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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席絹

「你是袁不屈?」

「可不是!而你是那個自稱將軍夫人的女人,我的妻子!竟然不認得我。」他低沉的口氣滿含譏誚,與那灼熱的目光完全不符,甚至幾乎讓人忘了他身受重傷!但她忘不掉!因為她跌在他身上時無可避免的踫了一手血濕!

「我——」

正要說什麼,風予逢的闖入無異是解救了她的困境。

「杜冰,將軍的傷口洗干淨了嗎?」

「還——沒有!」她連忙拉回自己的手。

「為何不拿夜明珠來照亮些?」風予逢打開桌幾上的一個盒子,霎時滿屋盡是光亮,每一個人的長相皆無所遁形!

她屏息的看到了袁不屈的真面目。

炯然精銳的雙眸閃著湛然的睿智,卻又深邃若海的不見一絲情緒波紋。不必費任何工夫便足以使人對那種天生威勢感到敬畏。而,他根本不丑,完全推翻了她對軍人的種種偏見!不是胡髭長滿臉的張飛型,雄壯的體格也不能以大野熊一語概之。

他也許並不漂亮,但他卻是俊朗又懾人的!全身上下每一線條全剛硬得不見任何柔軟溫和。濃眉銳目已經夠迫人了,再見著懸膽鼻下薄抿譏誚冷硬的唇線,更助長了男子無情的氣質——他——是那樣如外表顯示的人嗎?

風予逢的驚呼聲打斷了兩人深沉而忘情的注視!

「老天!沙紹那老死鬼沒告訴我你中的是有毒的箭!懊死!杜冰,快拿水來,將一包解毒粉摻入其中!」

「哦,是!」

一听到「毒」這個字,杜冰雁霎時全慌了手腳!老天爺!他中了毒才會血流個不停嗎?那他為何還沒昏倒,居然仍能說話?而她甚至跌在他傷口上……

匆匆打來一盆水,風予逢全神貫注研究如何取出那根有倒勾的箭矢。而袁不屈只淡淡說道︰「我已服下解毒丸,別緊張。」

「您該睡著的!一定是藥劑不夠……」

「不許弄昏我!」袁不屈簡單的命令,他向來以清醒面對每一次療傷過程。

風予逢太了解他這脾氣,只能盡量小心別更弄疼他。

「杜冰,將刀子放在火上烤熱!」

杜冰雁連忙接過一小片柳葉似的薄刀,依在床柱旁烤火。始終不敢再看向袁不屈,更不敢看向他左肩上那血肉模糊的傷口。可是每一個知覺都意識到袁不屈的眼光一直跟著她轉!而她現在依在床旁,正是與他距離最近的時候,她咬著紅唇堅決的命令自己不許轉眼看他。

現在還不是開誠布公的時候,就是不知道袁不屈是以何種眼光在打量她!昨夜當她是逃亡的軍妓,今天呢?

「杜冰,刀子。」風予逢手伸向她。

她連忙將烤燙的刀子遞給他,手指不小心給燙了一下,呀……她會不會烤得太燙了?這種熱度會將人肉烙熟……杜冰雁擔心的看向他的傷口,好多的血正在奔流而出,而風大哥似乎打算將傷口割得更大以便取出倒勾。雖然曾在書上看過這是醫術的一種,但……實在太野蠻了!他一定會非常的痛吧?……

「你怕血?」袁不屈問她。料定了忙于療傷的風予逢不會注意到;事實上,風予逢巴不得他能轉移注意力來減輕疼痛。

「我不怕血。」怕的,是他所承受的痛!心中怕的是自己心頭涌上的關懷情感。

「風老,這位「小兄弟」是你的親人?」

「不是!我與小兄弟杜冰同是要來晾馬城,便結伴而行了!別看他是來自江南揚州的文弱書生,相當聰明呢!才十八歲而已!將來若是進京趕考高中狀元也不必太吃驚了!我帶來的書他幾乎都看過,還會背誦;而醫書也學得有模有樣,比那票不成材的庸醫好太多了!將軍,多提拔提拔了!」

「是揚州人嗎?可有娶妻了?」袁不屈的眼光更放肆,幾乎是嘲弄了!打量她綁平的胸部,移向她寬袍下若隱若現的縴細腰枝曲線,再看回她眉目如畫卻蒼白的俏臉。

他明知她不可能娶妻的!她咬牙道︰——「功名未成,何談成家!」——「先成家,再立業,為何不談?」——「我尚年幼,不若將軍威武遠揚,年紀老大,得將傳承掛在口頭上。」她口氣很沖,幾乎算是頂撞了!

