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灑畢竟是劉若謙的天性,訝然過後,他哈哈一笑。
「我一直在情傅岩逍能與老弟你交好的原因。原來如此。倘若你身子調養好了,日後趕考功名,位極人臣的遠景可期啊!」
趙思堯咳了雨聲,覺得有些疲憊,但蒼白的俊臉上仍是盎然的笑意︰「與其在廟堂里鑽營,不如懸壺以濟世,以後勞煩劉大哥不吝賜教了。」
劉若謙拉過他手腕把脈,再以掌運氣貼在他胸口,緩緩往喉間推丟,化丟他胸口的悶郁之氣。一會後道︰「你當然得學醫,以及內功。否則如何強健自己的身子骨?被我診治的病人若是不賞臉的早夭,簡直是存心拆我的台。」
待胸口不再梗塞,趙思亮笑道︰「你該與岩逍成為好友的。你們一定會勢均力敵。」
愈看劉若謙,越覺得自己心中的打算非常理想。總覺得劉若謙與岩逍之間還可以比當朋友更好一些。但時機尚未成熟之前,一切都不可說,不可說呵!
知道劉若謙擔心霍逐陽的情況,他也不好久留;謝過了劉若謙贈與的醫書,立即讓家丁備車打道回府。在車上打純之時,仍不掩唇邊笑意,直至入眠。
劉若謙四處找不到霍逐陽,盤算了下他可能去的地方,除了貝宅,就可能曾往「落日丘」那邊發呆到夕陽西下了,雖然此刻離落日還有些時候。
丙然,他就在那兒。
還沒走近小老弟,劉若謙便自個兒嘆氣連連了。憑景傷情,雖夕陽未近,但因最近諸事不順,由現在開始嘆氣,應當可以嘆到夕陽西下,然後與霍老弟淚眼相對流千行。
想他劉若謙,堂堂一個‘驛幫’少主不說,好歹也是在江湖上混出一點名堂的人,怎知來到臨安這小小地方不過十來天,打一遇上傅岩逍這群人便處處吃嬉,簡直笑掉別人大牙。幸好他那一些唯恐天下不亂的朋友全成家立業沒法到處晃,要不然教他一代頑人的面子住哪擱才好?
對買家的好奇,對未婚妻蕭于薇的愧疚,致使他在舉止間失去了一真的從容,敗了數回合不足為奇.現在可好了。劉若謙有九成把握可以認定小老弟根本是貝家小姐沒死成的未婚夫.當年他正是在單安城郊救下了身穿新郎袍的霍逐陽,鼻安與臨安相距不到五十里.隨便算一下時間,再加上此刻小老弟的表現,還能有別的答案嗎?
沒有嚼。唉!
為什麼事情全攪成了一氣呢?想想也真是不可思議。明明純為逐陽的事而來,並不預期會找到自己的未婚妻,但未婚妻偏偏就是在臨安。並且大伙人全兜在一塊兒。當然,現在光憑口記來認人是太隨便了。在被嚇了數天之後,疑點也一一浮上來。
當然曹料周末婚妻可能會無助的淪落風塵,但織艷太美,這一點就說不通了。他見過蕭于薇的父母,皆是中人之姿,而在自己爹娘的印象中,蕭于薇的確沒什麼太過人的美貌,乎凡得教人想不起來。
雖然織艷指稱她自己曹有個指月復為婚的末婚夫,但那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曾有人告訴她這件事。
但……唉,在一切疑點沒得澄清之前,他怎麼也揮不去織艷的遇人不淑、淪落風塵,自己得付大半責任的愧疚感。也許織艷不是蕭于薇,但難保蕭于薇的遭遇會比織鈍好到哪里丟。
當年太輕狂率性,只想到自己不願被拘束,結果誤了別人的青春,實在不應該。理應安排好它的歸處才走人的,否則掛著劉少夫人的頭餃,她簡直是進退不得。不是存心誤人嗎?
所以他一點也不懷疑蕭于薇會恨他、怨他。只是……織艷真是蕭于薇嗎?這問題就夠他頭大如斗了!
