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我的屋里有女人的東西。」他咕噥著。
「女人可以做家事呀!何況這是最周全的保護。」孟冠人笑得像什麼似的。
「你的笑好奸詐。」他又眯起了眼。
「你知道,如非你我都是男的;要是生下來是一男一女的話,早在指月復為婚中成了恩愛夫妻,孩子都好幾個了。同甘共苦呀,兄弟!如果我非娶不可的話,為什麼要讓你閃在一旁涼快呢?我們的好日子不長了,現實習一下有女人住在一個屋子中的感覺也不錯。」
兩個男人都是而立之年,家中催婚催得緊,只不過丁皓還算得上自由,孟冠人就不同了;身為大企業的第一順位接班人,家人都巴望他快些生下後代,快些回家接位,簡直逼得他快發瘋了。
丁皓倒沒有生氣,眼中浮現出少見的淘氣。
「他們還不死心啊!這麼多年了?威脅要將你登報作廢也沒真的實現,枉費你努力地為非作歹,屁用!」
孟冠人最煩的就是這件事;他已經這麼努力地敗壞家聲了,怎麼家中那群大老還是死死認定非他接位不可呢?
他們二人打從沒出娘胎就被雙方父母指月復為婚,想不到都是男孩兒。從小到大難兄難弟同甘共苦,又同時非常有志氣地要自行創業,做自己有興趣的行業——這是打幼稚園便立下的宏願。丁皓還好,父親解散幫會後,只有兩家夜總會與三家酒店要他打理,雖花不了多少時間,但反正都已上軌道沒什麼好費力的;孟冠人就不同了,對于所有人垂涎的大財團繼承人寶座,雖不至于到不屑一顧的地步,卻是能閃就閃。
他們比較喜歡雙手掙來的成果,事實上他們本來就有能力闖出一片天地;當創業者的滋味比當繼承人光榮多了。孟家三代經營的家族大機構,直系、旁系親屬眾多,堂佷表親人才濟濟,也並不是非他接位不可,偏偏孟家老太爺硬是認定第四代人才中孟冠人一枝獨秀、無人可比,所以非他不可。孟冠人當然生就一副運籌帷幄的金頭腦,但他生性浪漫閑散,喜歡將工作當游戲,一旦繼承了事業,不逼得自己正經八百到發瘋才怪!而且那不是他的志趣所在。
至于丁皓,原本母系那邊也屬意他繼承一些事業,但他的過往事跡令人不敢領教——只有高中學歷,並且沒有畢業,又服過刑、坐過牢,干的壞事可以足足列成一公里長的罪狀,這自然嚇跑了母親娘家那一邊的人,樂得他現在大喊無事可做。
「生個孩子吧!壁人。將孩子丟到家中讓那群大老們有事可做,你就真正自由了。」丁皓不怎麼真心的建議。
孟冠人挑起眉,將一杯酒遞給他。
「我是優生學主義者,目前為止還沒有哪一個女人夠資格當我天才兒子的媽。」
二人干杯,一仰而盡。
第二章
朱浣浣並不十分明白哥哥的意思。突然要她搬去與一個陌生的男人同住,說是彼此照應;即使那個陌生男人是哥哥足以信任、品性超凡入聖的君子,她還是覺得不妥——一男一女共處一室,光想來就覺得別扭,別人說來不就更難听?而且,哥哥又要求她辭去律師事務所的工作,去那個人的公司當秘書;這太夸張、太過分了!雖說多年來寒暑假她都玩票性質的跟在哥哥身邊實習,什麼打字、速記……一些秘書事務,對她來說並不陌生;可是畢了業,她的興趣是朝著自己專長發展,一方面準備律師特考,下一次法官考試也快近了。哥哥現在卻要求她半年內安份去當私人秘書,也沒有任何解釋就一溜煙逃到國外去了——
朱浣浣柳眉微蹙。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她哥哥的過分關愛,哥哥是她僅剩的親人了,不听他的,要听誰的呢?即使他太過于小題大作、杞人憂天,也都是可以原諒的;但是她真的不明白,住在好友白水晶那邊不是更好嗎?又不會引人非議……但哥哥極力反對,好像她有什麼大禍臨頭似的。
她提著二大箱行李下計程車——這樣大搖大擺地走進去是不是太怪異了?朱浣浣抬頭看看圍牆大門旁被陽光照得閃閃發亮的黑底金字——
迅雷保全公司
從鐵欄桿圍牆看進去,是一片廣場空地,停放著十幾輛漆著保全公司名字的車子;清一色是紅黑相間。越過停車的廣場後,視野更開闊——右側是行政大樓,七層樓高的辦公室,不華麗,但很有公司的架式,也是黑白相間,看得出落成不久;左側是三層樓的員工宿舍。介于二幢建築物之間是兩座球場——藍球場與排球場;而最里端就是一座操場了。即使是坐落市區與郊區之間的工業區,能有這種規模已經非常不簡單了,像一所小學校似的。這間保全公司從頭到腳全是陽剛味十足,沒有一點柔美,她一個女孩子家,難道未來半年就耗在這全是男人汗臭味的地方嗎?
