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激?!原來,在她心底,他尚屬恩人之列。不急,沮喪是有,但她已是迎過門的妻子,誰還能從他身邊帶走她?他有大半輩子的時間可以慢慢耗在她身上。瞧,現下就是一例,為了取悅他的娘子,不惜同那小肥豬仔分享她。
「娘娘!快點啦!紅紅要睡睡了啦!」紅紅撐著疲憊的眼皮,叫道。
「來了,來了,老爺……上床吧。」
「這倒也是你頭一遭主動催我上床。」站在那兒凝視霍水宓像半煮熱的蝦子扭捏不安,附在她耳邊低語︰「每回接近你,你老臉紅,這習慣何時能改?我還真怕哪日你真成了紅臉關公。」
啊……霍水宓迅速抬眼瞧他,又垂下。老爺又在調笑她了,可是她很喜歡老爺的親近,如果她是紅紅,便可大膽地窩在他的懷里,一生一世也不想離開。
「娘娘快上床。」紅紅抬起肥胖的小腿,讓霍水宓爬到床的內側,然後閉上眼,嘟起肥小嘴。「娘娘先親親,要親嘴喲。就像壞人爹爹親娘娘那樣。
霍水宓臉紅了紅,含笑對著她的小豬嘴一親。
「換壞人爹爹親了,也要親嘴嘴喲。」
「無聊。」他翻身上床。
紅紅扁起臉,撐起眼皮,開始攀爬上徐蒼離的胸膛。
徐蒼離臉色一沉,才要斥責,霍水宓忙拉著他的衣袖,哀求的眼神讓他咬牙,而後嘆息。他總是拿她沒轍。
「你當我是樹爬嗎?」他問,語氣不是太凶。
紅紅趴在他的胸前,勉強將小豬嘴觸到他的嘴角,就當是親完他了。她的眼一閉,呼嚕嚕地就睡著了。
「莫說十年,她再長個五歲,肯定會壓死人。」她的重量不可小覷。他的眉頭皺起,見她當真睡得跟死豬似的,雙臂錮起她的身體就要往旁邊扔。
「別,老爺!」霍水宓小聲叫道,悄悄挪到老爺的身邊。「她好不容易睡了,你一動她,會吵醒她的。」
「好不容易?!」是不是在說笑話?!還不到一眨眼的工夫,這丫頭就熟睡地打起小呼嚕來,這叫好不容易?!
「咯。」霍水宓以為他沒注意,悄然地將臉頰靠在他的肩上,滿足地閉上眼。過了半晌,徐蒼離以為她也入眠了,忽地,她開口︰「老爺?」
「嘎?」
「咱們好象一家人呢!」
「你是我的女人,當屬一家人。」他故意扭曲她的意思。他愛上她,可不代表必須愛烏及烏,他很吝嗇,所有的愛只能獻給一個女人,至于其它人,還不配得到他的「殘羹飯肴」。
「老爺……我想學。」
「學?」
「學很多東西。水宓忙刺繡、懂燒飯、懂砍柴,甚至也懂男人下田的事,從小娘親要我恪守三從四德,只要是女人該會的,我都學了,可是……那並沒有用,甚至連紅紅都救不了。」
「你是該學游水,我來教。」
「不不,老爺生意繁忙,我找向陽、月璽都可以的……」
「你以為我會讓其它人看見你的身子?」
啊,老爺真的在乎她。霍水宓唇畔含笑。身子放松起來。
「老爺,我能再學其它的東西嗎?」朦朧的睡意席卷上來,更蜷縮在他身邊。「我想追上你,老爺,我不再想當一個生產工具,我喜歡當你的女人,卻也想成為宅子里名符其實的夫人……」含糊不清地說完,她迷迷糊糊地喪失意識,夢周公去也。
良久,幾經翻轉……
徐蒼離的身軀被迫壓上兩個沉睡的女人。
奇怪的是,那個當事者還以為沒事地冒出一句見解︰「我娶回家的毛毛蟲終于懂得破繭而出了。」
啊,他期待她蛻變成一只美麗無雙的蝴蝶。
※※※
「他女乃女乃的!她以為她是誰啊?!」
「喔喔,賬房兄,小心隔牆有耳。」
「呸!老子敢說,就不怕有人敢告密!我早不想做了,要不是念在老爺待我不薄,我趙大山早換家主子做了。女人!哼,充其量她只是個‘徐氏’,沒有名字的女人能懂什麼?敢跟我搶賬本!」
「是是是。」長工阿福望望窗外天色,站起身來︰「賬房兄,天色不早,我還有活沒做,下回有機會,改請你喝酒去。」拿了只雞腿,趕緊離開七分醉的趙大山。
趙大山不要這份工作,他阿福還要哩。
「要怪,就怪你賬房兄識人不清!明明知道徐府里的下人個個只為自己盤算,你還當真把我當知己看。」馬不停蹄地一路鑽進王總管的房,告密去了。
「趙賬房是這樣說的?