真是今人心酸的亂不可解呀!幸好他那些朋友沒看到。心下再一次慶幸不已,也好提振自己低落的心情。每次一交鋒就被傅岩逍那小子支配了情緒,這口嬉氣至今難咽下去。難怪貝、林兩家恨那小子入骨,自找的嘴。有的人天生就是欠揍。
唉聲嘆氣夠了,劉若謙走到霍逐陽身邊與他比肩站立,看向高掛西空的火輪。
「如果貝家千金本來該屬于你,而她又過得不好,老哥我是支持你們接續前緣的。」
當然,這種奪人妻之舉沒有道義可言,但人生在世也不過數十載,難得頁心相屬,卻礙于世俗之見不能相守,未免太與自己過不去。尤其兩人又各自過得不好,何不試著共同締造良好的未來?
「反正傅岩逍沒有善待她,而她又沒娘家可依恃,被欺凌至死也沒人出頭霍逐陽阻斷他的游說︰「我不能毀她閨譽。」
「是!但你會放著不管才有鬼!怎麼著?殺了傅岩逍或趕跑他所有妾室能保證貝小姐幸福嗎?如果貝凝嫣的幸福必須有你參與才算呢?搞不好她從不稀罕你以外的男人來疼惜她。她的郁郁寡歡從來不是來自丈夫的冷落,而是更早以前心愛的未婚夫喪生狼口。」
「我……沒來得及在她最需要幫助時,站在她身邊為她擋住所有傷害。」緊緊閉上痛楚麻澀的眼,卻阻擋不了腦海中奔騰過一幕幕她被欺凌的景象。
劉若謙沉吟了半晌,腦中有一個疑問在此刻明確了起來,忍不住道︰「是了,這是個很好的問題。為什麼她需要你時,你卻被盜匪攻擊、狼群環繞呢?逐陽,這一點非常的奇怪,你當年被攻擊的地點雖有狼群出沒,但沒理由大白天的會遭受到這一些︰還有盜匪,我沒听過有什麼盜匪在臨安附近落草為寇呀。臨安人的閑語里只說貝千金的未婚夫遭受狼群攻擊死無全尸,但你曾說過你們一行人是先經歷了十數名盜匪的攻擊之後,血腥味引來了狼群,還好你拼著一口氣跳下山谷,才有命活到現在。這其中,怕是大有文章吧?」
霍逐陽條地轉身面對他。
當他身體逐漸的恢復,並且接手經營驛幫事務後,輾轉轉來買家千金已嫁為人婦,便極力拋去以往的回憶,閃避著有關臨安的種種消息,怕心痛難以忍受。那時他唯一允許自己做的,就是鐘乎盜匪窩的每一寸土地。但屬下回報的消息卻是臨安城外不見半絲盜匪出沒的痕跡,那時以為那群盜匪已遷移到別處,因事務繁忙,也就作了罷,卻從未想過也許那些攻擊他的人並非盜匪。
若不是盜匪,那就肯定是來自——與他有利益沖突上的人了。
貝家!貝鎮平!是那樣嗎?
劉若謙任他自己去想,逕自又推敲道︰「前些日子你已與林金生的兒子有所接觸,他們覺得你似乎很眼熟,卻因為你說是北方人而當是錯認。我想,即使林寶山一家子也不是什麼好貨色,至少可以排除他們曾有加害過你的可能性。不是說他們不想,而是別人早一步下手了。逐陽,你、全心里有底了吧?」
霍逐陽點頭。
「這二日貝家人也急欲與我接觸。不知道貝鎮平見到我會是什麼表情。」如果他可以少思念凝嫣一些,也許早該發現當年的情況不單純,但她的另嫁卻使他亂了所有分寸,臨安的一切也就成了心口的禁忌,不願想起……真該死!是他今她陷入痛苦的!一切都是因為他沒及早想清日「林金生與貝鎮平都非常樂意有人鞘他們斗垮傅岩逍。我承認傅小子也很久揍,但他不該是我們首要對付的人。咱們合計合計,怎麼討回你受的苦以及貝千金被錯待的痛。一點一滴的要回來,別少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