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起白氏夫妻的戀愛史可也是相當精彩的一段!白夫人的性子屬開朗又剛烈的那一型。平時雖豁達,一旦被人惹毛了可不好平息!像別人斷定她會離婚,她就偏要與丈夫更恩愛,好向世人宣示她的選擇絕對正確。在他們那個年代,她是新潮女性,本來就比較招人側目,背後的閑話也多,都說她會嫁到台北,會當不成賢妻良母;她的開朗前衛為小鎮人士所不容,年輕的追求者不計其數,老一輩的人對她可是大搖其頭。只有幾個具慧眼、見過世面的大財主深深肯定她會是個主母命,白家的長輩正好是其中之一。所有上她家提親的地主中。就屬白家土地最少,常在收成時還要與工人一起上山采收,偏偏她就是挑中白家。不管父母阻止,就是要嫁那個沒有出國讀書、沒有見過世面的白志翔。因為那時代即使她再開放也沒有倒追男人的膽子,而她又早已把心許給那塊木頭,剛好白家上門提親,她想也不想就點頭了!那是她年少歲月中唯一一次遵循傳統——相親嫁人。別人還以為她會自由戀愛呢!事實上白志翔本身也很意外可以娶到這朵「乘涼鎮之花」。為了嫁人,她可是放棄讀大學的機會呢!不過她北一女的學歷也夠嚇人了!才會有「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之說。
紀殊懷好生羨慕的低語︰
「白叔叔是個很值得女人托付終身的人,當初怎麼會有那麼多人說他壞話呢?」在她認為,白志翔是一個理智又體貼的丈夫,才使得林芳姝三十多年來得以發揮所長的將果園經營到今天富甲一方的地步。
白夫人笑了笑,語意深長道︰
「我們白家的男人都是值得托付一生的好丈夫人選哦!是不是?殊懷。」
紀殊懷一時心虛的脹紅雙頰。
「唔——我——上樓去了!」立即逃也似的回房了!是小女孩兒被窺透心思的嬌羞……
白夫人始終是欣喜又了解的笑意。唉!要說她不擔心七個孩子的婚姻大事是假的!最小的都二十二歲了,正是當年她生了三個小孩的年紀。可是她一向是個作風開明的人,不會強迫孩子們去娶妻生子。說真的,沒讓他們遇到真心所愛,她哪舍得逼他們隨便娶妻?她深信,緣份一旦到了,即使千山萬水相隔也會使二人湊成一對,不必強求。像現在,殊懷這個漂亮的孩子沒來幾天就對悠雲失了魂。她幾乎已能看到一條紅線纏在他們手上了!不過以她那笨兒子的反應來看,耗個幾年是免不了的。有進展就是好事了!還有水晶……唉……相信時間到了,她總會說出心中的事,逼也逼不來!這女兒完全承襲了她的個性,可憂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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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她第一天「執教鞭」的日子。宋湘郡幾乎是癱坐在自己位子上!從早上到現在,每一刻都比前一刻更糟!真是的,她還以為教書很簡單呢!而且這是一所明星學校不是嗎?升學率很高不是嗎?從國中延續下來,最少也學了三年英文了,程度居然糟得一塌糊涂!她簡直像在教小學生,得重新矯正他們的發音,然後美語與英語的腔又不盡相同;事實上台灣的「英語」是以美國的美語發音為標準,正統的英文念起來反倒不叫「正統」了!中國孩子擅長記憶,讀與寫有高中程度的水準,听與說方面,出入就大了!而且因為以升學為重,她一學期得教三本不同版本的英文課本。雖然只代課六個月,最少也要各教四分之三的課程——最少!那根本不是在「教」英文!所謂的「王牌老師」是指最有辦法、最能精確抓到考題的老師;學生要的是會抓重點並且切中考題的老師!如果以她的教法來推算,恐怕六個月之後她還教不到三分之一的課程。英文哪是這麼學的?觀念沒溝通,心態沒改進,讀再多的書也只是為應付考試,實際上的效果則幾乎等于零。難怪常听到很多讀到碩士學位的高材生,一出國仍是半點英文也不通,讓他懷疑他們的學位是怎麼讀來的!從國中開始接觸英文,算算到大學也學了十年,理應個個都很強才對!原來弊病是出在教法與價值觀的被扭曲。如此一來,她要怎麼教?
中午用完了午餐,她努力壓下想離職的;雖然她畢業了一年,也做過一些短期的工作,但可從來沒有半途而廢的紀錄!懊想的,是要如何調整自己的教法,不會太偏重考試,又不會使學生一無所獲才是。信心!信心!她需要信心——
「宋老師,早上的課還適應得了吧?」一罐汽水放在她桌上,伴隨而來的是中氣十足的聲音。
是體育組的周凱文老師;他曾經是短跑國手,後來每當有運動會時都由他當教練,訓練區域選手代表,是珍貴的單身漢之一。沒法子,這個學校男女老師比數是一比四;沒娶老婆的男老師都是珍貴的資源。這學校的男老師都長相端正,體育組的老師中就屬周凱文擁有一身健美肌肉,加上風趣開朗,常常吸引了女老師與女學生的愛慕眼光。也不知道他心中想什麼,反正他對每個人都很好就對了!宋湘郡就是他們家的房客,他特別關愛也不會引起別人側目。
宋湘郡看了下課表。
「下午還有兩堂課。」其實她的課不多,只有五個班有她的課。每班一周有四堂英文課,算一算,她時間充裕得很。主要是因為剛開始教學,校長不太敢放大多班級讓她帶;幸好那三班都不是高三班,而是一群初上高中的小孩子,還沒選組,壓力不大。每天平均上四堂課對她而言算是輕松了。她有更多的時間可以去觀摩別人的教法。周凱文的妹妹好像也是教英文的,看來不太好相處;可是同住一個屋檐下,去請教她應該不會給人臉色看才對。「你妹妹玉嬋下午有課嗎?」她在英文老師的區隔座位中,看不到周玉蟬的影子。在教職員工辦公室內,課任區的老師各科都有一個區間,方便互相討論課程與進度。
「她呀!」周凱文一坐在湘郡旁邊沒人坐的椅子上。「去看她的心上人。」說完仔細看著她美麗的臉蛋問︰「你呢?回台灣也是因為心上人的關系嗎?」
他的問題像在探索什麼事!宋湘郡平常雖然大而化之慣了,某方面卻敏感得驚人,她瞥了他一眼,淡道︰
「你的問題太深了!」有時候中國人的習慣性熱忱總不管會不會無禮的探人隱私,惹人不高興。
「好吧,反正那對我沒影響。如果你想找我妹妹,下午四點可以在柔道練習場找到她。她計畫在今年底前把自己嫁出去,與她有同樣念頭的是會計部門的主任會計施美玲女士。先讓你知道,免得將來看到她們水火不容的情況時會嚇到。」周凱文笑了笑。有幾個穿體育服的學生在向他招手,他點了頭,道︰「我走了!如果你留到五點半,我可以載你。」話完人也走遠了。
坐在宋湘郡對面,同樣是新進英文老師的鄭由老師滿是欣羨的道︰
「他長得很帥,不是嗎?」
「哦!」是嗎?她沒發現!沒有一個男人比得上她英俊又完美的哥哥!忍不住掏出皮夾,看著與哥哥的合照,心中準備要計畫「報仇」了!周凱文提過,「白」是鎮上的大姓之一,有五分之一的人姓白,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親戚關系。這一來,白水晶這目標就不太好找了!沒關系,有志者,事竟成。她有六個月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