所以風予逢倒抽一口冷氣,叱道︰「杜冰!你太無禮了!快道歉!」又轉向袁不屈——「他只是個孩子,年輕氣盛,將軍別放在心上才好。」

杜冰雁一雙黑白分明、水盈盈的大眼迎上了他的!是的,他全身上下都令人感到駭怕,她應該很怕才是!可是,他每一個字句都似乎在挑釁她,總讓她忘了他身分崇高,力氣強猛,以著瘦小的身子反抗他而忘了駭怕的事,她心下有些怔忡了!因為在她十八年來的生命中,她太習慣不公平的對待;雙親唯一的寬容是讓她跟著哥哥學學念書,其他的三從四德壓迫了她所有青春歲月。女人諸多的禁忌她縱有不甘與不平,也只能消極的應對並承受,到最後連嫁人也由不得她置喙。她有堅強的心志,卻隱藏得很好;既然這天下是男人為王,那麼她能如何?柔順以對便是了!所以她從不曾將心中的不滿訴諸言詞反駁任何人!而今天,她居然頂撞軍營內操人生死的最高將領!而他甚至可以隨時揭開她女子的底細讓她人頭落地,她怎麼忘了駭怕?怎麼可以?最今她詫異的是,她怎麼會忘了大家閨秀應有的合宜舉止,失去了風範呢?

毫無疑問的,袁不屈正在邪惡的引導出她不願讓人發現的一面——她有自己的思想,在這不被允許的年代中。她輕顫的垂低雙眼,恭順道︰「冒犯您了,將軍,請原諒!」

「好說!」他臉色霎時慘白,並且冒著冷汗!」

杜冰雁慌亂的看到風予逢正在挖著血肉,企圖將那根深入的箭矢挖出;刀子挖到肩胛骨處……老天!一個人怎能清醒的去承受這麼多?不自覺的,她坐在床頭,握住他成拳的右手。他似乎正在極力忍著劇痛,也極力不讓自己昏倒,所以瞪著威嚴的眼,盯著她。他在轉移傷痛的注意力,就是不如他心中對她這面孔有著怎樣的評論了!

他的手掌改握住她柔軟的柔荑,目光也因那溫滑若無骨的小手而下滑看向那只玉手。

那是一雙女人的手,手指修長潔美若春蔥,指甲修飾得圓巧而白里透紅,手心溫潤得讓人想摩挲其中。

「紅酥手——」他低聲喃著,只她听得見,並且可以意會!他的意思在眼光中表達了︰怎麼會有男人以為她不是女人?沒有一個男子會有這麼一雙手,再文弱的男人也不會有。

他的意志力終于還是被藥力征服了!風予逢偷偷在傷口上撒了些藥,袁不屈的臭脾氣他太清楚了!但這一次的傷太難纏,不弄昏他就不忍心下手。

袁不屈在眼皮沉重時,似乎也察覺了,狠瞪了風予逢一眼,在睡前下了道命令︰「讓杜冰來照顧我。」

第三章

就因為他那麼一句話,杜冰雁三天以來住在主帥帳營的小蓬中,幾乎不敢眼;因為這三天三夜正是袁不屈高燒昏迷的危險期;因為體內仍有殘毒,所以他有時熱、有時冷,她已經忘了什麼是避嫌,一天替他擦身子十來吹。風予逢來換藥時,每吹開的內服藥都苦死人,她根本無法撬開他的牙關逼他喝!前幾次幸運的是他有些清醒時候,他會是個非常合作的病人,會一口喝下所有藥汁。因為他是元帥,是領頭,所以必須早日康復。雖然他的表情看來非常懷疑藥汁中的成份是十斤黃連,但並沒有出口抱怨。不過,要是在他神智不清時就完了!他的身體誠實的抗拒苦死人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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