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海,別扯了。我們再到別的地方找找。」另一名宮衛拿著刀四下巡了一遍,也隨意打開其中一個木桶看了下,當她發現這些木桶是準備用來制造堆肥的餿水廚余之後,被臭得臉一皺,滿是惡心的表情,只想快快離開。
兩名宮衛很快離開,去別的地方找人去了。
突然的跌跤,讓季如繪發現全身在一陣發麻後,連帶的,左肩胛的痛楚居然也漸漸消失了!雖然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但既然身體能自由活動了,就沒有必要多想其它,反正想了也想不出個所以然,眼下她唯一想做的事是……
抬眸望向藏人的那只木桶,一雙杏眼冷殘地眯起,就在那木桶微微震動,即將有所動作時,她抄起一捆繩索,以最快的速度飛奔過去將那木桶蓋壓住,然後死命而瘋狂的扎捆,直到將那木桶扎成了一只蛹,打了十來個死結後,才力竭地倒坐在地上喘氣。冷眼看著那只木桶劇烈震動,試圖掙月兌。
「想出來?哼,慢慢等吧!」季如繪冷笑。
「喂!季奴,那邊工作做完了的話,就過來這邊幫忙,該去打水了。快過來,我給你帶了塊餅。」不遠處一名推著水車的粗奴向她呼喊著。
季如繪對那人揮了揮手,表示听到了。抬腳一踹,將那蛹狀木桶給踢倒,踢倒還不算,連著讓它像陀螺一樣翻滾了好幾圈之後,才滿意地吁了口氣,走過去與工役們會合。
火氣是消了些許,但肚子還是很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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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季如繪離開許久之後,當第一道晚霞開始將天空染色時,就見一名女官打扮的女子左右張望,一路來到放置木桶的地方。她的臉色力持鎮定,但眼中卻有滿滿的焦灼,略顯慌亂的動作,像在找什麼重要的事物。
落難在木桶里的刺客,原本正在想辦法月兌困,就在手中的匕首幾乎要穿透木桶時,耳尖听到外頭有輕微的聲響,立即靜止不動。
這個地勢平坦的地方毫無值得特別注意之處,不只四周無任何遮物,連野草也只是稀稀落落地長著,一目了然,毫無懸念。
女官也如同先前那名宮衛一樣,在四周仔細望張了下,也撥了撥草叢,沒有什麼發現,最後目光盯在十來個散發著餿食臭味的木桶上。隨意打開了兩只木桶張望,確定里頭都是餿水之後,幾乎要轉身往別處尋去。
方走出一步,卻又停住,似乎不想太快對這個地方死心。畢竟她已經找過很多地方了,找到這里已算是走到絕路,再往下尋去,也不可能找著什麼。
略帶著些遲疑,小心翼翼地,女官輕聲叫著︰
「主人,您在這里嗎?」話才說完,就覺得自己這樣做實在有點傻,也就住了口。沒有時間耗在這兒了,她得快點找到主人!
就在她走出幾步後,一道悶悶的嗓音傳進她耳中——
「白琳,我在桶子里。」
「主人!」女官不由自主跳起來,要不是及時將自己的嘴巴搗住,怕不尖叫得全皇宮都听到了。
女官火速轉身,目光在每只半人高的桶子間看著,不敢置信她尊貴的主人居然會藏身在桶子里,當然,藏身在里頭沒有什麼問題,問題是主子為什麼躲了那麼久都不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白琳奔到木桶群中,將木桶蓋子一個一個打開,可看到的都是餿水,沒有人啊!
