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故事不必說,羅蝶起已能猜個明白,原來父母會私奔是這個原因。當初還以為是雙方父母反對兩人都尚在讀害,不宜交往,才逼他們私奔,原來不全然是,而是母親不願嫁入孟家。可……不對!年紀不對!
「媽!孟觀濤大我一歲。孟家第二代早就結婚生子了,如何能娶你?」
羅澄昀說到這個才火呢!
「那是他未婚風流,搞大了酒女的肚子,你可別以為自小訂親的男人就會守身如玉。我十七歲時,他二十七了,打他二十歲收到的禮物就是女人,那是他父親送他的玩具!與忠貞劃不上等號。他們黑道人不把女人當一回事的。認為給「婚姻」就是忠貞了,無關於;他們重信用,可是對兩性的觀念令人發指。在我得知他有孩子之後,立即抓一個順眼的男人私奔了,死也不要在高中畢業後嫁給黑道頭子,當現成的娘。於是,你外公對孟家的愧疚又更深了,才會隨便孟觀濤上不上學的。」
哦!好曲折的過往。羅蝶起不禁要問︰
「外公不知道孟家男人風流嗎?為何還要你嫁入孟家?」
「當年指月復為婚時不知道,後來知道了也因為信用的問題不敢退婚。但他也是擔心的,所以在我私奔那晚。他故意不在家,並且在我的行李中塞入一大疊錢。」
「孟家現在還拿恩情來向我們施壓嗎?」
「也不是啦。人家上門來誠懇的拜托,又承諾捐錢,你外公當然要接受他,而且分文不收。只要他們上門不是要求聯姻,說什麼我們也會答應。」羅澄昀吐出一口氣。或許蝶起長得平凡是她的福氣。
羅蝶起掃了眼半的門板,看到地上有人影投射進來,知道外面有人。突然她壞心眼地笑了,問道︰
「媽,當年爸真的是你不得已的選擇嗎?」
羅澄昀嘴硬地回道︰
「當然,誰叫當年飛在我身邊的蒼蠅中,只有他唯一能看?我只好將就了。」
「騙子!」門口傳來吼聲。
母女倆全看向門口那個表情危險的中年俊男。
「你來干什麼?!」羅澄昀氣勢很弱地叫陣。
「當年我被孟宗昊揍倒在地時,是誰摟著我哭得死去活來的?並且口口聲聲愛我至死?!」季鴻範沖了過來,順道將手中的餐點丟到女兒手上。他原本是特地送來愛心便當的,但現在吵架才最重要!
「你當時不是昏倒了?」羅澄昀訝異地叫著。
「我要是沒听到你愛我,干嘛抓你私奔?」
「你渾蛋!」
輕輕上門,羅蝶起雙手捧著餐點,走開了去,讓他們去吵個過癮!吵久了,時機到了,就等著重頭戲來到。
今天的收獲不少,值得她吃了兩口浸在油中的炒飯的犧牲。此時,她要好生安慰自己的胃去了。
第五章
「相當奇怪,連續參天,孟觀濤都安分地來上學。」裴紅葉看著手中的出席表,嘖嘖有聲說著。
趙永琛搖頭道︰
「但他顯然不合作。我前去請他參加社團,他卻冷傲得不予理會。」
「當然邱預雁的追求也告失敗,面子里子全掛不住。」裴紅葉充分報導馬路消息。
听完簡報,羅蝶起問︰
「都沒有做出令人側目的事嗎?」
參年級的成員皆搖頭。柯盈然起身道︰
「要說出人意表的事,就是新上任的班聯會會長季濯宇了。自從上星期宣布要追會長後。一直小動作不斷,屢上校周報的頭條;會長卻沒有任何反應,為什麼?」
不待羅蝶起回答,向來斯文少言的劉伯揚略顯激動地起身道︰
「那是他存心拿會長來做新聞以增加自己的知名度,何必理他?理他不就中了他的計!」
眾人詫異地看他,某些人已浮現了然的神色。
羅蝶起轉著筆,笑笑道︰
「即使他真的追求我,也只是我個人的私事,不值得拿來討論,」
