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到底想做什麼?」他問。
「我……」她深吸一口氣才道︰「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豁出去了!誰說搭訕是男人才能做的事?她反正就是想認識他嘛!
有那樣的認定,卻不見得有那樣的臉皮,于是焉俏生生的小臉浮上了紅潮,一波波涌來,幾乎沒將她滅頂。
搭訕!
這個認知砸入腦海中,讓康恕餘愣了個不知令夕是何夕。不會吧!?在此刻?在他全身上下沒一處乾淨的時候?而且對他搭訕的人並不是賣冰的阿珠或工頭的花痴女兒,也不是租在他公寓對面的酒店小姐,而是她——一個看來很高級、很正經、很高知識份子的美麗小姐。
不會吧?搞什麼呀!他可沒有力氣與這票癥頭嚴重的女人玩。
「對不起、我要回去上工了,我沒有興趣認識你。」擺了擺手,他大步走開,不願讓任何女人再有機會來煩他。天曉得他受夠了那些適婚年齡急著蒙丈夫的怨女們,可不想再招惹一個。
盎蕷這回呆呆地看他走遠,沒有勇氣再上前逼問人家姓名。
開始深省了起來。
以前都听同學說釣男人很簡單,只要勾勾手指、拋拋媚眼,男人就一路流口水爬了過來,怎麼在她身上卻不見多大的用處呢?那個男人沒有變成哈巴狗是不是身為女人的失敗?
好奇怪,著了什麼魔生平第一次想主動去認識一個男人?並且發暈盜汗跟看到錢一樣興奮。
「小姐,你不知道阿康是出了名的酷哥啊?他不會理你的啦!」老板將收來的碗全丟入水槽中,露出大銀牙,表情十足惡心︰「我們這幾條巷子至少有五個女人為了他大打出手。別看他人長得平凡無奇,桃花旺得咧!」酸溜溜的口吻泄露出自己不受青睞的自憐。
「一共二十元,謝謝。」
盎蕷瞪大眼,為時已晚地發現自己叫的那碗面已被倒入水槽中充餿水,忍不住叫了出來︰
「喂,我還要吃呢!」
「你又沒說,面變冷了又糊掉了,而且也吃過了——「
「再給我下一碗來,否則一毛錢也不給。」她凶巴巴地展現女暴君特質。「面冷了是你的不對;糊掉了是你功夫不好,而且我才吃一口又沒說不吃了,你那麼雞婆做什麼?為了表示你的歉意,你可以送我一盤小菜表示一下心意,就這麼說定了。還愣著做什麼?要餓死我呀!」用力朝桌子一拍。
女土匪!扁天化日之下怎麼會有女土匪?
可憐的店老板依命行事,一邊哀悼自己的不幸,居然沒有勇氣在那一張夜叉臉孔下伸張正義。
盎蕷托著香腮等午餐奉上來,一邊出神想著老板口中的「阿康」……為什麼他給她的感覺像鈔票一樣呢?有機會一定要再印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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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富蕷的死賴活磨之下,陳善茗終于答應讓富蕷的妹妹以助理身分暫時來公司幫忙。
他只有一個條件,就是公司內不許看到發花痴的女人。既然有了大秘書以命保證,那他當然就姑且信之了,搞不好公司可看的笑話會多上一樁;听說富家子女皆是相同脾性。
那絕對會好玩極了。
由地下停車場走上來,一路上認得的、不認得的女子全對他含蓄地打招呼兼行注目禮,他始終以漫不經心的微笑越過每一雙痴迷的眼。
唉!每當他搭乘電梯時,電梯內總是特別的擠,並且唯一的現象永遠是只有他一人是異性。
身為這種異象的始作俑者,偶爾會暗自懺悔幾秒,為天下不受青睞的男性掏一把同情之淚。誰會相信太受歡迎的男人也會因桃花太旺而困擾呢?
