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悅的情緒在她心中發酵了百萬倍,撲入他懷中開心地邊親邊吻邊叫︰「我好愛你,好愛你。」
我也是!
這三個字差點沖口而出,卡在喉間,一時之間嚇壞了他自己……他也是?真的嗎?曾幾何時,他也懂得去愛人了?怎麼回事?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他捧著蓮吟美麗的小臉,沉浸在自己震動的心緒中,看著她,讓真實的溫柔疼惜攻佔他的心,這……便是「愛」嗎?他愛上了這個愛他,並且與他共度一生的女人了嗎?
愛情,怎麼來得似閃電?擊中于一剎那間,讓他毫無招架的機會……愛情……老天!
但……即使震撼,那感覺仍甜蜜得讓他忍不住傻笑起來。
他愛她!老天,他愛她!為什麼不呢?他早該知道自己會愛上她的!在一個月半以前,或,更早的八年前,暗巷中的一瞥……他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呆男人,他怎麼會直到現在才發現自己的心呢?
當他為她而生氣、喜悅、焦心、狂怒時就該知道,只有他命定的女子才能攪得冷酷的他當回一個凡人、一個呆子、一個控制不了自己的男人。
他愛她呀!
四十歲才戀愛是不是也可以列為奇跡一樁?
「磊?你還好吧?」
蓮吟擔心地抓住他雙手,他兀自呆笑,蒼白、泛紅的面部表情實在精采得令人擔心,他怎麼了?中邪啦?
東方磊毫無預兆地歡呼一聲,摟她轉了好幾圈,呼叫道︰「好,好得不得了,親愛的老婆!」
不,他不想太快向她表白愛意,畢竟再幾個小時他就要飛離日本了,如此倉卒之下,一告白,來不及柔情萬千,便殺風景的分隔兩地,根本說不過去,回美國再說吧!她等這分禮物很久了,他會很慎重且虔誠地送給她,不是現在,反正,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
而蓮吟,也笑吟吟地看老公開心的面孔,雖然不知道他在高興什麼,但他一直抱著她不放,夠她甜蜜懷念到下一回見他的時候了。
老實說,分離一個月又二十天真的太久了,她會好想念他的。
「磊,真的只有等到我回美國才能再見到你嗎?」她撒嬌地問著。
「是的,事務所的事必定累積很多了,而我徒弟石強也得帶在身邊一陣子,放心,我會每天打電話回來的,乖乖等我。」男子漢大丈夫,也不能老是兒女情長,即使他想死了與她朝夕相守,但他得讓她知道,男人的事業也是很重要的,再愛她也不能淪為老婆奴。否則他大男人的威嚴置于何地?是不是?
痹乖等他?門兒都沒有。蓮吟邪邪地笑了,開始計量著什麼事。看來,該找個時間測試肚中女圭女圭對他的重要性了。
大男人,你等著看招吧!你非得再來日本不可。
很溫柔的吻,吻得東方磊心猿意馬,不讓精明的他發現她眼中巫婆的光芒邪惡得跟星星一般亮。
很快地──事實上是距東方磊離開日本的十四天之後,蓮吟在每天例行的電話中,故作不經意地提及有身孕一事──二十小時之後,東方磊被「快遞」到她面前。
成了全天下一般標準型的準爸爸與蠢爸爸兼神經男子。日本人最喜歡發明什麼「XX癥候群」的名詞,東方磊不妨套用為「準孕夫癥候群」,天天緊張得跟前跟後,還得苦找時機表白感情愛意。
終于,在某日,氣氛好、月亮好、燭光好的花月夜。
東方磊布置了一桌羅曼蒂克的法國菜,準備對愛妻訴情衷時,可怕的不速之客來了,印證了東方磊近日來的心神不寧!
來者何人?自然是那對在台灣搞了一堆爛攤子,然後逃難來日本避風頭的兩名煞星,可怕的他們還成了未婚夫妻,危險性當然是加倍了。
一名喚孟冠人,另一名叫耿靜柔,居然從此死賴著不走,當定了兩千燭光的電燈泡,專門破壞他種種訴愛良機,他都被搞得快崩潰了。
天知道,東方磊的愛情宣言何年何日才能順利地說出口,希望不會是妻子臨盆之後!唉──但願老天保佑他,阿彌陀佛!
