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不能語,耳不能听,滿眼盡是迷濛的紅霧,對于男性雄偉的軀體,她向來沒啥觀看的經驗,自年少時期的荒唐過後,她最後一次看到的男性果身是他,而相較于八年前,他的身材無疑由勁瘦的青少年轉變為真正男人的身體了。修長有力的雙臂,由寬肩結累而下的是長期運動所形成的肌肉,隱隱隱在呼吸吐吶間浮現,直蔓延到長褲所遮掩的盡處……
他的身體非常的美。比例均勻結實,絕對不若健美先生那般夸張過度,他的體魄是正常而且強勁的。不自覺的吞了吞口水,她瞪了他好久才發得出聲音,並且聲音啞得像老嫗︰「你賣肉呀?少丟人現眼了。」
「對于你模到的還滿意嗎?」他有禮的請教著,含笑的眸子正惡意的瞟向她棲放在他月復肌上的手。
啊?!她的手在做什麼?!可惡!
下意識的狠狠一揮,卻沒听到他的痛呼,她好奇的抬眼看他的表情。
鐘尉泱挑眉。
「你看來精神非常的好。怎麼?傷口不痛了?」
「這點小傷口算什麼!如果你別壓著它,我想它會好得更快。」他靠過來的大腿有些微壓迫到傷口,令她感到不舒服。
他小心的挪開,再三審視確定她的腿傷沒有大礙,也沒再流血之後才放心一笑。
「喂!你別亂模!」才得到一點自由,右腳又想蠢動,但他機敏的壓制住。
「乖乖的,別亂動了。」他再度拉好棉被,雖然她沒有受傷之人的自覺,但她仍是一個需要以睡眠療養的傷者。他不該再逗她玩樂。
叫她乖乖的?他當她幾歲啊?
「除非你滾出我的房間,否則今晚誰也別睡!」她扯開棉被,並且踢到床下,就像個頑劣的小孩。
鐘尉泱一把火再度燃起!她真的是以和他作對為樂事是吧?既然她這麼精氣神十足,他再為她設想,不就顯得太多此一舉?
很好,今晚大家都別休息了。
「既然你這麼希望,那就如你所願吧。」
她的雙眼一花,唇被狠狠攫住,身體再度動彈不得。老天!他要干什麼?
沒有戲謔的味道,他渾身散發一股堅決與火熱……
「你不——唔……」
他以牙齒咬開她衣扣,啃齜著她衣下的雪白。
「去你——噢!」好痛!
他居然像吸血鬼似的啃她頸子!
直到她的四肢不再受制後,她也沒有力氣對他的放肆予以致命的還擊了。怎麼了呢?
當全身沉浸在烈火中燎燒時,她迷迷糊糊的自問︰兩個理應打得你死我活的人,怎麼會纏得你死我活、血脈賁張的?
但這疑問很快的隨著不知名的火熱融蝕殆盡,再也無力思考。
直到許久許久之後,在疲憊的向睡神臣服之前,她唯一閃過的念頭是︰為什麼當有張床在屋子內時,他們吵架的結局都是如此?
打了個深深的呵欠,她縮在他懷中沉沉入睡。
第七章
孫琳琳向來不是自我侷限的人。也因此,即使她的認知里,並不把鐘尉泱這個「丈夫」角色當成一回事,但當「夫妻」身分正式落實在生活里,她也就無可無不可的接受了。
同居嘛,比比皆是,多她一組人馬也沒啥了不起,何況她懷疑自己若持反對意見會有用。那家伙的意志力強悍到子彈也打不穿的地步。
她必須承認,她或許是兩人中最頑劣的人,但他絕對是最後勝利的那一個。她的層次只是頑劣而已,而且是興之所至的發作,不管時與地;但他不,他通常會有一套計畫來捍衛目標被精準的執行,用的是絕不放棄的意志力作後盾。
十年前她怎麼會惹上這一號人物?
