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齊霈陽急忙答應下來,不忍見她可憐兮兮的表情,那幾乎要揪疼了他的心。
「我陪你,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你醒來。問醫生的事就交給行雲他們,你別怕,別怕,有我在,你就會沒事的。」
松了口氣,她怯怯的倒回床鋪。「你真的不會離開?」
「傻女圭女圭,你忘了我從不騙你的嗎?」
「除了我,你就會欺騙其他人?」
「在不得不的時候。」他為她蓋上薄毯,在她額頭輕啄一下。
她略略安心下來。
就在齊霈陽以為她睡著之際,她突然輕聲開口:「有一副冷峻外表而不常笑的男人對待我有如對待一個寶貝,我真想看看你的長相。」
事實上,她想說的是,她迫切的想知道眼前男人的一切,她想恢復記憶,想知道他、了解他;在過去短短數十分鐘里,他給她信心、給她安慰,他付出的不只是一分親情,更是讓她在危急中及時攀住的浮木。從言談中她听到他對她的疼惜、對她的體貼,她真的想認識眼前的男人,無論她是否失去記憶。
她期待親眼見到他的那一天。
齊霈陽那股古怪的情緒又緩緩地浮上心頭。
他只能坐在椅子上,怔怔地望著她安祥的睡容。
許久。
一份早報從沈寧手里滑落,剛考入齊氏集團的沈樂成從早點里抬起頭,身為沈寧二十多年的弟弟,他從來沒有見過向來慢條斯理的大姊會流露出強烈的震驚與…
…罪惡感?
拾起早報,他逐一看過新聞,然後他的眼楮移到擺在社會版里靠在版中央的一條小消息。
「齊霈陽之妹意外車禍?」他迅速瀏覽其中概要。「老姊。你吃驚的就是這個?只不過是小小車禍,又不是撞出人命,只是暫時性失明嘛!」
「我是幫凶……幫凶……」沈寧陷入自責之中,不住的呢喃著。
「老姊,你在說些什麼?」沈樂成老早就看不慣齊霈陽那股冷漠相。「這叫報應。只不過是報在沒有血緣關系的干妹身上,誰叫他當年毫無理由就擅自解除婚約,讓我們沈家丟盡顏面。」
「就算他不解除婚約,遲早我也會。」沈寧淡淡地說,一雙眸子紅了起來。
怔了怔,沈樂成不明白她的話,「老姊,你是說,當年你老早就打算和齊霈陽解除婚約?」
她點點頭。「他的心不在我身上,就算人在我身邊又有什麼用?如果那天我能夠更坦白的警告他,心娃也就不會……」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她只是一逕地搖頭,沉浸在濃濃的罪惡感之中」。她根本沒有想到馬純欣的恨意如此深切,她一直以為馬純欣只是一時氣不過,放下狠話而已。沒想到她說到做到,把心娃害得住進醫院,還讓她的一雙眼楮失明……如果當初她早看出來她的陰謀,早些給齊霈體的警告,或許今天的心娃仍然是一個完完整整的女孩,她必須付一部分的責任,如果不是她……
「老姊?」
回過神,她擠出微笑。「我沒事。你今天不是上班第一天嗎?」
「老姊,你真的沒事嗎?」
「我很好,只是……」因為她,害了一個無辜的女孩子瞎了眼楮。
她的心情不是簡單的「罪惡感」三個字可以形容的。
她必須付出點什麼以補償她的罪孽。
還有,她必須找馬純欣談談。她不願再看見因妒生恨的報復行為,更無法接受心娃成了無辜的中間受害人……
是的,她是幫凶。若是當初她肯多開導馬純欣、她肯多給齊霈陽一些警告,心娃絕不會落到今天這種地步,這全是她一手所造成的。
她必須去看看心娃,否則她會良心不安,但不是現在,現在她擔心的應是馬純欣。
