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男人花心思去對自己的女人調情時,女人除了淪陷,還能怎樣?她在心底暗自嘆息。而她的夫婿、王朝的帝王,還在她耳邊廝磨,說著體己話呢——
「妳也知道,我日曜王朝從不輕易立後,細數立朝一百三十五年、至今經歷過五任帝王以來,也只立過二任皇後,大多時候,都是讓四宮分權而治,以維持公正平衡。朕賦予三宮權力治理後宮,不只是權利,也是義務。雖然妳並不愛沾染這些瑣事,但這是妳的工作,妳是明白的吧?」
「臣妾明白……」她閉上眼,已經稍稍能忽略掉自己正陷在帝王懷里的事實,努力打起十二萬分精神應對,一字一句都仔細斟酌著︰「只是皇上,不說臣妾年紀尚幼,光是年資上,也遠遠構不上眾位姐姐……」
紫光帝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打斷她緩慢的陳述︰
「愛妃啊,朕可是對妳抱持著很大的期望哪。」輕柔捧起她面孔些許,溫暖的唇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輕輕印下一記又一記的灼熱。「文書府已將妳編寫的童蒙教案繕寫完成,今日送到朕的案上,朕看了一遍,寫得很好。妳如此才學,怎可私藏?明知朕求才若渴的……」吻,落在她唇上,奪去她所有呼吸。
對情事認知貧乏的明恩華,哪是皇帝的對手!尤其今日的皇帝又表現得如此熱情,這種有別于平日冷靜且充滿距離的面貌,她如何招架得住?
被皇帝親昵溫柔的動作挑惹得腦袋再度暈糊……仿佛這人不是皇帝,只是個丈夫、只是個男人,太奇怪了。
這樣的皇帝,讓她好害怕。不必理智提醒,她全身就抖得像是正站在嚴冬的雪地里。危險、危險、危險!
「啊!」然後,因為耳垂被輕輕咬噬,讓她整個人巨震,驚叫出聲。要不是被皇帝牢牢抱著,她一定會跳個半天高。
「別怕,朕在這兒呢。」害她驚跳的人如此說著。提供寬闊的胸懷容她棲臥,讓她安心。
明恩華努力壓抑住想要撫向小嘴與耳朵的沖動。被吻的嘴巴失去吐息與說話的功能,而被咬的那只左耳,仿佛燃起一把火,她懷疑自己的耳朵已經燒成灰了……
「剛才說到哪兒了?」皇帝半坐起身,健臂輕松在她腰側一握,她整個人側坐在皇帝腿上,又被他牢牢抱住。「啊,是了,就是朕期許妳能好好為朕分憂。妳有這個能力,為何要避居在明夏宮?詠雖然很努力在做事,然而近來行事是有些過了,這就是專擅的壞處。聰明如妳,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嗯?」
他的舉止無比自然,像是兩人間常常這樣做,且已經做了千萬次一般。可事實卻並非無此!帝王或許對許多女人這樣溫存過,但這對她來說,卻是第一次!她很清楚的知道這點,所以即使被皇帝的柔情敗得潰不成軍,也抹去不了心底深處那股恐懼感。
太刻意了。不該是這樣的……
「怎麼不說話呢?恩華?」突然輕喚出她的閨名,讓她身子又一震。讓男人輕笑出聲。「在房內這般拘謹,該如何是好?」
「皇、皇上……請、請您別……」她甚至連裝都再也裝不出平靜語氣,說出口的一字字,都在喘息間破碎得難以辨認。不由自主的失態,讓她恨不得在當下就死去。
被了!被了!拜托,不要更多了……
而皇帝似乎覺得這個漫長的夜還有很多事可以做,因為他折騰人的花樣還在不斷更新中……他的手在她身體上游走,他的唇在她臉上烙印,種種種種無法想象、難以啟齒的動作,一點也不臉紅的施展出來,滔天烈火似地,將她的神智燒盡,不留絲毫余地。
這是一個……如果他願意,就可以教女人在中甘心死去的調情聖手……
不知是來自初識的,還是無可遏抑的心痛,當越過最極致的那一刻,淚水悄悄從緊閉雙跟里淌出……
月影悄然西移,一夜春宵未歇,糾糾纏纏至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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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咚——
