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命定的事本難違,他遇到了她……
「在想什麼?」她拉了拉他袖子。
說了會嚇壞她吧?他微笑,伸手輕撫過她唇瓣。
「走吧,我想我母親應該等得不耐煩了。」
沒有隱含性的暗喻,甚至不能算是挑逗,但富蕷真的為他不經意拂過的手指而心跳加速,雙頰發燙不已,忘了剛才還在為今晚得花的五千元心痛得快倒在地上打滾。他……剛才想吻她嗎?為什麼她滿心浮現的就只有這個感覺?而且有著……期待?
「媽、寬樂,這是我的女友富蕷。」康恕餘已將她領到訂位的地方,介紹早已守候在那邊的人。
「真忙呵!還要我們等。」康母冷哼出一聲。保養良好的臉皮拉扯出一條冷哼的線條,看得出來年輕時期必定美麗得很。但極不好相處。
不過富蕷計算的是康母從頭到腳那身行頭的身價,玉質發夾、名家設計的挑染羽毛剪發型、香奈兒的當季套裝、義大利小羊皮皮鞋、頸子上的珍珠項練、十根手指有六根套上各色寶石戒指、金質手表和名牌皮包……哇!
扁眼下可見,如果全都是真的,那麼——康恕餘一定賺得很辛苦,而且永遠難把這份」孝心」盡完。
好可憐。
「你們好。」富蕷眼光掃向一名長相與康恕餘神似的女子。那女子有和善的笑容與明亮且理智的大眼,使得她稱不上美麗的面孔展現亮眼的效果。
「你長得很好看,難怪哥哥會喜歡。」康寬樂伸手握住未來大嫂的手。皆為對方稱不上柔細的手而訝然,隨後笑了。
原來都不是清閑命哪!
「幸會。」富蕷坐下,又接收到了康母打鼻腔的哼稱,但她選擇不予理會。
「時代變了,兒子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地址電話也不留一下,想見面便打電話北上通知一聲,我們老媽子的一接到通知,可得舟車勞頓地趕下來,生怕惹兒子不高興。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呀!」康母尖銳地出聲冷諷。
「媽,您依然很有活力。」康恕餘微笑。
「子孫不孝,老人家不自求多福怎麼行?再說說你這個不懂事的兒子,我給你找了上好的對象你不要——喂!你去哪?」罵到一半,康母尖聲喝住起身的富蕷。這沒禮貌的丫頭膽敢離座!太沒教養了!
「你念你兒子不需要我在場吧?趁這個空檔我去拿東西回來。」八百元一客耶,不吃個夠本怎麼成?身處于有食物的地方,基本上要她想食物以外的事是挺難的。
帥帥地轉身往食物區走去,全然不知道自己直率的回答已惹得康母怒火沖天,羞點將她的象牙小扇折成兩半。
「你找的好女人!」
「她向來直腸子。」他笑。
「現在就敢對我不敬,以後進門還得了?騎到我頭上撒野了不是!?你存心要氣死我嗎?我為你做的一切難道會害你?你這樣回報我!」
康恕餘閉上眼好一會,才疲倦道︰
「今天請你們下來,不想吵架,也不是為了翻老帳,純粹只想讓媽看看我要娶為妻子的女子罷了。朱家的婚事,從來就不可能。」拍了下桌面,康母固執回應︰
「我不知道什麼叫不可能,如果你真的孝順就陪我回台北,同朱家提親。如果你敢給我隨隨便便娶個來路不明的女人,教我以後在那些太太間怎麼抬頭做人?」這一輩子,她追求的便是那些富太太們的另眼相待,絕不容許有人阻擋了她的心願。
「那我的幸福呢?」他沉聲問。
「你懂什麼叫幸福?沒有錢、沒有地位,遭受每一雙白眼時,你連尊嚴都沒有了,還管幸福一斤幾毛錢?」康母一貫地嗤之以鼻。
康恕餘正要說些什麼,但端了一個小山高食物回來的富蕷壓住他的手,開口道︰
「我想我們該尊重您的價值觀。」
「哼!」康母依然鼻孔往天空仰去。