現在要後悔也來不及了。她提著二只大皮箱往開著小門的警衛室走去,她還來不及開口,警衛一看到她,眼中立即露出曖昧的眼神;通報過後,以更曖昧的口氣要她直接上七樓。
將行李寄放一旁,朱浣浣有些難堪的快步往內走去——別人會怎麼想,她太清楚不過了;五年前初到哥哥的公司打工,員工不知道她是朱建民的妹妹前,放出來的流言可難听呢。
誰叫她有一副艷若桃李的面孔!好友白水晶對她曾做出最貼切的評語——「一顆單純的腦袋、一副魔鬼身材;外表風情萬種、內在天真無邪。」
自然卷的大波浪長發,配上明艷無暇的臉蛋,加上凹凸有致的好身材;怎麼看怎麼像做情婦的料。聲音低沉柔美不說,那雙明媚、略有近視的大眼,在看不清東西半眯時,真個撒落萬種風情,勾魂攝魄不自知。
為了這外在表相,她做任何事都非常辛苦,因為常引來不少登徒子想一親芳澤。讀書時,她的腦袋受質疑;入社會後,她的專業能力不受肯定,老被供起來當花瓶,加上她生性與世無爭,老是吃虧;難怪哥哥老為她牽腸掛肚、放心不下。
轉眼間,她乘的電梯已達七樓。電梯門打開,就見到一個英俊瀟灑的得令女人們放心怦怦亂跳的美男子,戰在電梯門口對她行紳士禮,口中說道︰
「真是歡迎光臨呀,美麗的小姐。」孟冠人只消一眼便已打量完她全身上下——是個絕色,也是個典型的大小姐,單純眼光中看得出腦袋中空無一物。
朱浣浣有短暫的茫然;她以為只有百貨公司才有電梯接待員——真是太埋沒了這等人才。
「你這等長相,做這種工作不會太委屈了嗎?而且一定很無聊又賺不了多少錢。」她不好意思告訴他,去當牛郎或明星必定日進斗金。
不待孟冠人自錯愕中回神,在他身後已爆出大笑聲。
朱浣浣尋聲看向英俊男子的後方;七樓屬于區隔式的半開放空間,除了二間以玻牆分隔成總經理室與副總經理室外,其他全隔成小區域各行其事,共有四個區間;中央以木板隔成半人高的高度,上頭的常春藤盆景是整間辦公室內唯一的活潑。那個以很隨意姿態靠在總經理室門上的男子,已斂去笑意,一副懶洋洋的表情,與面前這個英俊又衣冠筆挺的男人比,顯得可真的邋遢透了;一件黑色襯衫也不穿好,竟然有三顆扣子沒扣好,露出了黑亮結實的胸膛——胸膛上頭有一些白白、紅紅的的橫線是什麼?天哪——是刀痕傷疤嗎?謝天謝地他沒有令人作嘔的胸毛——話說回來,他有沒有胸毛關她什麼事?而且她並不覺得那些猙獰的傷疤駭人,事實上她覺得那比較像是——騎士的勛章——哦!老天!朱浣浣,看向別處去!淑女是不會盯著人家的果胸的!此外,袖口往上卷到手肘關節處所;露出的半截手臂,也吸引了她的注意,因為上頭也有傷疤——這男人全身上下全是傷痕嗎?那一定很痛!他如何忍受過來的?這麼強壯的人不該這麼高的,她目測這男人至少有一八0,像一座山——那是靜物的比喻;像一只大猩猩、大金剛那一種——這就是動物化的比喻了。他眼光又不由自主地溜到男子一雙裹在黑色牛仔褲里的長腿上,上頭的肌肉結實,那種力度與蓄勢待發的猛銳是很嚇人的。足下是一雙休閑鞋,後跟踩得扁扁的,像在穿拖鞋一樣……整體來說,這人的穿著乏善可陳,很像保鏢、打手那一號人物——那還是客氣的說法,事實上她想像中的流氓就是這種長相。她還沒有勇氣看那個人的臉——上帝保佑她,阿門!這個人的身材已經威脅感十足了,他的臉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第一眼看上去,非常嚇人——他不是丑,認真說來他五官端正;也不是猙獰,雖然看久了會膽顫心驚——濃眉利眼、挺鼻薄嘴,仿如全都是花崗石切割出來似的,硬得沒一點折扣。乍看之下,這外表沒什麼不妥,可是就是會散發出一種教人冷汗直冒的氣勢,全身鋼筋鐵骨也在迸發一種威脅,強悍的氣勢勃發像想是一個天生的掠奪者——海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