位于宣政殿廣場上的更鼓樓,傳來五通鼓聲,是五更天了。
卯時,通常是皇帝應該醒來的時刻,也該是整個上皇宮都忙碌起來的時刻。
然,本該卯時起身的人,今日居然破天荒晏起,直至辰時方才從明夏宮離開,勿勿趕往宣政殿而去,將那些負責服侍皇帝穿衣的更衣御侍給趕得人仰馬翻,亂成一團。
他們生平第一次在皇帝行進時為他洗臉梳發更衣著裝,一切都要快快快!既要快,又不能出錯,當然更不能為了求快而動作粗魯,讓皇帝感到不適。而且皇帝在穿衣的同時,左右手都各拿著幾分奏章看著,因為那些奏章都是今日朝議上要討論的事項,還是得再多看一下,以防有所疏漏,而這,當然讓更衣御侍們的工作進行得更加困難。
皇帝大人無視眾人的忙碌,最外層的龍袍才套上,人便徑自往前殿移動,踏上宣政殿前的最後一刻,帝冠才剛戴好呢。
「皇上駕到——」御前領侍洪亮渾厚的聲音廣布于大殿每一個角落。
「吾皇萬歲萬萬歲——」群臣一致躬身朝拜。
當這些聲響在前殿響起的同時,後殿的一大票人都虛月兌的倒在地上喘大氣,無一例外。
向來勤政的紫光帝,即位以來第一次早朝遲到,自然引起了廣大的關注,並且造成了幾家歡樂幾家愁的後果。
天曉得這兩年來庸碌無為、表現平凡的明夏宮,怎麼會突然得到聖眷?
她究竟做了什麼?硬要說的話,也不過編寫了一冊無關緊要的童蒙書,似乎還不足以讓皇帝另眼相待不是嗎?
難道這兩年來,明夏宮「老實本分」的性情都是裝出來的?其實另有高超手段,讓皇帝為之沉迷?沉迷到甚至忘了要保持朝廷勢力的平衡?這明家已經如此勢大,若是再出現一個寵妃,那明家還不飛天了?!
皇帝陛下,究竟在想什麼呢?
而,那個能令皇帝生平第一次晏起的明夏宮,又是怎麼做到的?
這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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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踫!砰鏘!
不夠!丟得還不夠!再抓來一只玉杯,就要砸下去——
「娘娘!娘娘!請您息怒,這是皇上親自賜下的紫玉杯啊!這可丟不得!」雲揚苑女官趕忙上前阻止。
張妃高揚的手一頓,沒有太多掙扎的讓女官將紫玉杯給取走。呆呆在原地站立了好一會兒,才虛軟了身子,歪在涼榻上先是垂淚,接著痛哭,滿心的氣怒委屈無從發泄,只能不斷的捶手頓足。
「娘娘,您別這樣,請千萬保重身子啊!」女官走上前安撫,使眼色讓躲在角落發抖的兩名小丫頭過來,又是倒茶又是遞巾帕的團團轉。
「保重什麼?有什麼用!我死了算了!反正也沒人在意!嗚——」
就在張妃哭哭啼啼的嚷叫中,一名華服老婦沒讓人通報,步履矯健大步走了進來。人還沒到門口就一頓訓斥︰
「唷,這是在干什麼?閨女兒,妳哭成這樣像什麼話?不成體統!別忘了妳可是堂堂日曜皇朝的帝妃啊!妳還當自己只是個三歲的蓬門丫頭,可以任意撒潑啊。」
「阿娘!阿娘啊……您可來了。嗚……您再不進宮來看女兒,女兒只怕要死啦。女兒心底苦啊,苦死了,阿娘,嗚……」
見到娘親到來,張妃撲進母親懷中,什麼也不顧,光是訴苦告狀都來不及了。「阿娘,您可得幫女兒作主。那明夏宮真是欺人太甚,不知道使了什麼媚計,讓皇上同意將予交由她養育!這算什麼啊?那是我兒子啊,我三十歲好不容易才生下這麼個寶貝兒子。每個月只能見兒子一次,想要多看幾次,都得上頭宮妃同意,可現在……現在這算什麼?生母見不著兒子,養母卻天天可見。太不公平了,阿娘。那明夏宮太過霸道,就算娘家勢力大,就能這樣作威作福嗎?這種違反宮例的事,也只有她才干得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