「是是。他還說‘哪日要不爽起來,準到老爺跟前告狀,女人嘛,生完孩子混吃等死就可以了,閑來吃撐了想拉下男人頭上的天嗎?’。賬房兄是這樣說的。」
王莫離微笑頷首,從腰際掏出一錠銀子遞給他。
「你做得好,下回再有什麼閑言閑語,別忘了通知我一聲。」
阿福嘿嘿傻笑,領命離去。
王莫離揚起眉,就拿起毛筆在竹冊上寫幾個大字。
「夫人,你不進來嗎?」
霍水宓這才從門後走進,懷里捧著賬本,身邊黏著小護衛紅紅。
「王總管,他……」
「他叫阿福,是宅里長工,簽了兩回約,也有七年的時間待在宅里,為人不算太壞,只能說為了自謀其利,他可以出賣很多人。」
「既然如此,為何用他?」
王莫離站起身,輕笑︰「因為他能利用。換句話說,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宅里需要這種人,有他,消息才能四面八方傳來。」
「不。」她又見到了一個霍二娘。為何,在這世上總有這麼多的霍二娘,又有那麼多無能的親爹呢?!
「那是夫人太心軟,不懂這世間的常態。長工阿福自甘當條哈巴狗,我沒道理不去利用。」王莫離咧嘴笑著,此刻他像食人不吐骨頭的大惡棍。
「娘娘,別理他!陪紅紅玩!」她扯扯娘娘的裙衫。討厭,這幾天娘娘不是跟壞人爹爹學游水,不準她跟去,就是跟王叔叔學打算盤,沒時間理會她!哼,壞人爹爹她喜歡,但是討厭王叔叔,都是他霸了娘娘的時間。
霍水宓目不轉楮地望著他。「王總管……你這也是在教我嗎?」
他揚起眉,大笑︰「夫人明理。莫離只想夫人知道,天下沒有單純的黑與白,也沒有完全的好人,只要是人總有自私自利的時候,人並沒有錯,錯的是環境。」他別有所指的。
王莫離說話向來極具深意……通常此深意只有他自己懂。但霍水宓聚起柳眉,小聲地反駁︰「他自願當條哈巴狗,但咱們可不必也把他當哈巴狗。人,誰願意天生就教人利用,總有方法可以兩全其美的。」
「夫人心太軟,不過敢為他們出頭也算好事,只是將來把聲量放大些,不然挺容易從左耳出右耳進的……啊,紅小姐,你在玩什麼?」他低頭,禮貌地詢問咬在他腿上的紅紅。
霍水宓抽口氣,忙擱下賬簿,跑上前抱起紅紅。
「他欺負娘娘,我討厭!」紅紅指責,扁起鼓頰。
「欺負夫人?!冤枉啊!紅小姐,這話可不能亂說!」王莫離想了想,微笑地從腰際的小包囊里掏出一塊小甜餅喂到她嘴前。「想不想吃啊?
紅紅睜眼盯著它好一會兒,又嗅了嗅,張口用力咬了一塊進嘴里。
「瞧,夫人,這就是賄賂。人總有私欲,一旦捏準了弱點,別說是普通百姓,就連皇帝老爺也不得不屈服在私欲之下,何況是不滿六歲的小娃兒……啊,紅小姐,想再吃,我這還有,不必連我的手指也一塊啃。」他面不改色的。
紅紅「哼」了一聲,埋在霍水宓的懷里。「我討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