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人真的是她生平僅見最摳的男人了,虧他穿得人模人樣,嘖!
「小秋,這個男人喜歡你,你感覺不出來嗎?」听了好幾次的抱怨,範群反倒詫異著精敏如她,怎麼會看不出來趙令庸在追求她呢?否則以那種事業心重的男人來說,哪來的閑工夫去逗一個小女生玩?
「喜歡?我的老天!我當然明白什麼是喜歡該有的表現。我高中時期收過一些情書與花,有二愣子替我在公車上佔位子、跟蹤我回家;大學時,學長藉社團或功課的理由約我去圖書館或一同舉辦什麼活動;再有就是我同學的哥哥約過我看電影……這才是喜歡的表現,並且力求表現出最出色的一面來讓人印象深刻,你有見過人反其道而行的嗎?如果今天,你表現愛慕的方式是去羅紅身邊不斷的逗她、騷擾她、欺負她,我懷疑你早就被人剁成碎片、棄尸荒野了。更別說可以進行到現在這樣,成為「朋友」。哈,大哥,我真不知道你要怎麼跨越朋友這個鴻溝,直接說要追求她有那麼難嗎?」
範群苦笑。
「我與她,還是當朋友就好了,我很樂意當她一輩子的朋友。」
「喝!不會吧?我還以為這只是一個手段。」
「她不可能會與我回日本,我不該撩撥她後又耽誤她。這不是你一直在告誡我的嗎?目前能與她成為朋友,我已經很心滿意足了。」他以往沒有談過感情,卻深深明白感情的易放難收,何苦在女孩子最美麗的初戀上留下遺憾?
「當她是妹妹看待?」秋晏染不可思議的叫出來。
「那對她最好。」他是這麼認為著。
「像那個趙痞子一樣?沒緣沒故陪了她十五年,卻只當個妹妹看待?你們男人都在想些什麼呀?趙老頭如果自卑于年紀太老這我是可以理解,但你呢?不會真的自卑于日本人的血統就真的卻步了吧?」
他笑。
「不是自卑,而是不忍心讓她與家人分離太遠,小秋,你是知道如果我追求她,必然冀望可以有結果。」
「你這種心思老早就有了,可不會因為你今天拿她當朋友就可以死心。少來。」騙她那麼多。
「對。所以這種痛,我不想讓她也嘗到。能與她成為朋友,已是我最大的幸運了。」
秋晏染突然想到什麼,抓過手袋,掏出一張四寸大小的照片。「喏,從趙老頭的相本中A來的照片,是去年過年時拍的。羅紅不喜歡照相,能A到一張獨照可以說是千辛萬苦,賠了我下星期六的美好時光。」也就是說又得去趙老頭那邊做白工了。
他連忙接過,痴痴的看著照片中的人兒。照片中的她,穿著寶藍色的寬毛衣,坐在靠窗的一角,盯著一盆蘭花看著,渾然不覺有人捕捉到她的倩影入鏡頭。
「小秋,謝謝你。」他簡直移不開眼了。
能看到表哥這麼高興,她也就不枉這麼犧牲了。
「表哥,日本那邊,非回去不可嗎?有沒有想過在台灣定居?」
「不行的,我爺爺年紀大了,一直希望我可以幫他幾年,就算不入主公司,至少也要隨時在他召喚得到的地方。我不能不理會這一切。」
「即使婚姻也是?都可以讓家人因需要而安排?依照你那些堂兄弟的慣例,全部排名門千金相親,然後結婚,結合成更大的利益團體?」她真受不了日本人大戶人家的門戶之見。她阿姨不就是因此而進不了川端家的大宅?雖然川端家如今已軟化了,反倒是阿姨不肯步入那個大家族。但門戶之見永遠不會消失的。
「我並不想結婚。」在遇見羅紅之前,他沒有這門心思,遇見她之後,其他女子再也不能入他眼,更不可能有結婚的念頭了。「我父母也不會允許我把婚姻奉送在利益上的結合。」
她拍拍胸口。
「算你腦袋清醒。我真擔心你好商量的性格讓你爺爺牽著走。」
「該堅持的,我從不讓步,雖然我抗拒的事物不多。」他又看向照片,再舍不得轉開眼。
「當你與「朋友」羅紅相處愈久、認識愈深、吸引愈重時,我懷疑你可以讓這份純純的友誼維持多久。」她又反過來道︰「再有,倘若她喜歡上你了,怎麼辦?」
他怔住,對著照片道︰
「我想,她不會喜歡上我吧。在她面前,我只是個笨拙的男人。女孩子會同情笨拙男人,卻不可能會去愛上。」想到那些糗事,不免面孔又一陣赧然。
但他的笨拙讓她笑了……
範群不知道該為這一點歡喜還是憂愁。
只能小心翼翼的,將她美麗的笑容收納在記憶的寶盒中,一輩子珍藏。
朋友?如果只是朋友,哪會牽牽念念?
