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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相識 第29頁

作者︰席絹

一個妻子突然失蹤的男人,如何度過他憂心如焚的八年?

「有七年的時間,我不斷在找你。京都更是我永不放棄的地方。我不能相信你可以將我們的一切忘了個一乾二淨。我問過醫生,一般來說,如果人腦曾失去一段記憶,仍是會慢慢回想起來。我以為你會想起來,並且回到京都,或北海道找到我。」

她憐惜著他因回憶而疲憊的臉,深道︰「對不起。」

他拉住她手細吻了下。

「但你沒有。我猜測你可能與我相同是華僑,但全世界的華僑何其多。我漫無目的的找,新加坡、台灣、中國大陸……如果我有更多的錢讓我深入去找的話。因此我知道我不能失去理智,那對找尋你沒有幫助。首先我必須賺很多的錢,然後認識一些可靠的偵探朋友,讓我的每一分錢花得有目標。」

「所以你只做純粹的貿易仲介工作,而不如同其他人一般延伸工作範圍,不生產也不行銷。即使那可以讓你得到更巨大的財富與穩定的事業根基。」她了悟。

「我必須找到你。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我還能活著做什麼。」他充滿苦澀的自嘲。

她心口揪緊,哽著淚意,努力要以雲淡風輕的口吻繼續談下去︰「一年前你就找到了我,是吧?」

「嗯。一個企業家的獨生女。」

「所以你沒有直接來找我。」是男人的自尊吧?

「曾有五個人自稱是你的救命恩人,有兩個人甚至自稱是你失憶期間的愛人,但你從不相信,不是嗎?」他每一分花在征信上的錢都沒有浪費。

「如果你來,我也許不會相信,但我會愛上你。」她從來就無法將他等閑視之。

他搖頭。

「我是個驕傲的男人,紅葉。我們生命中第一次的交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我為你施行人工呼吸,而你怕得我要死。再一次的交會,你以為我允許你高高在上的轟我出去嗎?認為我是騙子、投機者的轟我出門?」

「為什麼你可以這麼了解我?」她的確會那麼做。被他吸引,卻又厭惡他的接近,尤其來自欺騙。

「我是你的丈夫。」

「謝謝你沒有放棄我。」她輕道,小心不讓眼淚流下。她只是被似幻似真的夢所擾,而他卻懷著恐懼企圖在十二億中國人里找出她。其中他所必須承擔的不只是找不到而已,更多的是她可能遇害、死亡的憂心。

他愛她!

她怎麼可以笨得曾懷疑他把她當成別人的替身!也許他對速水詠子有過愛意,但她更該相信自己為他所深愛。不然八年來任何一個肖似速水詠子的人就可以取代她了,不是嗎?朗兒提過日本有位女士與她也有數分相似,並且曾想委身于衛極,但他拒絕了如同拒絕其他愛慕者相同。

不愛她的人不會千山萬水的找她,並深信她仍安好活在世界的某一處。

但她卻忘了他!

她一定很愛這個男人,不只是現在,必定來自更久以前的根植,才曾在此刻毫無節制的茁壯,並且不必琢磨便契合不已。但她為什麼從來不記得?

每天見他、听他,已成了像三餐般的不可或缺,那她如何活過這八年而不死去?

她一直要求他重新來過,忘掉她不記得的以往,他同意了。可是想到他這八年所過的日子,不由得深深鞭撻著自己的自私。

她怎麼能遺棄了他八年而不感愧疚!比愧疚更深的是她針扎般的心痛。

「你後不後悔這八年?我不值得。」她哽咽,再也止不住,住臉,卻斷不了由指縫流下的珠淚。

衛極生起身,將她摟在懷中,語氣也不再平和,有著些微的顫抖。

「你值得。其貫我們個性很像的。如果今天身分對調,我相信你也會找到我,我們命定了要相逢相守。」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她迭聲叫著,埋在他胸懷,任淚水穿透他衣服、體膚,直直燙入他心髒,像要捧起他曾碎成一片片的心縫合。

