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大的災難。
噢,願佛祖立刻送她一拳,讓她發覺自己猶在惡夢之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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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模樣就像在瞪著剩菜般。’奇怪的譬喻教他後頭的金發男子低笑了起來。
‘不……’她覺得她的身子軟綿綿的。遇上這個該死的克星,她覺得……她從不昏倒的紀錄又要打破了。‘我從來不嫌棄剩菜,我會吃完它。我瞪你是因為你不該出現。’
他隨意地彈了彈手指,聳肩︰‘為何不該出現?這世界的每個角落我都有權來去自如。須不須把我在台灣的產業權狀給你瞧瞧?’
‘我不是指這個!你應該還在島上的!還記得你的賓客嗎?’
‘打發了。’他說得這麼地不經意,像是拍打蒼蠅似的。
啊,她記得他向來不把任何具有生命的形體放在眼里的,就連同種民族亦然。他是個可以輕易開槍的男人,只要任何人對他具有性命上的威脅,他可以視人命為螻蟻;他是一個變態,自戀的男人!對,她應該記得這些才不會莫名其妙地感到高興起來。
但。她瞇起眼,微偏著頭打量他。
似乎有哪里不一樣了?是太久沒看到他了嗎?還是記憶上有了誤差?
‘你來台灣干嘛?’她問。
‘觀光。’他微笑。薄薄的血唇往上勾起,以往總感覺有陰森森的邪氣,如今好象有點溫暖?
不、不會吧?
她沒近視,也不願當著他的面揉眼。但,她怎麼老覺得他的眼洋溢著如天色的湛藍青春?
‘台灣觀光的地點很多,臨功鎮還不至于讓你這個大人物親自光臨。再說、據聞你黑大少當初廣邀各地頂尖行業的好手,為的不就是黑家利益嗎?’記得當初她離島時,他閑閑在旁,把五十人當作隱形人。雖然她是不知其中流程為何,但在一個半月是不大可能鎖定合作伙伴的。
‘我說過,我打發了。’黑宿原彈了彈手指,冷淡地說︰‘你可以滾了,不必跟在我後頭看好戲。’話,是對身後人說的。
安皮斯的笑容漾深。
‘我可以當隱形人,你知道的,很長的一段時間我疲于奔波在教會、婚禮、喪禮之間,好不容易有一口氣可以喘了,就當我在電影里看文藝愛情大……喜劇好了。’
‘你可以看,但我不保證你會帶著命看。’
安皮斯的藍眼瞪大,而後搖頭,咕噥︰
‘我只是喜歡看人吃鰲而已,連這點小小的樂趣也不能有,那我究竟是為了什麼而當神父的呢?’說歸說,為了保命還是悄悄地退離現場。
樊落總覺得有些怪怪的。黑宿原的高矮胖瘦並無多大的變化,甚至,他彈手指的習性依舊未改,但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在想什麼?’
她瞇瞇著眼。看到他,就升起不服輸的心態,她嘴角一彎,直接三步並二步跳進他的懷里,狠狠地摟抱住他。
她在想,他的習性之一是有潔癖的。
她喜歡挑戰他的弱點。每當有人踫觸到他,他總會僵硬如石像;雖然她沒有潔癖,但也是不太愛人觸模到她,只是沒他嚴重。每回感覺到他的緊繃,總會教她覺得好笑。
‘啊!’她低呼,感到一雙有力的手臂還抱于她。樊落仰起臉,觀望他是否又在作戲,卻發現他的嘴角掛著調皮的笑。
啊,她一定、一定是真的錯眼了,真的。
不是她認錯了人,就必定是在作夢了。
‘你是黑宿原?’
‘嗯哼!貨真價實。’
‘你的樣子看起來像在享受。’
‘軟玉溫香不該享受嗎?’他眨了眨漂亮的眼,柔和他向來俊美的臉龐。之前之所以沒有被他吸引過,是因為先發現了他的血液中流有殘暴及變態的因子,而今邪氣野蠻的神色似乎消失了,相對的,他的臉變得亮了,有些像陽光照得令人睜不開眼。要是沒有以前對他的熟知,肯定會著迷于他。
‘你……是不是遭受重創了?’實在忍不住問,雖然有違她一向不好奇的天性。
他揉揉她膨膨松松的淡咖啡短發,微笑道︰
‘你看起來很高興?’
