向後院嘔吐起來。
無愁嚇了一跳,連忙追過去。
「笑生哥哥,你怎麼了?」用力拍著他的背。「是不是我煮的菜有問題?」要為他把脈,卻被他避開。
「反正,我……我老了!我大你一倍不止,我很快就會老了,到時你大可拋下我,跟你的小娘子雙宿雙飛,別理我算了!」談笑生耍起脾氣說道。
無愁啼笑皆非地看著他。他的年紀是快近四十,但天生懂得保養,又是女圭女圭臉,看起來只有近三十而已,有這麼大的歲數,鬧起脾氣來比他這個十來歲的少年還不如。
「笑生哥哥,你在胡說什麼?什麼我的小娘子,王大嫂要提親的對象是你。」
「我?」他錯愕了下。
「就是你。你年紀是不小了,王大嫂說你也該是為談家傳宗接代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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暈黃的光線滲出書房的門縫間,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在里頭用力撰讀醫書。
年輕時,自己立志當大夫,一來是有天分;二來是想雲游四海,有個醫術在身,不管到哪里都能租個藥鋪子醫病賺碎銀。
他輕輕推開門,果然瞧見無愁坐在梯子中央,專心讀著醫書。他看的醫書不多,但能舉一反三,多以實例經驗為主;無愁不行,他沒這個能力,往往一本醫書要讀數月也不見得全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