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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席絹

謗本像是個孩子!偏偏沒有人可以提供她糖水蜜汁什麼的。最近她才知道,服伺將軍病體的大夫要是沒讓將軍在預期的時間內康復,是會被砍頭的!連藥汁沒讓將軍喝完都有罪!杜冰雁覺得自己的處境越來越糟;不過,她基于任何立場都希望袁不屈能早日傷勢痊愈!她耗在軍營這麼久了,要辦的事一直擱著,可憂的是她月兌俗的本性一直在展現!應是扮男身給了她太多自由,以往的逆來順受漸漸消失了吧!

但是……為什麼她的心一點也不急呢?她似乎並不想換回一切正軌回揚州再去泉州是不是?

不行!她不可以放縱自己的任性,她是沒有自主權的!只要她還姓杜,就不能讓家人蒙羞!

看著新熬好的藥汁,她嘆了口氣。袁不屈還在睡,可是再不灌他喝下,等會士兵來收碗時,她要怎麼交代?

她端起碗移坐到床沿。

即使臉上長了些胡渣子,衣衫不整,面容蒼白,他仍是要命的吸引人,那股氣勢是無法抹滅的。

幾日下來,她覺得自己非常不知羞的居然有些欣賞起他雄健爸硬的體魄。向來她最討厭孔武有力的男人了!哦!真是太不知羞了!他的身體便有她的二倍大,一條胳臂的大小正好與她腰身相同。男人……真的與女人大不相同。甚至連發都粗硬又扎人的。

這個袁不屈……完全不是李玉湖所形容的那般,也不是她設定了的那般,而是……悲慘的震動她心湖的那一種人!他身上有好多看來曾經很嚴重的傷痕,風予逢說幾乎使他喪命。而他的手心全是粗糙磨人的厚繭,有她手型的二倍大,看得出吃過很多苦,也勤于操練。這樣強壯又嘗盡滄桑的男子,會是殘酷害死二位妻子的人嗎?可是他眼中沒有任何暴戾之氣,只深沉的掩住所有情緒,並且帶著點憤世嫉俗的譏誚。

唉……不關她的事呀!

「將軍!將軍!吃藥了。」她吹涼了藥汁,一手輕搖他末受傷的右肩。對于直接觸及他光滑赤果的肌膚,仍感到心頭震動,有些羞澀。在某種程度上,他們孤男寡女已分享了親昵關系,她的身子已強烈意識到這一點。

他沒有醒。她探探他的額頭,溫度正常。今天的他應該月兌離一切危險了。而,如果他情況良好,應該警覺性更高,不可能睡得這麼沉的!是昨夜的藥水放得太重了?或者……她好笑的想︰會不會是藥太苦了,他藉此裝睡不吃?忍不住偷偷喝了一口,苦得讓她差點大叫出聲,忙吐著舌頭,一張小臉全皺在一起!老天!比以前更苦,的確像加了十斤黃連!

好苦!幸好沒人看見,不然她要羞死了!她的行為自從扮男子後開始反常……

「哇!」她低呼一聲,手中的碗抓不穩,幸好袁不屈及時伸手接住!

不知何時袁不屈已睜開星目在看她,她居然沒發現到……老天!不會正好看到她偷煎藥汁吧?

袁不屈一口喝光了藥汁,才把碗交給她,然後手伸向她下巴,握住。

「唇邊還有藥汁。」他頭俯向她。

在他舌頭輕舌忝她唇邊的汁液時,杜冰雁整個人呆了!然後整個人跳開抵著床邊的洗臉台。雙手捂臉卻捂不盡那紅透的羞澀不安。他……他……對她怎麼了?怎麼可以?

顯然袁不屈對她的困窘羞煞感到無比的興味盎然。他半坐起身,雙手交叉在胸前,眯著眼看她。

「可有人看出你女子的身分?」他問。

「只有你。」

「為什麼混進來?而你自稱是將軍夫人是情急之下的托詞抑或是——其他?」他的語氣溫溫的,低沉的,是病後的些許虛弱,卻又是那麼有力,蘊含著精神與威嚴,似乎是想不嚇到她。可是這種質問中的咄咄逼人連男人都會為那背後的力量嚇著,何況是她!

