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天下男人都不錯,就要我嫁他,我不是嫁了好幾回了。」詹小卿對舒奇非但沒半絲好感,反感倒是累積了不少。」
「你不怕再被世甫傷害?」詹無亮不得警告女兒。
詹小卿垂下修長睫毛。「爸,如果說能忘掉一個人這麼容易的話,我到現在還會不放棄世甫哥嗎?」
詹元亮也只有嘆息的份。
「也罷!這可能是前輩子的情債。一個男人痴心追求你不要,反而去愛一個冷淡不理你的男人。小卿,你能看開就趁早看開,爸不希望看你痛苦。」
「談何容易——」她哀怨的勉強露了個笑容,打起精神。「無論如何,只要世甫哥不結婚,我就不放棄。爸,晚上見。」
「晚上見。」
第八章
「程大哥!」霏霏叫住熟悉的背影。
程世甫一回頭,看見是她,暫時忘卻詹小卿的事,露出真誠的笑容。若是鐘徹或舒毅在場,肯定會為程世甫對一個初識女孩露出笑容而感到吃驚。
但他就是不由自主。打從第一次見到藍霏霏,他就有一種奇特的感受,對她有某種程度的好奇,不是男女之間的興趣,而是一種他自己也說不出的微妙情愫;撇去這些奇特感受不談,對于藍霏霏,他欣賞她、喜歡她,甚至有一股沖動想對她吐露心中所有的事,包括他和詹小卿之間的微妙關系。在他心里,她比詹小卿還像他妹妹。她讓他對親情有更深一層的體認。而霏霏,她亦有同感。
莫名的好感在第一次見面就不由自主的產生,或許是看對眼,也或許是在前世曾擦身而過的緣份。程世甫強烈吸引著她,尤其是那股親切感比相處十多年的鐘徹還親;這大概就是緣份吧!
「霏霏,你來找舒毅?」他不假思索地就以大哥般親密的態度對她。
她甜甜一笑,搖著頭。「我來找徹大哥,我有點事想跟他商量。」
程世甫眉一皺。「他請假回老家休息幾個禮拜,他沒告訴你?」
他想起鐘徹臨走前失魂落魄的模樣忍不住擔心,追問幾次也套不出什麼口風,不過看他那副模樣鐵定是跟女人有關,相識幾年他是頭一次見到鐘徹搞得這副模樣。
他沒想到鐘徹會連親如妹妹的霏霏都沒打聲招呼就回南部。
霏霏訝然,她的心思跟程世甫一樣。「徹大哥是什麼時候回去的?」
「前天晚上。霏霏,你有沒有注意到鐘徹最近情緒低落,仿佛受了什麼打擊似的?」他避免在走道上引起來往職員的好奇,特地拉她進他辦公室,叫新來的秘書倒兩杯咖啡進來。
「打擊?」霏霏一問三不知,睜大黑白分明的眸子不解的望著他。「我已經好久沒見到他了,徹大哥出了什麼事嗎?」她著急之情溢于言表。在她而言,鐘徹代表的是一份孤兒享受不到的親情,她喜歡鐘徹,也關心鐘徹,不希望他遭遇任何不愉快的事情。見到她擔憂著急的模樣,程世甫反而回過頭來安慰她。
「你放心,充其量鐘徹也是為情所苦,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你別操心,要讓他知道我嚇唬你,他非好好痛揍我一頓不可。」
霏霏仍是一臉擔憂之色。「如果可能,我真希望回去看看。」
「他想通了就自然會回來。」他只能這樣安慰她。
「但願如此。」霏霏也只能暫時相信他。
程世甫不忍見她如此憂心沖沖,故意轉移話題。
「霏霏,你和舒毅進展的還好吧?」
霏霏怔了怔,想起他並不知道事情始末。面對他,一時間,她竟有吐露真相的沖動,若不是答應舒毅不告訴第三者,她可能會一吐為快,把自己微妙的心態全訴說出來。「霏霏?」他注意到她面有黯色。「是舒毅欺負你了?」