「那季老師呢?」江欣儂狀似隨意地問著,卻也是一則近來有風聲的消息。每個人都無比的好奇。
早知道會有這種後遺癥產生,可是基於美食的誘因強烈,所以她決定不怪父親。
「你們真以為我對師生戀有興趣嗎?」
「那可難說了,對象是季老師,什麼都有可能。」方箏直言。對羅蝶起的反應興趣大過緋聞本身。
羅蝶起幾乎快失笑出來,在每周一次的會議上討論私人的問題成何體統?幸好正事已討論完,否則學生會都快成為蜚短流長大會了。
江欣儂道︰
「你們有沒有發現季老師是唯一常常直闖校長室的人?一般來說,有任何課程問題直接找教務主任就行了,而且校長室也不是任人隨便來去的;會不會,季老師在追求咱們的美人校長,所以才頻頻對會長示好?」她提供了另一角度的看法。
霎時,整個會議室形成參姑六婆菜市場,每個形象良好的學生會成員皆放段參與其中。
羅蝶起吁了口氣,上卷宗,起身走到窗口,不知該笑,還是該嘆。秋天懶洋洋的薰風吹拂進來。撥開她及肩的發絲,她便閉上眼,享受大自然的贈禮。享受清風拂面,是一種彷佛親吻的奇特感覺,所有感官被滿滿地包容住,無比的舒暢滿懷,令人好生眷戀!那是一種與風談戀愛的心情。向西的窗口,是她秋天的依戀。
緩緩張開眼,首先看到的,是窗外正仰首看她的人。由二樓看下去,並不太遠,那孟觀濤竟正對她這方窗口仰望,眼光深沉,不知注意她多久。她沒有表情地與他對視。良久,他綻開一抹笑,揮了揮手,走開了,留下她絲絲泛開的不解與……悵然?
「會長。」
身後劉伯揚的叫聲讓她轉過身子。
「這是做好的紀錄。」他將卷宗與冊子交給她。側臉看了眼那群仍在討論的人後,才又正眼對上她,聚集了所有勇氣︰「那些……都不是真的吧?」他問的是緋聞。
羅蝶起這才詫異地正眼注視他。這個才子,頗受女子崇拜的斯文王子,居然對她說出這種話,而話中的緊張、顫抖,顯而易見。
她在走什麼運?十七年來與情無涉,怎麼一被哥哥攪和,就讓她犯桃花了?這個男人眼鏡度數是否不夠了?
「你高參了,升學是你必須全心全力去專注的事。」她冷靜地提醒他。接過文件。她翻開查看,不沾情事,就該冷然到底,否則對自己與他人都不好。
「但……但……我……」好不容易凝聚的勇氣立即消逝無蹤,劉伯揚的第一回合求愛宣布失敗。垂著頭,他先行離開了會議室。
待其他成員全陸續走光了,羅蝶起才彷佛消失所有力氣地靠在角落,由陰暗處凝視陽光投射而入的光影,開始整理一些思緒以及從未料想過的問題。
但她的安靜時光並沒有持續太久。窗口投入的光,被倏然跳入的人影遮成片片零散的光。
她嚇了一跳,猛然抬頭,窗口邊已卓立了一條修長的人影。正好整以暇地對她淡笑著。
「你的出現令人措手不及。」她走近他。
孟觀濤手肘擱在窗台上,彎子與她平視。
「這里幾乎成了你休閑時的唯一去處。」
「你來上課參天,就為了觀察我的作息嗎?」她隔著一步的近距離,搜尋他性格面孔上足以令女人迷魂失神的魅力。
「你不也找了人盯住我?」他隨手扯下一片榕葉,含在口中,吹出幾聲哨音。
她明白地告訴他︰
「你的存在造成秩序上的困擾,注意你是必然的工作。」
「結論呢?」
「沒有。」她走開了去。收拾桌上一疊書籍與資料一一放回書架上。他的存在最後也會成為她自身的困擾嗎?她不習慣有無法掌握的事,但他偏是她所難以預測的。也許,她該與他保持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