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鐘適侵略的雙眸獵光瑩然,當然是想與她有短暫的親密交往,可不像一見鐘情。所以他是最合適的人選,他們將會有一個浪漫的夜晚。
「為什麼一直看我卻不說話?」他附在她耳邊低問,渾厚的聲音直擾入她心弦深處。
又一支舞曲樂聲揚起,他們開始移動腳步。
她沒有在他灼熱的眼光下怯避開眼,依然笑著。
「我在猜,你年紀多大了。」
「你猜我多大?」他笑出一邊酒窩隱隱。
她微搖頭。
「不知道,我沒認識許多你們這等年紀的男人;再加上一個人的閱歷會掩藏住年紀,因此很難猜。瞧。那個李公子三十歲了,卻不像個大人,除了掛個「經理」頭餃外,成天吃喝玩樂跟流行,要我猜,他連十六歲都不到。」
他們一同看向舞池另一邊那個跳舞跳得像只猴子的人,笑了一會。
「你還太小。再過幾年,你會相當厲害。」他似乎在輕嘆。
「你幾歲?」
「二十六。」
她訝然!柳眉抬得老高。
「這麼年輕就當上華康集團的高級特助,不得了,你外表給人更老成的感覺。」
「不老成一點怎麼與人談生意?」
「那麼,當上特助一職。是否因為你也姓鐘?」她輕輕試探。
他眸光一閃,微笑。
「我不是老爺子的兒子,如果這是你想問的。」
「是。這麼說有今天的成就,必定千辛萬苦,並且賣命到不顧身的地步才得到的。」
摟著她的手臂驀然一緊,害她踏錯了幾步,身子密實的貼著他,根本動彈不得,那還顧得了舞步。
鐘適將唇抵著她粉頰,偷了一個吻。
「方笙,方笙,因為你,我將對台灣的千金少爺們另眼相看。」
「我的榮幸。」她大膽的回抱他。勾低他頸項。湊上她粉女敕櫻唇,貼上他錯愕的嘴——
第二章
「方笙!這是什麼?」身為方笙的父親,方家的大家長方學硯老先生,此時正以山雨欲來的面孔瞪向他的大女兒,並且丟了一張照片到女兒面前的桌面上。
那一張照片的背景地點是前天的晚宴,所捕捉到的特寫是方家美麗的小鮑主公然與陌生男子親吻的畫面。
「拍得不錯。」她拾起來看,發現底片貼在相片之後。此刻才忽然想起高夫人每年都派攝影師捕捉舞會的花絮,以便做成一本紀錄,供高夫人炫耀兼展示舞會女王的權威性。顯然她在做這件「好事」時,正好有一位攝影師站在一邊。「爸,怎麼弄到手的?」
「你別管!先告訴我,這個渾小子是誰,居然敢踫我的寶貝女兒,我要宰了他!我要用方家的財勢整得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要——」
「爸爸……」方笙張著水汪汪且無辜的大眼,拖長了聲音打斷父親的慷慨激昂。「我二十歲了。有這種成人動作不算壞事呀。您想,如果我一點經驗都沒有,將來結婚了,丈夫會嫌我像根木頭的。」
「我不管!陌生人不可以吻你,我看他根本是個,跟二年前強吻方箏哪個家庭教師是一樣的!看我不打得他四肢殘廢,我就不姓方!」
「不同的,爸爸,當年那個史竹先生罪該萬死,被我們整得今生不敢回台灣是應得的下場。但是這一位先生不同。」她走到書櫃邊,拿著藥過來,倒了二位藥丸子服侍父親。
「又吃藥!不要,近來已沒有心悸的情形,我不吃!」方學硯退了二大步,比小孩子更不合作,「爸爸!您不吃,這話題就沒得好談。」她慣有的溫柔聲調,便是家中成員的克星。
所以,即使抗拒萬分,方學硯仍是皺緊眉頭吃下去了。而且,方笙天生的耐力超強,她的堅持永遠會成功,至于其他耐力稍嫌不足的方家成員,就只有乖乖臣服的份了。
連喝了好幾杯溫水,他才又問︰「你告訴我,那時你在想什麼?方箏為什麼沒有去保護你?」他的小女兒向來不容許有人欺負她大姊的。
「哦,因為她知道是我強吻了人家。」她好輕柔、好平淡的說著。
「啥?」方家老爹幾乎沒跌到椅子下。
「這是我給自己的二十歲禮物。」
方學硯連吸了好幾口氣,才猛然記起他這個大女兒其實思想超前衛,並不如她外表所表現出來的傳統保守閨秀樣。可是,當了她的父親二十年,雖然無比的明白她的性向為何,卻總是會忘記;每每見了她雅的面孔,總是忘了他這個女兒是方家最佳繼承人,其聰慧精明厲害無人可出其右呢!而且,她總是讓人想保護她、想代她出頭。
奇怪!這種女兒是怎麼生出來的?天生有騙人的本錢,無形中讓人想為她舍生忘死。
可是,可是不管誰吻了誰,吃虧的總是女兒呀!他們方家仍是虧大了!
