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月點點頭,笑道︰「也該是讓嫂子知情的時候了。」
「你們在說些什麼?怎麼我都听不懂?是男是女還用分嗎?你早該知道我的性別才是——」阿寶不解地問。
楊明的嘴角掛著不懷好意的賊笑,惹得阿寶背脊一陣發涼,正要再開口罵幾句,哪知他神秘地瞧她一眼,道了聲告辭,使離開閨房,轉向前廳招呼那自稱是阿寶兄長的男人。
阿寶本想跟出去的,可一見楊月和那小漁兒——
「你們臉色怎麼古怪透了?」不自覺地退了一步。
小漁兒吃吃笑著,撲上前去就是剝她的衣衫,惹得他驚叫連連,而那楊月呢?
竟開始輕解她自個兒的羅衫起來了——
這——到底發生什麼事啦?阿寶嚇得臉色全白,想推開小漁兒,可又怕自個兒力氣過大,傷了她……
那可怎麼辦?
是不是又是楊明想了什麼法子來整她?
鐵定是他耍的花招︰待會兒定要找他理論,順便再賞他一拳!
可現在呢?
阿寶禁不住驚嚇地大叫出聲,因為他很不小心地瞧見楊月的身子。
那楊月的身子……怎地同她一般?
難道楊月也是男子?
可楊明的身子又跟她倆不同了,這又作何解釋?
糾纏的思緒拼命地往她腦里鑽,一時之間搞得他暈頭轉向,就盼有人為他解答……
坦白說。打從阿寶住進揚府一個月,楊家天天有鮮事可瞧——這是楊府家丁的私心話。例如偶爾瞧阿寶不時地向楊明少爺挑釁——好听一些的呢!是女兒家在撒嬌;難听一點,就是河東獅吼;那大嗓門一點顧忌也沒有,往往罵得楊明少爺體無完膚!偶爾興致一來,還朝楊明少爺拳打腳踢。
他們作下人的都為這未來少夫人捏一把冷汗。她可曾想過有朝一日,萬一楊明少爺震怒起來,受不了她,飛來體書一封,豈不要她流落街頭?
瞧!如今這未來少夫人住的廂房又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叫聲,雖說早已習以為常,但還是忍不住跑出來一探究竟。
只見在前廳,那楊明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頭,悠閑的品若;仇似海同那霽月則板著一張撲克牌臉,像是什麼也沒听見—那是說,在還沒瞧見阿寶氣呼吁地沖進前廳之前。
「該死的你!你早知道了,是不?」阿寶快氣昏頭了。一沖進前廳,就往楊明那邊狠瞪。
「知道什麼事?」溫吞的態度惹惱了她。當下正想用腳踢他所謂的「要害」,一個不準,反倒踢到椅腳,痛很她哇哇大叫!
楊明搖頭嘆息。
「丫頭,既知自個兒是女兒身,就該收斂你的行為。」
「既然知道我是男是女,為什麼不告訴我?」敢情是接受了自己的新性別。
那是當然的嘛!
十八年來阿寶不是曾過女孩的身子。可今兒個楊月輕解羅衫從她親眼目睹女孩兒該有的身材,如此一來自然產生疑問——例如,怎地他的身材跟楊月一般?他可是男人呢!又例如,在牧場上為他刷背叫瞧見他的身子,怎地又跟他不同?還有所謂「男人的要害」,他怎地沒有呢?
如此一連貫起來,阿寶倒也不傻,唯一結論只有一個。
除了她是女兒身外,還有什麼話可說?
加上楊月在旁舉證︰一是阿寶的臉蛋光滑如初生嬰兒,可曾同其他漢子般皮膚粗糙,略有青須?這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二者,楊月問她可曾來過月事?
這所謂的月事,阿寶是壓根兒就沒听過。詳加解釋之後,才知原來是十六歲那年某日爬樹之際,突覺肚痛,不幸跌落地面,回樹屋才發現「內出血」。從沒一次這般慘烈,爬個樹還受重創!所幸這所謂的‘內出血’一個月才來一次,除了頭一、二天月復痛得厲害,倒也不覺得怎麼難受,原來——這便是女人專有的月事!