他怒火一漲,馬上要找舒毅理論。他搞不清自己的心態,對于相識不深的女孩,他竟然會有為她強出頭的。他不了解自己,但目前已無暇顧及。
霏霏急忙拉住他。「程大哥,我和舒毅之間沒問題,你千萬別沖動。」
「鐘徹不在,我理當代他為你出氣。」
「舒毅是你朋友,你肯大義滅親?」霏霏開玩笑道。
「鐘徹也是我朋友。再說,我幫理不幫親。」程世甫仍舊余怒未息。
新進秘書小心翼翼地端著兩杯咖啡進來。或許是因為新來不習慣,或許是見到「歐亞」老板之一大發雷霆,受了驚嚇,手一抖,兩杯咖啡滑落下來,潑灑了一地污漬及碎片。霏霏閃避不及,拉起長裙退了幾步還是被濺到了幾滴。
「霏霏,你沒事吧?」程世甫一點也不擔心自己遭受波及,一顆心全放在她身上。
她眨著眼楮搖著頭。「我還好。」依她看,受到驚嚇的不只是她,連那個可憐兮兮,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小秘書都睜著一雙大眼,恐懼的瞪著程世甫。
她八成是擔心才沒來「歐亞」多久,就慘遭解雇的命運。
程世甫倒沒怪她的意思。「歐亞」三老板就屬他個性溫和,不易遷怒他人。他遣她出去,急忙要霏霏撩起裙子端看她受傷了沒。
霏霏乖乖地拉起裙子,露出小腿。她知道多說無益,她所認識的男人,舉凡舒毅、鐘徹、程世甫,全是屬大男人主義,說東就無法容受朝西的答案。
所以她只有讓他眼見為實了。
她淘氣地笑了笑,說道︰「我說過,只是咖啡濺到我了,除非我的血不是紅色的,否則你絕不會發現我腿上有任何傷痕……」她低頭一看,發現程世甫臉色蒼白,全身僵硬地直瞪著她小腿的一條如蛇盤踞在上頭的暗色丑陋疤痕。
「程大哥,你別瞎緊張,那是很久以前受的傷,可不是剛才受的傷唷!」她打趣地放下裙子,遮住疤痕。
「你……」程世甫喉嘴幾乎干得發不出任何聲音。「很久以前?」他的記憶迅速倒退到那場意外,一場永遠無法遺忘的惡夢。
她點著頭。「久到我以為只是一場夢呢!如果沒有證據,我真的會以為是夢。」
他仍然瞪著遮住她疤痕的長裙,仿佛能透過它看見他想看的東西。
「你……是孤兒?」雖然他听鐘徹提起不下于百次,他仍要從她嘴里得到答案。
霏霏似乎感受到事情的嚴重性,她點著頭。「程大哥,你沒事吧?」
他突然緊抓住她的手。「你的父母呢?我是指你的親生父母,你知道他們的存在嗎?」他臉色蒼白得像鬼魅,眼神出奇的熱切。
她不安的看著他。「程大哥。你到底怎麼了?」「你先回答我。」
「我不知道我親生父母是誰,是安琪修女與瑪麗亞修女發現我的。」
「發現你的時候不過是三歲的年紀吧?」程世甫心驚肉跳,試探地問。
霏霏面露驚訝之色。「程大哥也知道。老實說,我對那以前的記憶一點印象都沒有。」
程世甫簡直難以抑制自己的情緒,瞪著眼前一臉困惑的霏霏,他的思緒不知不覺的回到遙遠的年代,一件偶發的車禍造成一家四人的不幸,如果他猜測得沒錯,十八年前的憾事或許終于在今後得以補償。
「程大哥!」霏霏對于程世甫莫名的態度感到心焦。
「我去找人……」她想站起來。
出于直覺,程世甫眼見她欲離去,心急地突然抱住她。
「程大哥!」霏霏吃驚的說不出話來。
程世甫自陷于思緒,閉上眼激動莫名。「但願是你,但願是你……」他重復地呢喃著,不肯放開她。一聲驚呼從站在門口的女孩嘴里呼出。
霏霏和程世甫不約而同的望向發聲地。門口站的正是詹小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