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韋旭日的頭愈垂愈低,小聲地低語︰「別這麼露骨的說話。」
「害臊嗎?」他走進來,輕笑︰「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除了夜晚,在宅子里幾乎沒有獨處的機會,上山玩個七、八天也好。」他執起她的右手,俯頭一一親吻她的手指,啞聲︰「等你一開刀,我禁欲的日子可就來了。現在不好好滿足我,不怕我愉腥?」
「嘻。」
他揚起眉,拭去她臉頰上的白粉。拉她貼緊他的身體。「我偷腥有這麼好笑嗎?」
「劉伯……嘻,劉伯告訴我,他會不分晝夜監視你……」她吃笑著。
「嘖,那個胳臂往外彎的老小子。」當他真會愉腥似的。
「別罵劉伯,他是好心嘛。」她悄悄環住他的腰,順著他的口氣,好奇問︰「你打算偷腥的對象會是誰呢?」幸福。如果這就是幸福,能不能永遠持續下去?
「豐腴。」他毫不考慮地編道,輕輕刮過她的頰。「起碼,別再要你這種骨瘦嶙峋的女人。晚上抱著你像在抱空氣似的,臉頰太瘦,身子像排骨——」修長的指尖順著她的頰,劃起她的嘴唇。「你的嘴太小,親你像是可以一口咬掉你似的——」他緩緩俯下頭,滿意地看見韋旭日乖乖閉上眼,嘟起桃紅的唇——
一把菜刀乾淨俐落地擋在兩張嘴之間。
「拜托!這里是廚房!我二廚湯姆還在這里,要肉麻能不能到別的地方去?」
第十章
「好冷。」韋旭日發著抖,上下又蹦又跳的。
「過來。」費璋雲輕笑,看著她全身包得跟小企鵝似的遲緩地靠近他。
「為什麼我們要在大冬天上山度假?」韋旭日投入他溫暖的懷抱,不滿地皺起眉頭。「奇怪,我穿得比你多,為什麼你這麼暖和?」貪戀地把臉埋進他的胸前。
真的好暖。
「回小木屋去。嘖,瞧你鼻頭都凍紅了。」
「不,現在不要。」韋旭日緊緊環住他的腰,悶悶地嗯嗯哼哼幾句。
「你在玩猜字遊戲?」
「不是……」韋旭日鼓起勇氣抬起臉,隨即一雙手掌溫暖地貼著她冰涼的臉頰。「你……我一直想問,你……愛那個女人嗎?」
「誰?」
「就是……那個跟你曾經上過床的女人。」她咬著下唇,小聲問。
費璋雲眉峰聚起。「女人?」
「你忘了嗎?在我們相識之前,你曾跟其他女人……上床。」她困難地吞嚥。
費璋雲瞇起眼回憶。記憶中似乎真有那麼一回事。
坦白說,九年間幾乎沒有可值得記憶的事。他的記憶幾乎可以從韋旭日出現後算起。
但——
很明顯地,有人喝起醋來。
「你……有什麼好笑的?」她不懂。這個問題放在心頭好久了。
「我不記得了。」
「你不記得她了?可是……你跟她上床,不記得她,可是我記得你。」
「你當然必須記得我。」費璋雲嚴厲說道︰「我是你第一個男人,也會是最後一個,你只能記得我。」
「而你卻不記得她?我……不懂,不記得她,為什麼要跟她上床?」
「旭日,過去九年來我行尸走肉,沒什麼值得我回憶的。如果沒有你出現,我會繼續行尸走肉下去,那些女人是投懷送抱的,于我是毫無意義的。」坦白說,偶爾在她們身上看見希裴的影子外,真的毫無印象存在。
韋旭日盯著他,咬著唇。「我……沒有權利要你守身如玉。過去九年,我跟死沒兩樣……只是我不由自主地妒忌,不是存心的……以前偷偷守著你就好,現在卻想一輩子纏著你……我很貪心嗎?」
「我喜歡貪心的女人。」費璋雲摟住她的腰。「想讓我開始守著一個女人,就得先養胖自己。或者,我們可以進屋,讓你表現一下你的霸王硬上弓?」
「我要待在外頭。嘻,有你當火爐靠,我不怕。」韋旭日黏緊他的身體。她是听慣他惡毒犀利的言辭。他的甜言蜜語還須進修,但話中的真心真意是錯不了。
費璋雲厭惡地哼了一聲,拉開長外套,讓她躲進來取暖。
是誰在大冬天里建議上山度假的?
