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丁餃命而去。
「二位,何不先隨我到前廳,再作細談。」楊明道。
綺月怔征地回過神,瞧了一眼仇似海,再注視阿寶,那眼里竟有幾許掙扎。
「有什麼可談?殺她是我來此的目的。既然你們已知我是大內高手,又同須多一言,盡避放馬過來便是。」蒼白的臉色與那鮮血似的刀痕形成強烈對比。
「大哥,你在胡說什麼……什麼殺人不殺人的,我可不要你殺人!」阿寶皺起柳似的細眉,嚷道。
「誰是你大哥?」那盛綺月嘴一抿,冷然誼︰「事已至此,體又何須再演戲呢?先前在屋內殺你,你臉色未變,定是那姓楊的告知了一切,既是如此,又何必再稱我為大哥?」
「不,楊明沒說,是你自個兒露出馬腳的。」品亮黑眸閃了閃,坦白道︰「大哥,先前在屋內你道盛家人皆因我一人而亡,須取我命,盛家魂方能安息。從那時起,我就知道你不是我的親生兄長了。」
盛綺月一凜,想後來她又贈予金飾……既知不是她兄長,又何必……
「但,大哥便是大哥。一日是我大哥,便終生是我大哥。從小到大,除了義父外,我再也沒有親人了,你來當我大哥,我便一生一世的視你為大哥,那是理所當然的嘛!」阿寶的性子向來是有話直說,這一番話可是肺腑之言。
盛綺月又豈會不知?
數日相處,早了解她那單純樸實的性子,說出來的話決計沒有假;她太容易信任人,可他配嗎?那金飾交給他之時,已認他作兄長,但……他是定要殺她的。
「這其間必定有所誤會,何不靜下心談?」揚明注意到他迅速變化的神色,不得不防。
「是啊……你真是綺月大哥!」仇似梅是不得不信,向來木然的臉色早讓激動給取代了。
「不,誰是你的大哥!」盛綺月無意識地將右臂上的齒痕遮掩。
此舉更證實也的身份了!
「大哥?」
十余年的時間,原以為親人盡亡,沒想到當年知書達禮,連看到小鳥受傷都會為它包扎的綺月大哥競還活在世上……能不激動嗎?
「我不是你大哥!」盛綺月又是狼狽又是凶狠的道。
阿寶瞧著現況僵持不下,上前一步,認真的朝他說︰「不管你是誰的兄長,可無論如何,咱們靜下心來談。倘若我阿寶有對你不住的地方,大哥你要殺要砍就隨你。」不是命令的口氣,但這一番話說下來,倒也頗有氣勢。
盛綺月的眼光奇異地盯著她與生具來的尊貴氣質,邁︰「此話當真?」
「若非屬實,以兄長的劍術是殺得了我的。」阿寶挺嚴肅地說邁。
他冷眼瞧著一旁始終不吭聲的楊明。
「他呢?就不會助你嗎?」
「既然她允諾于你,我就暫作旁觀者,誰也不幫。」楊明笑道。
阿寶著他,問道︰「大哥,這下你可信了麼?」
「不要叫我大哥!」
他怎能心軟?怎能?若不是她和父親,盛家豈會死了上百條人命?她該為此負責的。但為何一見那雙坦率無所懼的眼,就好似下不了手……笑話!死在他盛綺月手中的人命何止數十條!雖稱不上是大奸大惡之徒,好歹也做過奸婬擄掠的勾當。可她呢?或許是無辜的生命,但母債女還,她母親的罪孽是該由她償還的。
當下,不瞧她一眼,也不再看仇似海,轉身便住那前廳疾步走去。該是算算陳年舊賬的時侯了!
待仇似海跟上前,楊明才聚起一雙濃盲,這︰「小寶兒,若不是我清楚其中內情,是絕不會答允你自個兒便允諾人家的。」
「怎麼?我又沒對不起兄長,怕什麼呢?」阿寶是俯仰無愧于天地。
「可你的命是屬于我的,就不該隨便允諾他。」
阿寶睜大眼,尤其瞧他還一臉認真,月兌口道︰「什麼時候我的命成了你的了?我就是我,怎會成為你的?」
「既是我妻子,你的命該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諾,以後不準隨意說出承諾。」
阿寶一呆,古里古怪地瞧著他,將他的一言一詞全給轉成另一種含意!