「但尊重不代表縱容,也必須建立在互相付出的立場上。那麼,請問一下,您尊重過恕餘的價值觀與理想嗎?」因為對方是長輩,所以富蕷忍住發火的口氣,盡量心平氣和地想講道理。
不過,畢竟她不擅長軟言溫語,听在挑剔至極的康母耳中自是更添厭惡。
「你好大的膽子,敢教訓我?」
沒有立即回答是因為富蕷正努力把食物往口中塞,沒料到康母的回應竟如此之短,所以來不及咀嚼完畢。
「媽,請您口氣好一點,她是我未來的妻子。」康恕餘伸手輕拍她的背,生怕她噎著了。
盎蕷微笑地叉起一塊火腿送入他口中。
「我不答應!」康母只差沒拍案大吼。
「這個牛小排做得不錯,再吃一個。」富蕷又叉了一塊炭烤牛排到男友口中。
「謝謝。」他只能在吞咽的空檔說出這兩個字。
「听到沒有?我說我不……」康母真的大拍桌子了。
而坐在一邊始終不發一言的康寬樂開始笑出來。
「這個長得和荔枝很像,但吃多了不會上火,反而退火。來,吃一口。」
「我說夠了!」尖叫聲幾乎震垮了大飯店屋頂。
倏地,富蕷桌前那一堆食物遭人狠狠地端開,重重地丟在對面張牙舞爪氣質全失的婦人身前,並且飛濺了好幾滴果汁印漬在名貴衣服上而不自覺。
康母還來不及慶賀自己爭取注意力成功,兩名服務生已然神色凝重地走過來。
「這位女士,你的噪音已然對本餐廳用餐品質造成影響,希望你自重,不要再有第二次,否則就必須請您離開了。」
「對不起,對不起,家教不好。」富蕷躬身哈腰,不忘戳刺戰敵。
耙打擾她用餐,真不要命了。她心中那一把火可旺了,待打發服務生走,富蕷凌厲地
起身逼視康母,以極度威嚇的口吻道︰
「如果你有什麼屁要放,最好等到我們都吃得很飽,撈回了八百八十元的本之後再放行嗎?千萬千萬不要再有一次失態,否則難看的會是你。我不敢說我的柔道有什麼火候,但對一個老太婆還綽綽有餘。」虛張聲勢的拳頭在康母面前光了兩下。見她吞了兩口口水,富蕷才又道︰「既然你對我盤中的食物有興趣,那一盤就當我孝敬您,不計較了。但下一次,最好自己去端來吃。」她再度急切地往食物區飛奔而去。
在康母尚未由恐懼中回神時,康寬樂訝然笑問︰
「大哥,這位未來大嫂一向這麼有魄力嗎?」
「在金錢與吃食上。我想連玉皇大帝也不敢冒犯她。」康恕餘也起身要端食物了。確切的形容語,包含的是溺愛的訊息。
「她竟敢凶我?這個沒家教的——「
康寬樂打斷母親的叫囂︰
「媽,看情形你住嘴比較好。哥的未來妻子看起來很凶悍,不會孝順婆婆不打緊,惹毛了她,恐怕還有更慘的哩!」
輕描淡寫的說辭,成功地嚇阻了氣焰沖天的康母,為了自己的未來著想,康母決心不讓這個女人進自己家大門。安靜下來的片刻,滿心想的皆是如何阻止兒子娶一個惡媳入門。
她的安靜,使得其餘三人愉快地享用了精致的晚餐,在盡可能的範圍下,吃個夠本。
至于凶媳婦不見容于惡婆婆的芝麻小事,就暫時不予以理會啦。富蕷才不在意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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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了?你再給我說一次!」
狹小到幾乎容不得人站立的小套房內,奇跡似的杵進了三個人,而富蕷正伸長手指對準妹妹,暫停了妹妹收拾行李的雙手。
「這哪能怪我?問他啦!」說到這個,其實富薔也怪委屈的,直到目前晚上十一點,她還不敢相信他們真的已經由法院公證,結成合法夫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