是真的嗎?至今尚未半信半疑,睨著楊明,問他︰「你有沒有月事?」听楊月言道,男人是沒有這玩意兒的。
「唉」的一聲,那仇似海將剛飲進的茶水給噴了出來。
而那楊明——神色似乎有些古怪?
「喂,我在問你話呢!」
楊明輕咳一聲。
「丫頭——」任他思想再開放,也沒料到這丫頭膽敢將這般隱私之事當眾嚷嚷出聲。
唉!他早該想到這事關乎這丫頭,絕不該等閑視之。
「你只要告訴我,有或沒有就行了。」
「沒有。」
他懷疑地注視他——
「這是女人才有的玩意兒?」
「當然。」
「可——我有啊!」
「所以,你是個姑娘家。」處變不驚的態度讓家丁暗地叫好。
左看右看還是楊明少爺有少主的氣勢,應付任何事心底都有個譜。哪像仇似海,別看他整日板著一張臉的,活像什麼事也沒有動他,可今兒個他呆楞的神色非得讓手下的人訕笑數日不可。
阿寶再瞧瞧楊明,看他不像是在說謊——
「你沒騙我?騙人的是小狽。」
「小狽是你義父。」他沉聲道。
「這倒也對。你既然沒騙我,自然是義父騙我了。但,義父何苦騙我一十八年?是男是女不都挺好的嗎?」
楊明神情不變,注視著黑衣男子。
「這件事,恐伯你得問你兄長了。」說是兄長,楊明卻始終存疑。雖有龍形紋飾作為憑證,可心中大石仍未落下。也許是多年的江湖經驗,未有充份證據不敢采信,再者,這丫頭跟他可沒任何相似之處。
霽月冷眼瞧他半晌,才合盤托出前因後果。
「先父原是江南人氏,家境小康。雖是文弱書生,可也同不少江湖人士來往密切,阿寶的義父便是其一。十八年前,先父惹上江湖惡人,全家上下二十余口,除了我與阿寶,無一幸免!我同家中老僕由密道逃出。而她,或許就是讓她義父所救,為免惡人追殺,便將她當作男兒養也未嘗不可。」他模了模臉上的疤痕,眼露殺機——「這道疤痕便是那時所留下的。」
阿寶聞言,一時倒也說不出話來。
一直以為除了義父,就沒有其他親人,可如今冒出個大哥,又冒出死去的爹娘。自然一時間無法接受——
「可為什麼義父沒同我說過呢?」她問道。
「這——你畢竟是女兒之身,也許你義父盼體平淡過日,不涉江湖恩怨。」
是這樣嗎?
阿女總覺得說不出來的古怪,好像兄長在騙她什麼似的——對啦!愈瞧他的眼神愈像每回義父騙她的眼神!在騙她嗎?他沒理由騙她的,準是近日老讓楊明騙來騙去,給騙昏頭了!所以現在一遇人,就有懷疑之心。
這該是她的不對。想她以往多信任人啊!人家說一便是一,哪來的懷疑?她該信任兄長的,不是嗎?
可她還是覺得挺古怪的。
楊明哪知她的想法,注意力全擱在黑衣人身上,問道;「你可認識她義父?」
「自然認識。當年雖不過十歲,可家中來往的江湖人物皆略有印象。此人名曰盛武文,一雙鐵掌是出了名的、阿寶,這姓盛的左手可是有六只手指?」
阿寶想都不想地點頭。
「那定當無誤。阿寶的容貌——酷似先母,若不是先前瞧見她身著女衫的模祥,與先母似同一個模子出來,只伯我也認不出來。」他面無表情地說道。
阿寶眼一亮——
「我的長相其跟娘一般?」那豈不是看著銅鏡,就像見到娘了嗎?
「如出一轍。」
楊明打量他,談然道︰「想來阿寶也不姓呂了?」
「我自然是姓呂,否則義父何以在臨死之前拼著最後一口氣,告訴我姓什麼呢?」她忍不住插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