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男人極好,是值得追求來當丈夫的。
只是……
她眼楮又瞟向文件,索性一把抓了過來,決定趁現在研究個透徹,順便評估一些事——
也許種種計量並不會在近日內施行,但立志要趁早——國父說的。一旦時機成執了,而她也有足夠的籌碼,那麼,還怕事情不水到渠成嗎?
她得好好想一想。
第三章
「華康集團」是香港數一數二的大企業體,由炒地皮起家,三代經營下來,橫跨食品、服飾、百貨各界,成為一塊響當當的招牌。
雖然掌令符的主事者其正統親系的繼承權不容置疑,但在「華康」之內,龐雜的親系間種種權力斗爭永不會有終止的一天。誰是掛名的主事者並不重要,有時候最精明厲害的人其手中握有的權力比主事者更多。然後再一次改朝換代,權力重新分配,並不是不可能的事。
三十年前,三房所生的鐘重陽便是在一個契機中月兌穎而出,成為繼承者。「華康」第一代創始人鐘埠,擁有五個妻妾,十個兒子,八個女兒。當然,女兒嫁出去就沒了權力管娘家的事。而十個兒子則全數進入「華康」之中。同父異母的情況下,競爭如何能不慘烈?
鐘重陽的年輕歲月全在爭權奪勢中度過,年屆四十時,才娶進一名美麗溫柔的女子充場面。他對並不著迷,可能父親的爛情造成眾多兄弟爭產的事件令他厭惡,所以他並不打算讓自己的下一代有爭財的事件;而他也不想生太多個,所以他選擇在完美品質控制下生一、兩個孩子。一個經營鬼才如他,再一個美麗而才氣橫溢的女人調配下,他鐘重陽的兒子再不濟也該是天之驕子,人間龍鳳。
失算了!確實是失算了!他強勢的基因竟沒有在獨生子體內發生效用。反而讓他百分之百的像他那個沒用的妻子,不管他二十六年來如何訓練,悲慘的結果都一再回應他——鐘重陽的獨生子是個扶不起的阿斗。
幸好他為人一向謹慎與具有遠見,在二十年前收養了鐘適。這個出身于遠堂親的孤兒,反而具有凌駕「華康」體系內所有人的才華,自他十八歲起就不容小覷。
鐘適是個可用之材,如果他是自己的兒子,那他鐘重陽足以放一百個心,欣見自己終身所奮斗的事業不會讓旁觀奪了去,早早放下事業,安享天年。但他僅有的兒子是個阿斗,這種情況下。任何一個能力卓絕的年輕男子,都必須讓鐘重陽再三提防。
即使鐘適本性不惡,甚至可以說表現得太好,性子也忠于有恩于他的人,但,養虎必終成大患。鐘重陽太明白一個能力超強的人永不會甘困淺灘,為人作嫁。一朝異心突起,賠上的是整個他三十年來努力的心血。不能給予權,只能用其才;不讓他在「華康」有坐大的機會,更不允許他去自立門戶或為其他人所重用。
鐘適太強,這是他的命——永遠是他鐘重陽的傀儡。
所以,一個孤兒,無權無勢無背景。最好還是生來平凡便可,否則只有供人利用的命。
掌握住其正直的性格,施予舉手之勞的恩情,接下來要搓圓搓扁還不簡單?鐘適是最明白的例子,只要小心防著他產生私心便可。
在鐘重陽看來,他還有把握控制鐘適十年,那時便得毫不留情的踢開他,否則自己的兒子地位將會不保。
冷冷的微笑泛在自滿而陰騭的唇角。他是鐘重陽,香港商界的霸王,傲視群倫三十年,沒人敢經易與他交鋒。
「總裁,鐘特助上來了。」秘書的聲音由內線電話中響起。
鐘重陽收拾自己的心思。喝了一口參茶,才道︰「請他進來。」
不一會,鐘適沉穩的步入總裁辦公室,手上幾份企劃案正等著與大老板做最後討論下定案。
