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渴求新鮮空氣的肺迫使他們不舍的分離。羞眼相對,無言的品味著初吻的欣喜。
突地,她笑了出來,將面孔埋入他頸項中。
「怎麼了?」微喘的問著,唇角也不自禁顯露笑意。
「「進展」……也可以是很快的。」
「啊,羅紅,我被你嚇呆了。」溫存的摟緊她,不敢相信兩人之間的初吻未曾醞釀就發生了。而且還是向來少有主動的她引發的。
她抬頭看他。
「有時候你想得太多,擔心得太多,卻不願讓我分擔,也不讓我經由保證來讓你安心。我在想……或許當我的擔心與你等量多時,代表著你愛我一如我愛你吧,我想測試一下……其實,也想嘗試你的唇踫觸起來的感覺。」
「你已真愛上我了嗎?」他屏息且虔誠的低問,不敢讓狂跳的心與紊亂的心神太顯露,嚇到了伊人。
「我愛你。」她堅定的點頭。
「天呀。」他閉了閉眼,又急切的張開,輕道︰「我還可以再吻你一次嗎?」
她點頭,芳唇立即遭他擷取,訴盡了他的狂喜激動。
她愛他!她愛上他了!天啊!
***
「咳哼。」嚴肅而冷厲的輕咳,驚醒了深吻中的情侶。羅紅抬頭望去,便知道她看到的老人即是最有可能反對她的一名範家長輩。
「成何體統!扁天化日之下在公眾場合卿卿我我,不愧是沒有禮教的台灣女人。」川端老爺一連串嚴刻的批判,真是不明白自己聰明的孫兒腦袋瓜中在想什麼!從來不在公共場合失禮的孫子,怎麼會有這種行為,一定是被那女人帶壞的!
羅紅大抵猜得到眼前這個嚴肅的日本老人出口沒有好言,不過她的困擾並不深,反正她又听不懂,只是略微好奇的看著,這人應該是範群的爺爺吧?也就是三、四日前與她遙望過一眼的人。
很唯我獨尊的人。不然不會硬要一個陌生人上車與他談話,而不管會不會對人造成困擾。
「爺爺,不是打算去拜訪我外公他們嗎?怎麼回來了?」原本川端老爺今日的行程是去台東泡溫泉,範群的外公外婆極是好客,尤其得知自己的女兒似乎沒有「善盡」為人子媳責任時,更是覺得愧對日本親家,好不容易川端老爺的尊腿願意踏入台灣,早已熱絡的盛情邀約,所以面子十足的老人家願意賞這個臉。
川端龍太微哼了下。
「台東那邊天氣不好,機場必閉,你不會期望我一把老骨頭散在顛簸的路上吧?我要是沒看到這一幕,還真不敢相信我那知書達禮的孫子居然會被帶壞成這個樣子。群己,你的定力呢?真是令人心痛呀。」他拄著手杖走到孫子身邊,以凌人的目光瞪著始終不語的女子。「不自我介紹嗎?」
「她的自我介紹您也听不懂的,羅紅沒學過日話,何必強人所難。」範群扶爺爺坐在沙發上,才看到一邊杵著的,還有中川雅子小姐。「請坐。」
「是的,川端先生。」九十度躬身後,她乖巧落坐。
她……是不是先走人好些?羅紅不認為再待下來可以得到一頓溫馨、安寧的午餐來慶祝兩人感情有所進展。
不過範群輕輕拉住她的手,一同站在老人面前。「我要用日語介紹你。」在她身邊說完,他便是一串流利日文︰「爺爺,讓群己慎重向您介紹,她叫羅紅,是我鍾愛的女子,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可以與她共度一生,白頭偕老。」
畢竟是自己最疼愛的孫子,川端老爺並沒有像一個月前反對孫女莉子那般疾言厲色、破口大罵,直把任性的孫女罵哭了出去,他沉吟道︰
「我不反對你在台灣有情人。雅子是個寬容有德的女孩。群己,我相信你不會讓爺爺失望是吧?」瞧瞧他對群己多麼溺愛呀,在雅子面前硬是作主允許他有三妻四妾,就不怕以後雅子吵鬧了。
「爺爺!」範群驚訝道︰「我不打算妻妾成群的,這對任何一個人都不公平,我的意思是我這輩子只認定了羅紅,也只打算娶她為妻。」
「如果我反對呢?」川端龍太白眉緊皺,簡直不敢相信向來最順著他的孫子會毫不客氣的反駁他,于是堅持要群己自己測量孰重孰輕。
真是造孽了!這些台灣女人為什麼總是攪得他們川端家雞犬不寧?