「方笙!我仍是反對,我以父親的立場——」
「大姊,電話。」
書房的門被推開,探進一只手,精準無比的將手機丟到方笙手中,而方箏連人都沒有走進來,又忙著去練她的跆拳道了。
方笙走到窗邊,「我是方笙。」
「我是鐘適。」那邊簡單的報出自己名字。隨著低沉的力道,直敲入她心坎。
她愣了一下,笑了。這男子主導欲強烈得不可思議,在心知肚明彼此必然還會再有牽扯之後,他並不打算由她主動。上一回的失去主控權可能是他畢生唯一的失算吧?所以他會打電話來,並且會知道她手機的號碼根本不必奇怪,不是嗎?
「有事嗎?鐘先生。」她聲音中含著笑意,突然發現自己低柔的嗓音與他的頻率有些許近似。
「也許你並不知道,但在前天之後,你們台灣商界盛傳在下正在追求方家小鮑主,並且迫不及待的陷入愛河中。」他冷靜且不含感情的聲音最後仍是摻雜了戲謔與笑意。
她也笑了。
「這真是我的榮幸。鐘先生,傳達了「流言」之後,閣下的用意為何?」
「聰明的女孩。今晚的酒會有榮幸邀你一同前往嗎?畢竟我倆據說陷入愛河了。」
「既然如此,小女子若不友情相助,似乎說不過去。」她逸出笑聲,與她成熟心性不符的,是笑聲中的天真純淨,滿是青春少女的氣息。
鐘適失神了會,仍是問︰「答案?」
「好呀,七點來接我可以嗎?」
「可以——」
方笙的手機被粗魯的搶過,方家的大家長怒吼道︰「你誰呀?姓啥名誰呀?想拐我的女兒,我會挑斷你的手筋腳筋!我告訴你,如果想打我女兒的歪主意。得先踩過我的體,我方學硯是什麼人物,你最好去打听清楚再來!哼!我女兒才二十,不,未滿二十,如果你小子還沒猜出我是什麼人物,告訴你,當年人稱「虎豹小霸王」就是我——」
「爸爸!」方笙哭笑不得的搶過手機,連忙告訴電話那頭可能已呆若木雞的鐘適︰「對不起,剛才有明顯訊號干擾,請自動清除。至于約定的事按原計畫不變。拜拜,七點見。」不待鐘適有所回應,立即關機。然後面對那個正潛逃到門邊的父親。
「爸!」她低柔輕喚。
方學硯跳了一下,轉身時已將半個身子移出書房外,嘿嘿傻笑。「我去看看你媽媽吃藥了沒有,順便睡個午覺!」話完人也一溜煙的跑掉了。
留下搖頭嘆息、苦笑不已的方笙。
***今夜的打扮截然不同于上一次;可以說,較為符合她的年輕與外型。輕柔的雪紡紗材質,公主式的造型,純然是人人口中所傳述的小鮑主扮相,讓酒會中每一位大老或中生代企業家除了把她當精致藝術品看待外,也列為最佳媳婦人選。誠如上流社會所傳,方家大小姐果真秀外慧中,不比其他惡形惡狀的方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