「主、主人,請問您在哪只桶子里?」
「倒在地上的這只!」帶著火氣的聲音,听起來非常的危險。
女官再也不敢多問,雖然滿臉驚駭不解,可她也知道眼下自己最好閉嘴。將倒在地上的那只大木桶用力扶起,火速地將纏在上頭那一大捆繩子給拆解開。果真見到主人的身影——非常狼狽的那一種。
狼狽不狼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主人似乎受傷了!白琳瞪著主人手臂上的血漬驚呼︰
「主人,您受傷了?!」
「別聲張,快扶我回去。」低沉的聲音沒有多余的廢話。
「是誰做的?竟敢——」
「附近的宮衛都撤了?」顯然不想與下屬談這個話題,黑衣人問道。
「是。已經撤了。」白琳從隨身提著的漆盒里抽出一件華麗的大氅,抖了抖後,搭在主人肩上,正好牢牢將他身上的衣著給蓋住,同時小心拿下主人臉上那塊蒙面黑布,露出一張白皙俊雅的男性面孔。
俊雅男子低頭瞪著那只曾經困住他的木桶,突然用力一踹,笨重的木桶在猛烈的力道下,飛撞向那一群已裝置好的廚余桶,瞬間將四五只堅固的木桶都砸成了碎片!然後,才以冷淡的聲音道︰
「走吧。」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白琳再不敢多言,謹慎地扶著主人,緩緩走出這個臭味燻人的地方。滿肚子的疑惑沖到嘴邊,卻因偷覷到主人陰沉的臉色,而乖覺地都又吞了回去。
到底……是誰膽敢這樣對待她的主子啊?怎麼說也不該是這樣的情況啊。
不管是在怎樣的情況下,她的主子都不應該被塞在木桶里,丟在這兒不管不理吧?要嘛,就是當刺客舉報;要嘛,就是被人幫了一把不是嗎?把人困在木桶里是怎麼個道理啊?正常人不會這麼干吧?!
白琳心中百思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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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蓮的夜空,像是一匹綴滿鑽石的黑絲絨,美得讓人心醉。
睡在通鋪靠窗的季如繪整夜翻來覆去睡不著,只能睜著滿是血絲的大眼,呆呆看著那片美麗的夜空。
宿舍里其他人在體力嚴重透支的情況下,早已睡得人事不知,有些厲害點的,甚至練就一身好睡功,人還沒沾床,就已經鼾聲大作,站著就能睡著。
她也很累了,累得無法去在意滿屋子的打呼聲與體臭,以及自己已經十天沒洗澡的極度惡心感,每天每天都累到爆,如果有人生潔,也得建立在有閑有體力有環境的前提下。很顯然,她們這樣的奴隸一樣條件也不具備。
照理說她也該熟睡了,但閉上眼那麼久,睡意卻始終不肯來。最後,她只好認了,霍地起身,像在跟誰生氣似的,動作很大,弄得原本就不甚牢靠的床板嘎吱響,把一邊的人給吵醒了。
「季奴,你起身干嘛?」滿含睡意的聲音咕噥問著。
「我說過了,別叫我季奴,你叫我季就好。」
「干嘛計較這個?咱就是奴隸嘛,叫個奴宇也理所當然啊……季奴啊,好吧,季。我們是奴才,這一生就是這樣了,你別不認命,不認命的話,會很苦的。喂,季奴……不是,季,我說你這是要去哪兒啊?夜里宵禁,不可以亂走的,給宮衛發現了,可是沒命回來呢!」
「你睡吧,阿離。我只是去茅房,一會就回來。」
「喔……那就好。快回來睡啊,明天一大早就要搬石塊,很累人的呢,沒睡好可不行。對了,你叫我離奴吧,大家都這樣叫,我听著也習慣。」打了個呵欠,很快又進入熟睡狀態。
「知道了。」
借著些微月光的照明,季如繪小心挑著沒人的地方踩著,緩緩向房門口移動,好不容易,終于跨過四五十具熟睡的身體,走出房間。
堡役房的北面,有宮衛駐守,因為那是通往皇宮主建築的方向,當然會有人嚴加把關,平日就不許工役任意進出,更別說深夜的宵禁時分了,但凡發現人跡,沒有二話,格殺勿論。而南面,則是她們平日做粗活的地方,一路走到底,也就是十公尺高的圍牆,完全不必派人夜巡,反正也沒人能爬得上那片高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