你的一顰一笑,都是我悸動的來處。
愛上你,若是我的宿命;
硬稱朋友,便顯得矯情。
朋友是一條溝,我必得跳過。
建了距離又拆了距離,別笑我反覆。
請讀取我急切跳動的心——我愛你。
第五章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接送她上下課成了範群的任務。
羅紹對範群表明︰他已經大四了,除了有一大堆機工實驗要做之外,也要開始準備考碩士班的課程,一大堆流體力學、彈性力學已攪得他昏天暗地,于是他決定單方面中止送妹妹上學的任務。
範群再笨也明白這是羅紹刻意給他的機會,根據他數次進出羅家觀察所得,羅父與羅紹挺喜歡他的來訪,而其他較冷淡的三人,則是冷冷打聲招呼,全然的不熱絡,但這並不能澆熄範群每日的喜悅。
將車子停在羅家大門前,他看了看時間,恰好在八點整,她九點有課。正要按門鈴,身後卻傳來叫喚他的聲音——
「川端先生。」一輛鮮紅小跑車與他的車並排在馬路上,窗口露出一張讓化妝品精雕細琢的臉。
範群不得不以笑臉回應——
「早,張同學。」
張千寶這個千金小姐會注意上他,全是上個月那個子虛烏有的緋聞所招惹來的︰這個千金小姐有意與日本名歌星的「男友」結交,這一個月來,總在他上課時不斷提出問題引他注意,拜他有日本血統與日本明星女友之賜。
有的人極端厭日,卻也有人盲目崇日。
因為血統的關系被厭惡或被喜愛,都是令人沮喪的,品性的好壞才該是被評價的重點,但往往很多人都不這麼想。
一直听說羅紅討厭日本人,他倒是忘了查探她討厭的程度有多深。
「我記得老師不是住這附近吧?好像就住在學校附近,怎麼還大老遠的跑過來……」張千寶探頭看了下門牌號碼,「這一家……我上回有來過吧?就是我們社區里最奇怪的一家子嘛。不事生產的男主人,女強人兼養小白臉的女……」
「張同學!」他低喝。「你應該明白眼見為憑的道理,尤其在別人品性的論斷上,更不該輕易去流傳別人的訛語。」
「大家都這麼說的,不是嗎?」張千寶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錯。空穴不來風,無風不起浪,能有這種傳言,代表點出了幾分事實。「半個月前女主人不是進了醫院?別人都說她去墮胎,因處理不當所以一直在家休……」
範群嚴厲的斥道︰
「別胡說!你自己身為女人,應該更知道名譽上的中傷對女人傷害有多大。」
張千寶被範群從未出現過的嚴厲嚇住了好一會,但不服輸的驕性仍使她回嘴︰
「大家都這麼說!代表有它的真實性。老師你有什麼好生氣的?又不是在講你。」
「叭叭!」汽車喇叭聲在他們後方傳來,兩輛並排著的車子擋住了整條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