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後悔」兩個字該怎麼寫。
一同生活了半個月,她漸漸對他有了認知。在他的強勢作風之下,想不了解他都不行。
真是沒長進!
忍不住暗暗斥責自己。
十年前他們為了一些小垃圾爭執,而她氣得他面孔變得鐵青,她不該在快意之余與他愈杠愈得意。她從沒深思那家伙何以每次都杠上她,在互無好感、互不順眼的情況下,她的做法會是揍人一頓;但他卻不。他是那種道不同不相為謀,不對盤就敬而遠之的人,沒理由總是找她麻煩;何況他那時快要聯考了,忙著浸在書海里都來不及,哪來的空閑理會她!
真是可悲!直到十年後的現在,她才一一推敲出來個概括,這還是因為兩人不幸又糾纏上,扯不開之余,她才動腦去回想。
鐘尉泱是個律己甚嚴的人。
伍尉泱是個具有鋼鐵意志的人。
鐘尉泱同時也該死的是個心思細密、善用每一分資訊化為他有利籌碼的人。
他最常說她的評語是︰你真是沒藥救了。
那代表她的頑劣出乎他的想像,也激得他愈挫愈勇。在多次被激得失去理智之後,他不得不對她另眼相待。她破了他諸多紀錄,每次都令他的斯文表相瓦解得零零落落、潰不成軍!這令他難以相信。
所以她猜,此番他以「丈夫」身分靠過來,也不過是好勝心使然。她這人心胸還算寬闊,不會計較太多。說真的,他來屈就她,還真的是委屈了。天曉得他干嘛這麼想不開!
先不提外表、學歷的差別。瞧,地他在掃,飯他在煮,還常常被她氣得青面獠牙,壞了他一貫的斯文面具,他是何苦來哉呀?
莫名其妙。她只能這麼下結論。
今天她陪他到台中,他的第三間pub將開在這里。她坐在還沒裝上窗框的窗台上,冷眼看著渾身髒兮兮的鐘尉泱正一手拿著設計圖,一邊和裝潢工人齊心協力動手打造他想要的設計成果。
好端端的不當他奸詐律師、光鮮亮麗的充雅痞,卻到這兒當工人來了。這人腦袋里的問題可真不小。
「嗨,不會嫌無聊吧?」
鐘尉泱渾身是汗的走過來她這邊,手上端著兩杯茶,一杯遞給她。
「無聊。」她不客氣的一語雙關。
他笑意不減,背靠著她身邊的牆壁,面向著已略具雛型的店面。
「記不記得你嘲笑過我是一個只會乖乖听師長安排、沒有自我思想的公子哥兒?」
拜托!她哪記得?她哪一次不是對他惡言相向的?她撇撇嘴角,等他下文。
他看了她一眼,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
「因為父親早逝,從我有記憶以來,就被教育著以先父的遺志為念,在我沒有機會加以選擇之前,便已被強勢主導了未來理應如何。即使那不是我要的。」
「你想要什麼?」她好奇。
他搖頭。
「相信嗎?其實我並不知道自己要什麼或適合什麼。唯一的想法是︰除了當律師之外,我應該嘗試任何一種我不熟悉、或做不來的工作。後來發現,任何一種學習過程都好玩得緊。」
她有絲詫異道︰「就因為我可能有口無心的說過你除了當律師,什麼也不行之類的話?」不會吧?!
他笑。
「不能這麼說。首先,你確實否定過我的其它能力;再來,我必須聲明,當律師是為了盡一份為人子的心意,那畢竟不是一份見不得人的工作。我不會因為你的嫌惡而放棄。」
孫琳琳以下巴點了點這間裝潢中的店面︰「為什麼是開pub呢?以前你對這種聲色場所可是厭惡極了。」有一次她從舞廳出來被他堵到,兩人還打了起來,他那時候總對她有數不完的成見。
他似乎也想起了那件事,問道︰「你成年後還常跑那種地方嗎?」
她是很想說有來氣死他啦,但事實上她從年少時期就不愛去那種地方,所以也不為難,坦率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