她必須阻止馬純欣下一步的報復行動
輕哼著成名曲調,馬純欣愉悅的心無法形容。
一大早,她翻著各家報紙,滿意地看見版面中央的一條小新聞。一只眼楮瞎了,顧心娃再也不是齊霈陽心目中最完美的女孩,這點對於馬純欣而言是相當令人滿意的結果;或許她該去向齊霈陽冷嘲熱諷一翻,但她擔心她得意的表情會露出破綻。齊霈陽不是簡單人物,他能輕易看穿任何人的心思,而她可不希望處心積慮的報復到頭來反害了自己。
她原本預估就算顧心娃不死,也只剩下半條命,但如今這結果也還算是差強人意。
電話鈴響,馬純欣抱著愉快的心情去接。
「純欣?」
馬純欣臉色一沉。「你打電話來干什麼?」
「你……你看了早報嗎?」
「看過了。」她的聲音冷冷淡淡。
「顧心娃她……她……」他的聲音在發顫。
「瞎了眼楮。」她代他說出。「這種結果對她來說已經算是不錯了,你緊張什麼?」
「我不是緊張,是愧疚。我跟她無怨無仇,這樣害她……」
「現在後悔不嫌遲了?」她冷笑,「沒有人會知道是我們做的,只要你不說,我不說,這完全是一場意外,難道你沒看見報紙上寫的嗎?」
「當初你只要我嚇嚇她,她的眼楮……」
「她瞎了,反正有齊霈陽照顧她,你又何必內疚?」
「我要向她道歉。」
馬純欣瞪大眼楮。「你瘋了不成?還是想進牢里?這是蓄意謀殺,就算你沒有開車撞她,你也算參與了這場行動,你以為你能全身而退?」
「我並沒有嚇她。」
「那她會慌慌張張的沖出屋子?」
「屋里有另一個男人,就在我進去的時候,我看見他……」
她打斷他的話:「屋里有另一個男人?」她驚訝極了。
「他想殺顧心娃,是我正巧遇上了,所以她才乘機跑出去。」
馬純欣立刻想到一個問題:「他……沒有看見你的長相吧?」
「……應該沒有吧!」
她滿意的松了一口氣:「那就行了。反正齊霈陽的敵人數不清,我們不過算是幫了那個男人的忙。」
「純欣,我必須去跟顧心娃道歉,是我們對不起她、對不起齊霈陽……」
「是她先對不起我的。」馬純欣把話說在前頭:「我先警告你,要是你把一切供出,我們的前程就算完了,你好自為之吧!」她掛掉電話。
瞪在報上白底黑字,她握緊泛白的拳頭。
「要怪就怪的你的好哥哥,如果他肯把對你的愛分一點給我,我也不會對你下毒手。」她憤恨的說道。
緊抿著嘴,她轉頭注視窗外清清徹徹的陽光、綠意盎然的草坪,剎那間她竟感到一絲愧疚,如果當初她沒有愛上齊霈陽,今天的馬純欣就不會背負著蓄意謀殺的罪名吧?
她償嘗不想像一般女人遇上一個疼惜自己的男人?可惜她所遇非人,遇上了齊霈陽。怪就怪她自己不爭氣,先愛上了他,才會因愛生恨,哪怕是現在,她仍然弄不清楚地齊霈陽的感情是愛還是恨,她只知道她不願就這樣善罷甘休。
她還會繼續報復下去,直到她心滿意足為止。
「女圭女圭!一聲輕喚隨著開門、關門聲熟悉地在心娃敏感的耳邊響起。她仰起臉,唇邊帶抹好甜的笑意,毫不猶豫的喊出來人的名字。」霈陽哥。」
齊霈陽掛著淡淡笑意走到病床邊。「你是怎麼猜到是我的?」
「這幾天就你每天準時報到,連行雲、風鵬偶爾都會有事。」她流露微許困惑。「風鵬哥說你是一家大集團的副總裁,你不忙嗎?」
「多嘴的風鵬。」齊霈陽喃喃道。
「霈陽哥?」
齊霈陽換上笑意面對她,她的眼楮雖然暫時失明,但對於齊霈陽而言,她仍是以前的顧心娃,愛笑愛鬧的心娃,唯一不同的是他們之間仿佛有一道無形的牆帶來了半是陌生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