跋
新的一年又開始了,大家好。
對東方磊的交代,各位看倌覺得滿意嗎?不管如何,相信你我都可以同時松一口氣了。其實我從未開過支票說要兌現他的,但不知為何一年半來居然被追討不休,真是疑惑呀!弄到最後好像如果不寫會被亂棒打死,天哪,天理何在?委屈萬狀的開稿後,倒也愈寫愈得意,到底不是不可為的故事嘛。只是,慎重聲明,各位看倌,不要再自己開支票追著我要債了,人家姑娘我又沒昭告天下人說一定會寫。只此一次,下不為例,OK!
今年度呢,由于決定「安分」一些,就決定不要像去年一樣的造反。所以咧……嘿嘿,可能會寫一些很「老套」的劇情,什麼外遇啦、未婚生子啦,誤會、失意什麼的,我只是說可能啦,至于會實行的程度則看當時姑娘我的心情如何了。最重要的是我能否從「老套」中寫出出乎意料的想法;要是能,我便寫了。
當然,欠的古代稿是一定要完成的,《君須憐我》是醞釀已久的構思。今年大概會有兩本古代稿,至于另一本為何,我尚且賣個關子嘍!全部讓你們知道了去,還有什麼期待的樂趣?對不對?我這是為你們好呢!
很喜歡在走過一個路程之後,回過身來檢視自己當時的心態;非關後悔或什麼的,只是,想把自己看透些吧!
去年,是拿自己前途冒險的時期,一直以為,只要我對作品的要求不曾松懈,那麼也沒有所謂的對不起讀者大人了。我是個對自己要求很苛的人,寫輕松的作品,如果好幾部不曾換口味,會有一種深沉的疲怠靶,那時,會給自己兩個選擇──封筆或造反;造反過後,再投入自己擅長的筆法,又能有新的念頭來豐富內容了。
如果寫作只是一種職業,我不會待太久;如果寫作是一種挑戰,那麼我得不斷地創新。否則,這片熱鬧而百家爭鳴的小說界,沒有我存在的意義。
在人群中,我常是很乖的傾听者,乖乖地,冷冷地,卻偶爾爆出大笑來嚇人。
臂察人,真的是很有趣的事,而我的大腦又常把人家哀怨的戀情以Q版的畫面再自行演繹一翻,看著朋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第N次重述時,我若不是拼命保持平靜的表情,讓自己看來嚴肅剛直,就是實在憋不住了,趴在一邊大笑。所以她們都說我是個奇怪又冷血的女人。
有些看倌問我《浪漫一生又何妨》並不是太精采的作品,為何我會鐘情呢?想想看,兩年多以前的小說市場,正循著一定的公式在寫小說,而我,一個才由幾本書,沒沒無名的小作者,居然就顛覆了未婚生子該有的公式,讓人嚇了一跳,要我不開心大笑是不可能的!那個時候稍稍注意到小女子我的人就該知道我是造反型人物了。好玩,真的好玩,為了這一分「好玩」,我寫作至今。
對請者的觀感,在波濤起伏兩年多以來,一直在轉變。起先,我受寵若驚,因為被喜愛著;然後接踵而來的要求與批評,令我沉重,甚至茫然;再來掙扎于臣服與自我之間,每完稿一本就打電話去撥擾項姊大叫︰「我不行了!」。如今,已能泰然地認清,出書愈多,別人的期望也會增加,變與不變的聲浪形成兩個方向的拔河。而每個人都堅持自己是對的。那麼,我呢?笑了一笑,雲淡風輕,愈放不開讀者,愈困死自己,哪還有時間去寫好作品、去充實自己?有些人走了,有些人來了。以一個同是讀者的身分來說,那是正常的,消費者有權挑自己喜愛的作者來忠實,也有變的權利,否則老是看一個人多無趣,是不是?可是,以一個作者的自私心態來說,陪著走到最後的,是體貼且知心的朋友,這條路不會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