範群輕嘆︰
「您永遠是我敬愛的爺爺,但您不能左右我的人生,畢竟生活是自己在過。您不喜歡羅紅的血統,我很遺憾,只能期盼日後可以改變您的觀感。」
「你為了一個女人,就不听我的話了?」孫子始終如一的溫和表情,卻顯示出了堅毅的決心,令川端老爺震驚。
「爺爺,這是兩回事。」
「怎麼了?」羅紅看著老人臉色青白交錯,不禁有點好奇他們祖孫之間的對話。
「爺爺把新仇舊恨全算在你身上了。」範群苦笑了下,決定先用餐,不再討論這些一時半刻無法解決的問題。
「一齊用餐吧。」
「哼,我不吃了。」川端老爺賭氣說著。
「爺爺不陪我們吃了。」範群微笑告訴羅紅。
「那就我們兩人吃吧。」羅紅其實松了一口氣。不以為耳邊听著別人叫囂的同時,可以維持好胃口。
戀愛歸戀愛,不代表她得極力去討好那些明白表示厭惡她的人。
***
除了羅紅外,今日羅家人意外的在一埸宴會上相遇。
這是由外貿協會所舉辦的晚宴,頗為盛大,也是開發商機的好所在,中大型企業的高級主管必定與會。
由于趙令庸堅持挾帶女友秋晏染見世面,所以他的頂頭上司朱習冰便偕同丈夫出席。很巧的,羅家老大羅納人正在國內,與幾位久未踫頭的朋友約在這邊聊天,也就出席了,否則他一向很少露面的——股票玩得好,成了眾人追逐的目標很是煩人。羅家老二羅維則是公司派來的代表,陪同上司的女兒來見世面,羅紹則是載父母前來的司機。
一家子人踫頭時,楞了兩秒,趙令庸低笑道︰
「我想範群不會帶羅紅來,湊足人頭吧?」
秋晏染不悅的拉了拉披風。冬天到了,白痴都知道窩在棉被中吃東西看電視才是正確的選擇。
「他們不會自虐的,在這種溫度下出門。」她咕噥。
羅父哈哈一笑。
「小紅不喜歡人多,難得今晚範群有空,就在家中陪她看書了。」
「這兩天回家才發現妹妹有心事。」是陳述也是疑問。羅納看著小弟。
羅紹喝下一杯果汁後才道︰
「小紅最近很少和範群出去。範群的爺爺綁住了他。」
「他們對小紅有意見?」羅維銳眼投向秋晏染。
秋晏染不自禁打了個冷顫,拜托!天氣已經夠冷了,干嘛還讓這種大冰男站在她身邊害她受罪!
「當年我阿姨嫁入他們家,他們就很有意見了。不過那個老爺爺對我阿姨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放心吧,台灣沒有阿信,他們日本才有這種特產。你們家那個羅紅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卻也不是好欺負的。何況我表哥也不是那種無法保護自己伴侶的人。」
「憑他溫吞的個性?」羅維淡問。
「也許你們不相信,但我表哥除了追求你們小妹追得笨拙又溫吞外,其他事情可是果決明快的。」拜托,性情溫和也錯啦?表哥只是希望用理智圓融的方式處世,而不擺出硬梆梆的面孔嚇得人抱頭鼠竄(例如眼前冷漠的羅家二煞,長得帥了不起啊?)有錯嗎?
「你是告訴我們可以放心把小紅交給範群嗎?」羅夫人輕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