與袁不屈相見後,她才恍然明白這等行為已重重觸犯了王法與軍法;袁不屈沒有立即砍去她人頭算是寬容了!她低聲道︰「我——」

來不及表白完的字句全因沙平威莽撞的闖入!他們之間的對談又告失敗。

沙平威以為袁不屈必然還在沉睡,雙手捧著一個茶盤就進來了。

「杜冰,你快來看!我跑盡了晾馬城找來了一小鞭蜂蜜,可以和藥給袁大哥吃。還有奇月城快馬運來的蜜瓜,你們江南吃不到的果中聖品,快些來——!很好吃的。」一古腦兒的將手中東西交到杜冰雁手中,很關照的拍著她肩頭,一副大哥的架勢。

「沙大哥,謝謝您的好意,小弟承情了。」

杜冰雁悄悄與沙平威劃分開一些距離,因為怕在袁不屈跟前留下隨便的印象。她不要讓他有任何不好的評價;尤其他知道她是女人。她該與任何男人分離一丈以上的距離來保持莊重……

「喜歡嗎?快點吃吧!放久了味道就不鮮了!你三天來衣不解帶也夠辛苦了,你去休息一下,將軍由我來看著。放心,將軍身體好得不得了!今天應該可以下榻辦公了。」

「平威!」袁不屈喚了他一聲,這小子常會自說自話到得意忘形,並且忘了他人的存在!袁不屈非常討厭沙平威對杜冰的熱絡,非常地不喜歡!

「哎呀!袁大哥,您醒了呀?藥吃了嗎?沒事的話讓杜冰回帳休息吧!他那張像芙蓉般的臉疲倦得快凋謝了也似,多可惜呀!」能看著美貌的人是一種享受,沙平威才不管杜冰是男是女,憐惜之心油然而生。天生的美麗就應好好保重,別失了顏色,否則別人看了會不舍!像他就是。

「該休息的是你這一張嘴!」袁不屈輕斥,轉眼看向杜冰身上,想了一想,方道︰「你去休息,傍晚後過來服伺我用膳。」

「是!」杜冰雁飛也似的逃了出去。

直到沖回她原本居住的藥房後間,她才捂住胸口,允許自己喘氣。懊惱的看著銅鏡中自己不爭氣的面孔。它依然酡紅如醉。

袁不屈對女人都這麼輕浮嗎?還是將她當軍妓一般對待來著?看來這麼一個可怕粗壯的男人,怎麼會以如此細膩的動作來挑動她的心?他舌忝了她的唇!老天爺!她接下來要怎麼去面對他?

她是揚州有頭有臉的杜家千金,可不是那些鄉野村姑,可以任人無禮的調情輕薄,而他——向來都是這樣對待女子的嗎?一路由長安前來晾馬城,她見識到了不少奇聞異事,完全超乎她能想像之外。因為在她的庭訓中,是不能有那情況的!在西北出關外之後,人煙稀少,人群集散的地方,常是女子覓不著丈夫,而男子也找不著妻子。人少,地貧,普遍的窮困,耕著幾分薄田與燠熱的天地對抗!這樣一個地方,絲毫無貞節問題!為了填飽肚子,新寡的婦女馬上拖著子女與家當和另一個孤寡的男子一起。兄長死了,弟弟來接收兄嫂與其子女,此等情況在她而言是何等的驚世駭俗!包別說好客的牧人盛情到提供妻子陪宿了!杜冰雁曾被嚇得花容失色躲在馬車中過一夜。後來風予逢笑著告訴她,關外許多貧窮人對關內的人有一種崇敬心理,也祈望經由「借種」的方式來使子孫增福添財,所以不在乎妻子陪客人睡;尤其見杜冰英俊華顏、玉樹臨風,一身素雅的錦衣,想來必定是深得庇蔭的富家大少了!所以才會要求她與其妻共眠。若借到了「富貴種」,將來子女都翻身了,就不必再在薄田中出賣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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