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呀,群己,我們來台機,不找你當導游怎麼行!無論如何你要撥出一星期陪我們走一走。」
範群搖頭。
「不行的,爺爺。學生的功課耽誤不得。大澤先生在台灣多年,他更適合當向導,我不能離開台北。」
「我看你是放不下那個無禮的女人吧?」川端老爺打鼻腔哼出一氣。
「爺爺,沒有人會輕易接受陌生人邀約、上別人的車子的。如果羅紅隨便被邀請就上車,那代表她太天真無知了。」
原來孫子己經知道下午的事了。
「那個女人告密?」印象更不好了。
「不,我還沒見過她,是另一位男孩告訴我的。」
「那個女孩看來不檢點,與別的男人糾纏不清。」
「爺爺,好女孩總會有許多愛慕者的,那代表我的眼光不錯,喜歡對了人。」他溫柔笑著。一份穩定的感情讓他心中,踏實不已。
川端老爺撇了撇唇角。
「她讀什麼系?商學或日文?」
「不是,她讀中文系。」所以蘊化了她清蓮般的恬淡氣質,他淺笑著想。
「什麼?那她還妄想嫁入我川端家?一點誠意也沒有。」當年那個台灣女人好歹也學了日文以取悅他。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這個勾引他愛孫的女人連一句日文也不會,太囂張了。
範群溫言道︰
「爺爺,不同的,是我妄想高攀她,她至今仍不見得願意遠嫁日本。
「你不會告訴我,你打算入贅台灣吧?我不許,我不許!只要我川端龍太活著的一天,就不許有這種事發生!」川端老爺當場跳腳不休。
那個台灣女人太厲害了,居然把他孫子迷成這樣,比三十年前那個女人更可惡!
三十年來吃盡那女人排頭也就算了,好歹那個範若倫是嫁到日本了。眼前這一樁可是非同小可,那個叫羅紅的女人很可能會將他引以為傲的孫子迷到遠離日本,真正叫十惡不赦!
他死也不會允許的。
***
近來與範群見面的機會是銳減了。
川端老爺來台灣三天,也代表了範群課暇時間全然讓人給佔據住了。
生活,復又回到以往的獨來獨往。
以前總以為戀愛前與戀愛後的生活並無不同,只不過身邊多了一個可以談話的人罷了,現在有了機會去比較,才知道果真是不同的。
小扮有空時會載她上下學,但她比較喜歡一個人——如果範群不能陪在她身邊時。
都說著日文系年輕講師的新緋聞,一名年輕貌美的日本大美女每每會出現在有範群授課的教室中,投射著充滿愛意的波光。
她不喜歡自己這一次居然介意了!以前都視若無睹,不當一回事,但這次卻無法瀟灑。因為秋晏染明白的告訴她,那位日本美人正是內定的川端媳婦之一。
秋晏染不是多舌的人,空穴來風的事她懶得傳達,也就是說這一次的緋聞不是造假,只除了範群的心意未知之外。
她對他的信心有多少?現在該是測試這份感情穩固性的時候了嗎?二十個寒暑聚成的生命,並沒有太多認知,心中的不安並沒太過泛濫,是對他太有信心,還是太過不在意這份感情?
她不願去多想。
今天範群沒課,而她有三堂課。甫一上完,便有一位日語系的助教拿了一張紙條給她,上面寫了一個地址,端正的字跡來自範群之手,並有幾個字︰
一起用中飯好嗎?我等你。
範群
沒有想太多,出校門招了一輛計程車往範群所寫的地址馳去。微微紊亂的心口明白訴說著想念的心情,她是想他的,不然不會失了平靜顯得迫不及待。
十分鐘後,她在一幢辦公大樓前站定。大樓的七至十一樓標示著「川端集團開發事業部」,看來是範群家中的事業之一了。
原本以為上樓後會經過層層通報,不料電梯門一打開就看到範群愉快的笑臉展露在眼前,他張開雙臂,讓她不由自主的投入他胸懷。
會思念的人不只是她……那真是好!
「知道什麼是望穿秋水嗎?」他低笑著。
她與他的身軀分開些許,淡著暈紅粉頰回道︰
「你知道我今天有三節課的。」
「我知道,我是指太久沒見了。」欣悅的拉著她的手穿過好奇注目的人群,他領她走入一間個人辦公室。
「在忙嗎?」她好奇的打量大辦公桌上金底黑字的品牌︰高級特助川端群己。這時才有機會打量到一身西裝革履的他。很是商業人的派頭,就像趙哥一樣。
以往總見慣了他隨意而休閑的穿著,柔軟如嬰兒的黑發不隨風飄動時,總安靜的垂在額前。但此刻不同,穿得正式,頭發也理出一個型,使商業味道濃重,也符合他成熟的年紀,但看得並不習慣。
一如她比較希望他叫範群而非川端群己。
範群隨著她的目光看向桌上的牌子,笑道︰
「這是臨時放上去的,原本這是我堂哥裕的辦公室,我只是偶爾提供一些意見的小幕僚。」
她點點頭,看著手上的表,才十一點半。
「還不是吃飯時間,我來早了。」
「不,我可是痴痴等了一早上了。」他拉住她雙手,半靠著辦公桌與她平視
她才二十歲,談未來還太早。而他已是二十八歲的「大人」了,會打算的不只是戀愛,也應該不會滿足于戀愛,計畫更長遠些,會是終身大事,那種她從未深想過的未來。這種落差令她有些煩躁,以及不安。
「你……快要回日本了。」現在是十二月了,她仍是不知道分開後,兩人之間可以算得上什麼。
「是。我沒有資格向你要求承諾。」他嘆息。
「那……就這樣算了嗎?」早晚要談的,她不願再閃躲下去了。雖然他說過要兩邊跑,雖然她也相信兩心相契時,距離不會是問題,但沒有人能保證時間與空間會帶來什麼難以預料的傷害。
陸游深愛著唐婉,然而在各自嫁娶後,還不是徒留一闕「釵頭鳳」的悲嘆?
「不能算!」他著急道︰「我知道你的心不安,但我也不好過。如果我夠自私,會立即要求你嫁給我,不去顧念你的家人與學業,可是愛情不該是其他生活的戕害,不能因為私心要成就兩人,于是放棄任何事也無所謂。即使我非常害怕可能會有的變數,但我寧願選擇相信這份感情。」
「記得嗎?我說過我對「範群」以外的你感到陌生。當你不是一個老師的身分時。」她抽出自己的手,緩緩走向窗邊,俯瞰著下方的車流。
「你在不安嗎?」他走到她身後問著。
她點頭。
「那你的不安一定沒有我深。」將她扳轉過身,兩兩相對。一絲不苟的發絲終究垂落在額前成劉海。
「每次只要一想到回日本的日子近了,心中總不免著急著我倆的進展未到海誓山盟的地步,高開熹還笑我呢,他猜我們連接吻也不曾有過。你一定猜不到我有多想吻你。但每每自問于有沒有資格時,都告訴自己一切都太快了。」
「你又沒談過其他戀愛,怎麼知道「快」與「慢」的拿捏在哪里呢?」她伸手圈住他脖子。
他心一動,不由自主擁近她柳腰,往自己懷中縮綣。
「那……現在可以嗎?我……我可以吻你嗎?」
「如果我說不行呢?」她喃問,見著他的唇近到幾乎可以輕觸她的。
「那我就不——唔。」他的聲音消失于紅唇的圍堵中……
被動很快的轉為主動;吸吮,來自人類天生的本能,即使沒有類似的經驗,也自然而此會產生更進一步的舉措,試采的舌尖抵入她唇中,輕輕攪動她的震顫羞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