‘笑話。’她撇唇,努力彎下嘴角。‘我只是希望別因我的關系,而教你葬身獅月復。’她頓了頓,細長的眼望著他的眼。‘你……沒有因此而受傷吧?’
黑宿原凝視著她,開口︰‘沒有。兩頭小獅對我還不足以構成威脅。’
啊,黑宿原變了!樊落幾乎懷疑起他有個雙胞胎兄弟。過去的他可不是這樣的,她對于那西色斯島上他努力勾起她同情心的舉動還記憶深刻,他應該是個不擇手段,只要達成目的的男人啊!
‘你究竟有什麼目的?黑宿原不是不出島的嗎?’她問,同時想擺月兌他的猿臂。說實話,除了嬰兒時期老爸抱過她之後,幾乎沒有男人這樣抱過她了,很不自在的感覺。
黑宿原沉吟了一下,放開她,猶自坐下,拍拍身邊的位子。‘你也坐。’
‘不是有陷阱吧?’沒辦法,在島上他耍她大多次了。
他微笑,凝視著浪花。‘才離島多久,我認識的那個膽子可以跟鐵壁比的東方小女人去哪了?’
‘去!’樊落咕噥。憑著不服的心,跟著一塊坐下了。
她一定會後悔的,每回只要近他三呎,準沒好事的。‘你是怎麼認出黑宿原跟黑應龍是同一人的?’他笑問。
她瞪他一眼。看得出他對這個答案並不是很在意,像是隨意聊著一個話題,她仍是答了︰
‘從你的眼楮跟說話的語氣看出來的。記得在我推你出去散心時,你對我恫嚇佣兵的事嗎?那不是一個懦弱的人會說的語氣,也並不是在你跟前的人都是白痴,從那時我就知道黑宿原跟黑應龍是同一個人了。’
‘所以你把面具偷走,來報復我?’
‘面具是我家的東西。’
他的濃眉拱了起來。‘哦?是你家的?’
她看他的眼神充滿古怪。‘你……來台灣不就是來索回的嗎?’
‘我並不稀罕那種東西,你想要就拿去。’
‘那你來台灣是另有目的嘍?我可幫不了你。’
他的笑容依舊滿面;在陽光下,他看似溫暖。黑宿原怎會跟溫暖搭上邊呢?
‘為什麼要救我、’她吐出憋在心底巳久的疑惑。‘你並不是一個會舍命救人的男人。’
他的黑眸靜靜凝視著擊在石岩的浪花,而後側過臉看她。
‘當一個男人舍命救一個女人的時候,我以為答案已呼之欲出。’
原本輕松的身軀忽然僵住,樊落眼也不眨地瞪著他。
他彈了彈手指,她的反應並不在意料之外,若是她感激涕零地抱住他,他還真會以為他找錯了人。
‘你……說……什……麼?’她的聲音已然變調。
‘我愛上了你。’他的嘴角似乎掛起了以往邪氣的笑。
‘啊!’咚地一聲,樊落倒向堤防下,而黑宿原則身手敏捷地抱住她。
天啊,她肯定、絕對、百分之百又掉進他的陷阱中了。
對,是陷阱!
她的臉頰上尚遺留淡玫瑰色的疤,雖然不是十分突兀,怛卻是看得見的傷痕。這是在那西色斯島遺留下來的教訓,而這道疤證明了他是個喜愛捉弄人的自戀家伙。
但,有誰會為了捉弄一個人而千里迢迢地飛越半個地球?他是閑到發慌了嗎?
她睜開眼,一對上他的眼,嚇得跳離他的懷抱。
‘你想怎樣才肯放過我?’她算是低聲下氣了吧!只要、只要能擺月兌他,她可以無視他高張的傲慢及跋扈。
‘我有什麼不好?’他的神態像是十分認真。至少,是沒看過他這麼認真過,俊雅的容貌微微迷惑地,兩道濃眉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