「紅葉……。」他哽聲,再也不能言語。

她的憐惜將他的落寞一一撫去。她明白的,明白他多年來的苦與傷,在這一刻回報了他等量的痛。

餅去、現在、未來,一一串起。

他真正找回了全部的愛。

心口最後一絲陰霾終于化去。

※※※

「來來來!看我們從富良野拍回來的照片!順便幫我挑出一些好照片,年底我們要制作成風景月歷、桌歷、手冊販售!盎良野真是美呆了!」柯盈然不住吆喝著,將一大袋的照片全傾倒在和室的桌幾上。

今天的同學會也算是召集齊了當時「展鋒高中」學生會精英的夢幻組合。不消說裴紅葉、柯盈然了,那個將家業一手丟給小弟,然後與丈夫雙宿雙飛往美國居住的方箏也難得在列。稀奇的是多年沒回國的江欣儂也來了。

四大美人外加女諸葛,多麼堅強的陣容。

一番寒暄之後,柯盈然迫不及待的現寶,將她第N度蜜月旅行的成果貢獻出來,除了土產零食之外,就是數百張的相片了。

「這種月歷市面上早就有了。花嘛,還不都那個樣子,分不出來出自荷蘭還是日本。」仍是短發帥氣打扮的方箏,彈了彈照片,覺得自己快要打噴嚏了。天哪!花!數不盡的花。

「這是罌粟0也!沒看過吧?」盈然將一張照片抵在方箏的鼻頭。

「嗟!在溫哥華的購物中心還買得到罌栗盆栽哩。」在方箏眼中,圓仔花與牡丹不分軒輊。

「這個倒不錯。」江欣儂挑看著夕陽照片,忙中構想明年度舞台設計的基調,可以從夕陽為起點。

羅蝶起一向喜歡看人,手上的一疊是各式各樣的人,有游客、農人,各種姿態的人因不同目的投入百花間。

「游客太多,玩起來沒勁吧?」

「對呀!花有幾朵,人就有多少個,幾乎沒擠死我們一家子人。紅葉,你也看嘛。」柯盈然抓了一疊要坐在角落品茗的好友參與同樂。

「好的。等一會。」她正忙著將剛才開會的結果做一個評估與決策。身為一個臨時蹺班的上司,至少得把今日主要公事做個了結。

等她忙完手邊的工作,已是半個小時之後了。彼此相知甚深的好友也不打擾,各自聊著對照片看法。她坐了過去,馬上面對到蝶起詢問的眼光。

「那件事有眉目了嗎?」

眾人雖不解,也不急著馬上問明白,注意力倒是分毫不差的挪向這邊。

裴紅葉伸出右手,讓人看到她無名指上的戒指。

「我即將結婚。」她宣布道。

「與衛極?」蝶起並不訝異。

「有什麼奇特的愛情故事嗎?」江欣儂以著表演工作者的敏銳,嗅到不尋常的味道。

「算是吧。我八年前已愛上他一次,並且嫁過他一次,現在再談結婚,只是要真正使婚姻關系合法化。」紅葉娓娓訴說著她與衛極的牽絆,由八年前到現在。她敘述故事的功力並不好,不過故事本身仍是奇特,所以一票好友全瞪大了眼听完。

「有個問題。」羅蝶起立即想到小孩子的出身。

「為什麼你會想不起來呢?」方箏同時也問。

「會不會是他瞎編的?哪有人記不起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盈然好奇的問。

「紅葉,」江欣儂看著仍在沉思的好友,問道︰「你還是希望可以經由自己想起來嗎?就我所研究過的,記憶有時像一把鎖,找對了鑰匙才進得去,強求不來的。」

「對。尤其以我務實的性格來說,純粹靠想像是說服不了我的。我必須看到真實的東西觸發才能啟動記憶。蝶起,你剛才發現了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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