「你的意思是,既然我要成為你的妻子了,我的命就該是你的?」
楊明一笑,撫了撫她柔軟的唇瓣——
「總算孺子可教也——」
「相對的,既然你也要成為我丈夫了,你的命也該是我的了。」這可是肯定句。
楊明怔了怔,又笑了!
「娘子說得是,我的命也合該屬于你的。」知道這丫頭向來要求公平,也就隨她意了。
阿寶點點頭。
「好極。既然如此,我可有一件事擱在心頭多日,你該要听我的才是。」
「但說無妨。」不是老王賣瓜,自賣自夸。只怕當今世上,武藝才智能勝過他的,是寥寥可數,能威脅到他生命的更是找不出一人,就算他的命屬于她又如何?
就不信她能提出什麼事來。
「從今以後,你可別在我面前飛來飛去,要是不僅跌了下來,我來不及救你,那可如何是好?」此話一出口,當場讓那二名守著高天易的綠林好漢放聲大笑。
若不是楊明狠瞪他們一眼,只怕這會兒已笑得連下巴都月兌臼了!
而那高天易雖是血流如注,全身癱瘓,可也懷疑她是不是腦子出了問題!她不知楊明文武兼備嗎?若不是楊明設下陷阱,他又豈會傻瓜似的易容混進楊府?這一生最感自豪的便是精研易容術,沒想到一下于就讓他給識破,能……不沮喪嗎?而她,竟然還懷疑自個兒的未婚夫?
她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女子……
這個中緣由大概也只有楊明一人知曉了。
當日在「高升客棧」,她便是瞧見他獨在屋頂上單挑八名大漢,而不顧自身危險的闖上去保護他……
這一生,可還沒人想要保護他呢!
神色一動,手臂一縮,阿寶便緊貼住他高大的身軀。
「你……你要干嘛?」臉不自覺地發燙起來,本想低下頭的,怕她就是不服輸的個性,只好又抬頭,拼命地瞧著那柔悄似水的黑眸。
楊明一笑,溫熱的鼻息噴在她臉上。
「小寶兒,我要吻你。」
阿寶微啟朱唇,正要接話,他的嘴唇便復蓋了上去……當場,讓那三人瞧得一楞一傷的,一時半刻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人……便是那「賞金獵人」楊明嗎?
若說了出去,會有人相信嗎?
只怕,連他們自個兒也不信吧……
一路來到前廳,楊明若有所思地撫著嘴角。
只怕遲早一日,他的嘴唇會讓這丫頭啃得全是傷口!他是喜歡吻她,但她的回應可就讓人有些許吃不消了!並不是不喜歡她回吻的方式,但若照這般吻法,他又要如何向旁人解釋?前兩天嘴角的傷口借言說是讓貓抓傷了,可如今的傷口呢?
阿寶酗了他一眼,臉蛋又是酡紅又是氣惱,道︰「活該!誰讓你還沒問過我就想……就想‘偷襲’我!」
楊明笑了笑,想摟住她的腰,卻讓她給退了幾步,存心避開他的魔手。
他倒也不以為意,無辜地提醒她——
「小寶兒,你可還記得楊家娶妻三大要件?倘若你再推托下去……」頓了頓,不再言語,任由她想像那後半段的話。
「呸!老愛唬我!什麼楊家娶妻三大要件,那都不管用啦!」臉紅了紅,理所當然的說︰「既然你已佔我便宜,就該娶我,那娶妻三要件自然不算數。再說,我阿寶的性子就是如此,想要得個‘賢’字,是再也不可能。除了彈琴之外,你也別奢望我像那京城大家閨秀般,又會刺繡又懂婦德。總之,算你倒了大霉,若不娶我,我定將你的敗跡劣行全說與人家听,屆時瞧你這楊家少主人還有面子活下去嗎?」這分明是退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