※※※
「結婚?」
韋旭日差點嗆住,隨即赤色爬上臉頰,成了熱呼呼的臉蛋。除了頭一天在外頭吹冷風外,大部分時間是留在屋內廝磨,然而她玩得很開心,九年來沒這麼開心輕松過。
但,結婚?
「你不同意?我以為我認識的旭口是相當保守的;既然自願獻身給我,應該是打算嫁給我的。」盤腿坐在榻榻米上的費璋雲心不在焉地玩弄手中棋子。
他的上身只穿薄薄一件襯衫,沒扣上鈕釦,露出泰半的胸膛,天藍色牛仔褲的拉鏈也是半敞開的,赤果的小骯若隱若現——
韋旭日瞪著他的身體,失了一會兒神,忽然瞥見他嘲弄的神情。
「我……我沒在看你……」紅暈加深,努力辯解︰「我只是……只是沒,沒看過二十八歲男人的身材,好奇而已……」
「沒看過?那你昨晚、前晚,甚至過去一星期的每個晚上都在看些什麼?我以為你學會了《李氏出嫁記》里的霸王硬上弓,膽量多多少少應該大了些。」
「我沒有霸王硬上弓……是你撲上來的……」為什麼老拿這個話題取笑她?
他揚揚眉,看了一眼棋局。「我讓你主動月兌衣了?」
「沒有……」
「沒有一個男人願意自當柳下惠的。吃馬。」他吃掉她的「馬」。「我會負責,是因為你找對男人。或者,你想找另一個欣賞排骨身子的男人?」
「我沒有!」她紅著臉,趴在抱枕上的身子不安地蠕動一下。「我,我只是想不必那麼急……」
「你想等多久?等開完刀後?」他的臉色閃過一抹冷冽。「你沒把握熬過手術?」口氣嚴厲起來。
「不……」韋旭日咬住下唇。「我,我是怕……」
「怕你死在手術檯上,我變成鰥夫?」
「我是為你好!」她急促地說。
「那麼,五十年的承諾怎麼說?我要的可不是你的魂魄陪著我五十年。答應我,卻沒有足夠的信心?」他注視著她猶豫起來,冷言道︰「不結婚、不開刀、分手。」
「璋雲……」韋旭日心慌意亂起來。「我也不想的……」
「你知道你的手術要幾個小時嗎?足足十個小時,沒有你堅定的承諾,你要我在外頭苦熬十個小時?你忍心嗎?」
她的身子根本不適合開刀。離二十四號開刀那一天只剩二十天,要怎麼養好她的身子?死在手術檯上頭的病人不算少數,尤其身子孱弱的;別說十個小時,四個小時就足夠受了。能靠的只有她的承諾——
他不能再失去她。一次就已教他生不如死,怎能還要他活生生地再受一次?
「我會活下來的,會的。一定會的。」她舉起手乖乖保證。「你相信我,等我一康復,我們再結婚。」
「二十二號結婚。等你康復,我們去歐洲、去澳洲,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我都可以陪你去,彌補你九年來的時光。二十二號結婚,或者——」他瞥一眼棋局。「你還有一個選擇,贏了這盤棋,我可以考慮等你康復後結婚。」
「嬴棋?」韋旭日正向往他所說的旅程,忽然听見他改變心意。她偏著頭專心凝視棋局,還不算太槽,有贏局的可能。這一星期來跟他下棋可不是隨便白混的。
她堅定地點點頭。「好。這是你說的。」她吃掉他的「仕」,朝著他露出小小得意的笑。
他聳聳肩。「我會全力以赴的。」他月兌下襯衫,露出健碩的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