「伯父。」
「來,坐下來,先把公事擱著,咱們聊聊。」鐘重陽笑得溫和。
鐘適面孔一貫溫文平靜,心中暗自警戒。雖然他一向義無反顧的為「華康」賣命,但並不代表他從不曉得自己的存在令所有人防範不已,即使是重用他的鐘老爺子亦不例外。鐘重陽天性多疑,對人性只信八成,隨時提防著剩余兩成的變數。也之所以他能擁有今天的地位。
今天會有公事以外的「聊聊」,不可輕忽。
「鐘適,你也三十歲了吧?近幾年來怎麼都沒看到你去追求女孩子呢?老是為公事忙,連我看了都不忍心,相信你父母在天之靈也會掛心吧!」鐘重陽直接切入主題。
鐘適微笑以對。
「這幾年來伯父的事業正式往日本版圖邁進,為了打穩根基,輕忽不得。何況我還年輕,並不急。想當年伯父也是年屆四十才娶妻,不應該認為小佷年紀已到才是。」
「哎,有好對象就該放手追才是。你也不會不知道鐘迅那小子向來以你為指標,如果你不娶妻,我看那小子也樂得單身來忤逆我。」郁郁一嘆,想到自己有那種不成材的兒子,不免又要怨到亡妻身上。這真是他鐘重陽一生唯一的敗筆。
鐘適心頭不禁沉了下來,冷靜問著︰「伯父要替我介紹對象?」
「。」他點頭,笑道︰「你記得上回楊老的壽宴中見到的金小姐吧?她是美國「金福」集團總裁的千金。近來我們有一件合作案要談,金董就建議順便安排你們相親。金小姐對你可是一見鐘情,對你而言,這是絕佳的好機會。你明白我不希望這樁合作計畫告吹吧?」
「我明白。」
「當然,我相信你不會令我失望,你一向孝順。」鐘重陽點上菸斗,笑得相當滿意。
這件事情解決後,接下來當然是討論公事的時間。
鐘適向來值錢,他非常滿意自己二十年前的決定沒有錯。他鐘重陽永遠沒有犯錯的時候,尤其在投資方面。
***大學畢業已一年多,原本按計畫應該再修完一個碩士學位才算學習完成,但為了讓父母安心前往歐洲養老兼養病,方笙在大三時便已正式入主方氏企業,以特助身分處理種種事務,大四便已非正式的擔任總經理職位,應付各大董事股東的野心或質詢,並且將父母送往瑞士休養。
母親身體一向不好,尤以呼吸器官為甚。最好移居到空氣清新的地方才不會讓她的氣喘病發作。而方父在經歷一次輕微中風之後,以他那種動不動就毛起來的性子,只有將他隔離在商界煩事之外,否則隨時再來一次中風或心髒病發什麼的,可就麻煩了。
方家的決策者早已是方笙,所以當方氏夫婦一致抗拒這個決定時,根本是抗議無效,兩三下便被打包前往瑞士欣賞湖光山色,怡情養性。為了怕方氏夫婦一時不適應,方笙也讓三朝元老的女乃媽康婆婆一同去住一、兩年,並且每年寒暑假叫方箏、方範去瑞士彩衣娛親。而她自己因公事走不開,每星期一定打一次電話前去問安兼報告業務狀況——當然是報喜不報憂。
在商界中,方笙並不被認為是女強人,但她總是可以如願的得到她所爭取的訂單、合作的對象,她的定位是很模糊的。
太年輕、太縴細雅致,再加上渾身上下充滿憐人的羸弱氣質,穿著上更是以古典飄逸為主。
有那一個出門與人談生意的女人是這種長相打扮的?往往與她談生意的人心中充滿這種問號時,手也不知不覺簽下了合同,這實在是件奇怪的事。但一年多來,方氏企業的營業額直線上升是不爭的事實,也成功的使大部分不服氣的董事們無話可說,只能在心中暗自氣忿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