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您忘啦?昨兒個你要我將您寫的簽詩全貼在竹子上啊。」那小狽子真以有這樣聰明的主子為傲。
長安城出名的楚才子耶,走到哪兒都可抬頭挺胸,不被人瞧低。哪像隔壁的喜鵲,走到哪兒都遭人指指點點,只因主于是長安城的瘟神。
沒法子嘛,一個是天,一個是地,是怎麼瞧也不配的,要是哪日少爺真不得已娶了那瘟神,他小狽子頭一個撞牆抗議。
不過,今兒個少爺有點奇怪,老自言自語不知在胡說些什麼?
「胡扯!這分明不是我寫的。」那楚天剛抿著唇,道︰「我雖不願娶魚家小姐,可也沒要她終生伴青燈。」
語畢,拆了其它支簽紙,上頭一律寫著——
姻緣本是天注定,命中十七作嫁娘,本該配予大英雄,切莫嫁那書生漢。切記!切記!
上頭百來支簽詩全是同一首詞,不論那魚家小姐抽到哪支簽,結果全是一般,哪知無故冒出莫名其妙的簽詩,此事只有他同小狽子知情,既不是他寫了那首什麼仙人詩,自然只剩下小狽子一人——
那小狽子心一驚,忙跪下來,急道︰
「沒有少爺的吩咐,奴才怎敢胡亂來?昨兒個我熬夜沾好簽詩就上床睡了,其它的事是什麼也不知情。」
「那這簽詩如何得來?」
「奴才真的不知!少爺,不論如何,你也算逃過那瘟神的一劫,何必在乎她的後果?我听人說,她什麼都不成,只知打人捉人,這種女子少爺您不愛,別的公子爺兒也不會愛,既是如此,要地入庵當尼姑,也算長安縣百姓的一大福音嘛——」
「住口!」楚天剛站起身來,想再斥責幾句,可回首一想,他本就是來嚇嚇她的,如今她能給嚇住是最好,免得他一生全葬送在她手里,但——
「可惜了她的性子,倘若她肯收斂些,倘若她不愛那般管閑事,倘若……也許咱們會真的有緣。」他失了神,又開始自言自語起來,是以嚇壞了那小狽子。
怎麼今兒個少爺老愛自說自話?該不是那色小姐害的吧?八成是被她給嚇住,回頭非要找師父來收收驚不可——小狽子本分地收起攤子,不敢再隨便說話,目光不巧瞄到少爺右手背的蝴蝶胎記。
虧得少爺是個男人,不然這般大的奇怪胎記若生在女子手上,還真嚇人呢!那暗灰色的胎記活月兌月兌地像只展翅的蝴蝶。
說來奇怪,剛剛他也好像瞧見那魚小姐的綠衫胡人服上也繡了好幾只精致的小蝶——
是巧合嗎?
還是——
忽地,他打了個寒顫,不知怎地,再也不願深想下;去,忙收起算命攤子,便同少爺一塊回府去了。
第三章
「好痛!」
「小姐,你就忍著點嘛。誰叫你愛管閑事,人家手
里有刀,你硬要捉他,這下可好,你不想讓老爺知情,
不敢請大夫,只好由我這蒙古大夫喜鵲出馬了。」那喜
鵲是嘰哩呱啦說了一堆,心也疼了好久,腳板也早長水
泡了。
今兒個,她們才算命算得好好的呢,哪知小姐忽地跑去追偷兒,害她沒跑過路的丫頭也忙追上前,到最後錢是搶回來了,可小姐的玉臂卻給劃了一刀,刀傷雖淺,將來卻也會留下疤痕,到時那楚家公子嫌棄,這可怎麼得了?、「小姐,你——信不信那算命仙說的?」
魚翩翩疼得叫了一聲︰
「他說什麼我可忘了。喜鵲,你小心點,這可是我的手,會痛呢!」
「當然會痛!,,那喜鵲用力纏好紗布,將綠衫袖子放了下來,收拾起藥箱。
「你是活該,都幾歲的人了,早該嫁到楚家,你偏象個沒事人!人家許府少夫人才十七歲,已經有兩個小寶寶了呢!」
魚翩翩一听這些寶寶經,她的頭就痛,干脆趕走了喜鵲,自個兒留在閨房里發呆,半晌忽瞧見那窗外月色,喃道︰「今兒個月圓,外頭月色又好,我干嘛不出去賞月,留在這里發呆?」
一來是閑不住;二來是伯睡了又夢見那個憂情男子,也不管有沒有受傷,先溜到花園賞月再說。
瞧,夜涼如水,可也淡淡散發一股花香氣,她也挺喜愛的;其實,小女子心性她也略具幾分的,才不如長安縣百姓說得那般可怕,什麼瘟神、母老虎的,簡直破壞她的形象嘛!