才踏入電梯,果不其然里頭已站了十四名女性,在這限乘十五人的空間內,恰恰等他一人。
「早安,各位女士。」
才正要優雅地按下「關門」鍵,不料飛撲而來的粉藍身影重重撞上他的胸口,直要把他撞翻。幸好陳善茗下盤夠穩,而且明白身後那些女人禁不起小小一撞,死命也要堅守陣地,不讓自己跌倒。
懷中那具冒失的溫香軟玉未免大膽得令人訝異!他自忖不至于會受到這種隆重的愛慕方式對待,莫非時代又變了,求愛招式更加新潮前衛了?
隨著電梯發出超重的「嗶嗶」警告聲,他扶住懷中七葷八素的女子道︰
「小姐——」可惜還來不及說完,便被打斷︰
「超重了,你還不出去!完了,我遲到了!」
直到電梯門關上,陳善茗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居然被推到外頭,成了電梯超重時被踢出局的人,而他居然到此才發現。明明前一刻他正盯著懷中那女子似曾相識的面孔瞧得忘神……
罷,他好風度地不與冒失小姐計較,只是……他到底曾在哪里見過這麼一張清秀面孔?
事實上他記憶力不至于好到可以過目不忘,只不過稍微有印象的便會一直記住了,所以他一定曾在哪里見過那名冒失小姐。
電梯第二度降下來,里頭依然站滿了剛才那十四名小姐,只少了那名冒失丫頭。他也無心去招呼,直到上了九樓,步入辦公室見到那名小丫頭居然在端茶、掃地後,終于記起了她正是上星期那位送花小妹。
而,極端有可能的,這小妹妹百分之九十九就是富蕷的小妹——那個從今天起,來公司當助理的人。
不會吧?這麼一連串細想下來,極有可能他四、五年來請人送花給佳人的費用全給富蕷當仁不讓地賺入荷包內了。不會吧!?
連送花費也自己賺?真是服了他那偉大的女秘書,賺錢賺到可以當超人了。
不過相形之下,這個小妹妹絕對沒有其姊的精明激進,而且比她姊姊美麗了幾分,還冒失得緊,但這個特點搞不好正是樂趣的來源。
想得正樂,忘了走入自己的辦公室,一逕地杵在公司入口處的櫃台,失神地盯著忙碌中的小美人瞧。
而這廂的富蕷則想在頂頭上司來之前先下手為強,讓小妹包下工友兼助理的所有工作,以期有爭取包多加薪的籌碼。
也之所以,甫上班第一天,富薔便累得像頭工作過度的老牛。天曉得不知是大姊有虐待狂,還是這家公司的老板有虐待員工的習慣?為什麼她堂堂一個大學生要做助理以外所有雜事?這兩萬元也太難賺了吧?
可是因為暴君老姊在上,她一丁點也不敢偷懶。端完了茶,清洗了茶水問的茶漬污垢,這會兒拿起抹布與玻璃清潔劑正要把大門的門面全弄得亮晶晶。據她阿姊說,玻璃擦完後,第一步驟才算告一段落;天曉得第二步驟的勞役會慘無人道到什麼地步!
邊想邊自憐,忍不住淚汪汪地抬頭想問蒼天何以如此不仁,不料一個帥哥臉大特寫地正好展現在她眼前咫尺處,嚇得她幾乎沒尖叫出來。
「你站在這里做什麼?」她的驚呼聲充滿了不悅與受嚇的惶然,隨之而來的怒氣更是熊熊燃起。
「我?」被她水汪汪的大眼差點攝去了心神,所以回應得有點遲緩,但眼中的笑意可未曾稍減絲毫。清了清略為暗啞的嗓子,道︰「我站在這里看你。」
他他他……這張臉,一定在哪里曾經見過,對,努力搜尋她腦袋記憶體中寥寥可數的男性面孔。因為不多,所以好找,三秒後,她記起這位笑得一臉呆瓜樣的男人正是上星期的搶匪兼暴徒
老天!他特地來殺人滅口嗎?
悄悄退了一步,將亮光劑擱在身前當武器去戒備著,正想更大步地往後頭退,不料衣領已被人拾住,並且由身後傳來一連串的訓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