忽地,隨著夜風的吹拂,夜空隱隱約約傳來一陣陣人聲話語,雖是隔著厚實的牆,那夜里傳出的聲音卻特別清楚——
「我說,兒啊,你究竟何時才肯娶瑚確為妻?魚老同我說了好幾回,就盼你早日點頭!咱們這樣把人家黃花大閨女擱在那兒,也不是辦法嘛。」
那魚翩翩好奇地循聲走去。咦,怎麼這聲音從石牆里透露出來?石牆的另一邊是楚家院子,難不成是楚家人在說話?怎麼以往她都沒听見過,這回听得特別清楚?
想了想,暗罵自個兒笨。以往她鮮少來花園賞花嘛︰就算是有,也不曾在夜里來過,當然不知這石牆隔不住人家的密談。
密談?魚翩翩禁不住起了好奇心,耳朵管不住地豎
了——
「爹,要我同那母老虎成親也行,只要她先學會怎
麼服從丈夫!你可知今兒個她競在大街上明日張膽地奔跑,就為了迫那偷兒?」
奇怪,聲音挺好听,而且又十分耳熟……說話的是誰啊?
「這……兒啊,翩翩從小就跟著色老習武,性子自
然不同其他女子,加上她娘早逝,多少是缺了點女人
味,可這不打緊,等你娶她過門,再好好地教導她三從
四德,也許……」
「也許我還沒來得及傳宗接代,就被她給活活打死
了。」語氣里流露出不屑的口吻︰「爹,我楚天剛好歹也是個男兒之輩,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可也不能讓個
女人欺負了。要我娶她也成,成親一個月後,準我納妾
一房;再過數月,再納一房,如她答應了,我二話不說,立刻登門提親!」
原來他就是那遲遲不願娶她的楚天剛?還沒娶她
呢,他竟想納妾?她是氣得咬牙切齒,非要瞧瞧這花心
郎究竟是何等模樣,‘竟敢發出如此豪語2
耙惹她魚翩翩的人不多,個個都得付出代價。
在石牆邊,有株矮樹,雙手一構,她是輕易攀爬上
去,那濃密的樹干旁枝越過石牆,多數垂到楚家那兒;
她躲在樹枝上,夜幕甚濃,若不細瞧,還真瞧不出人影
來。
在石牆另一頭的楚家同樣也是花園,扇形的亭頂掛
著兩盞油燈,昏暗的光線下,只瞧見二人,一人是那老邁的楚老爹,另一人想當然耳,就是那楚天剛。
她眯起眼,拼命地傾身往前,就想瞧瞧那姓楚的悔
婚郎是什麼風流倜儻之輩,竟想娶了她後,再享三人世
界!
「爹,其實你也別擔心。」楚天剛得意一笑,道︰
「就算我想娶人家,人家可也不敢再嫁給我這書生漢。」
當下楚天剛把假扮算命仙的事兒全盤托出;楚老爹
听罷,不禁呆了眼!
「你這孩子怎可做這糊涂事,倘若人家姑娘真入尼
泵底,你要如何向魚老交代?」
「爹,難不成你真要將兒子的幸運葬送在那母老虎
的手里?以往你總昧著良心說她有多好、是多麼地慧質
蘭心,可如今既讓我發現了她那如狼似虎的本性,我
……我怎能娶她?」
那楚老爹雖是有名的爛好人,可如今為了抱孫,思
量一番,咬牙道︰
「好!你不願娶翩翩,我就算是對不住魚家,也得
上門退婚,可你也須答應我一件事。三個月內,你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