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行遠仍不讓雪兒去台北,但是他從抽屜中拿出一張十六開的照片給他。
「拿去給他看,請他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原來是一張結婚照片。數日前溫行遠帶雪兒上台北拍的,溫行遠把最喜歡的一張放在身邊。陳威如今已是個攝影界知名人物,一听說他們上台北拍結婚照,自告奮勇的當攝影師,拍了一百來張,非常唯美,甚至動了開展覽的腦筋。不過一如以往,溫行遠拒絕了。
照片中,一身雪白禮服的雪兒差點給裙擺拌倒,一邊的溫行遠連忙摟住她——而陳威就抓住這自然又俏皮的一瞬拍了下來。
這是最大的讓步了,唐煜還能說什麼?至少還是有些成果的——希望有效。
仔細想,真的是用錯戰術了,如果先去說服雪兒,再經由雪兒來說服溫行遠就不必那麼吃力了。可能還能讓雪兒上台北呢……如果他有本事能說服那小難纏的話。
「那……我走了。」唐煜立刻告退。
「不送。」
溫行遠繃緊的臉色在接到雪兒打來的電話後才完全消除。
雪兒實在很想當個賢妻良母,可是並沒有人這麼期望她,說要和溫媽媽學煮菜,人家可舍不得她動手,仍當她是小女孩。每天倒是有不少親戚什麼的上門拜訪溫家準長媳,想看看她究竟是何方美女天仙,見到的人都贊美不已。
聖經上是這麼說的︰上帝若關上了門,必定還會留一扇窗。所以,對家事笨拙的唐雪兒,竟然在室內設計方面頗有天份。自己指揮裝潢工人這邊加些什麼,那邊去點什麼,新房完成時,果然比原來設計圖還好看,連專業的溫翔遠也嚇了一跳。雪兒是一塊上等的璞玉,他有興趣去挖掘,有空時就教她一些專業知識。雪兒天性聰明可不是蓋的,一教就通,對建築也好奇了起來,幾日後竟然有模有樣的畫起結構圖了,常常跑到溫翔遠的臥室中去玩結構積木。
一盒巧克力送到唐雪兒面前,背後伸出一只手摟住她縴腰,耳邊傳來聲音。
「我可不喜歡一回來就看到未來的老婆待在她小叔房中。」
「溫哥哥!」雪兒開心的叫著,轉身摟緊他。
他輕吻她。
「翔遠說你最近發現新游戲了,玩得連電話也懶得打給我。」
「才不是呢!他那張嘴老要挑撥離間,你最近忙,我不好意思老打電話去打擾你,雖然我好想你。」
溫行遠摟她回他的房間。
「喜歡玩積木嗎?我叫人將公寓中一間客房改成游戲間,好不好?」
「不好,別人看到了會笑我長不大。」話是這麼說,一雙手已迫下及待的的打開巧克力吃了,不是小孩子行徑是什麼。「對了,今天不是禮拜天,你怎麼有空回來?」
「特地回來問你這小東西,想去那里蜜月旅行?我好開始辦理出國事宜。」
「到羅馬去好了。當年我爸媽就是在那邊蜜月旅行,然後懷了我。好不好?我也想快些生小寶寶。」她已經開始做媽媽夢了。
「到羅馬當然好,可是我並不打算那麼快讓你生小寶寶。記得嗎?明年你還要上大學。」
提到這個就傷腦筋,唐雪兒小心的看他。「可不可以不上大學?你很在意我沒有大學文憑嗎?」她滿腦子生小孩的念頭,早將升學的事忘得一干二淨了。
溫行遠道︰
「我不介意,但我希望你能繼續念書,除了白天不會太寂寞外,你不是對房屋構造很有興趣嗎?可以去學專精的科目。有一技之長不是很好嗎?別浪費了你的天份。好好發揮、學以致用才對得起你的父母。」
話說得似乎令人沒有反駁的余地。雪兒眼楮轉了轉,反正明年的事,到時再說吧!真不想升學的話,就偷偷懷孕,看他還敢不敢逼她!她露出一臉可愛的甜笑。
「好,都是你對,我不說了。來,吃一口。」她拿一塊巧克力喂入他口中。
小妮子的心思溫行遠豈會看不出來,不過他有的是辦法!而人各懷鬼胎的笑了。
「雪兒嫂子,樓下有人找你。」溫翔遠在門外敲門叫著。
雪兒站起來向溫行遠抱怨︰
「我總覺得他叫我嫂子的語氣含有捉弄成份,溫哥哥,你怎麼會有這種不正經的弟弟,一點也不尊敬我這個嫂子。」
他拉開門送她出去。
「你是家中年紀最小的,怪得了誰?下去吧,看看誰來找你。」
「你不下去?」他問。
「我先打個電話回公司交代完就下去。」
雪兒點頭,一蹦一跳的下樓去,一點也沒有大人的樣子。「誰找我?」然後,她怔住了,站定在樓梯最後一階。第一個念頭是轉身上樓躲在溫行遠懷中,那個人雪兒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展文揚,他正站在沙發旁。
雪兒沒有逃上去的原因是心里正奇怪他的憔悴消瘦幾乎不成人形,怎麼會這樣呢?以前他強壯得可以當健美先生,現在他看起來像是衣索匹亞的難民,並且毫無生氣。
展文揚步子微跛的向雪兒走近一步,倏又停止。即將成為新娘的雪兒顯得更加嬌美,他雙眼一亮。
「你真的沒事了?」
雪兒道︰
「有事就不會站在這里了。我告訴你,要不是醫生的醫術高明,連我身上的疤痕都醫得掉的話,我會沒臉嫁人。然後我溫哥哥會把你拆得一根骨頭也不剩。你這個人實在壞透了,人各有志你懂不懂?該是你的,即使相隔天涯海角也會出現在你面前;不該是你的,硬強求只會造成傷害。你現在站的地方是溫家的土地,你大概沒有報出姓名吧?如果說了,連門外的小花狗也會跑進來對你吠叫,更別說溫家的人會把你甩出去。」
展文揚抿唇長久,才輕道︰「我真的很喜歡你。」
「我身邊的人也都很喜歡我。就像英國女王那頂皇冠,誰不喜歡,但也只有女王才能擁有。你呀,從小予取予求慣了,受不了我的拒絕,你今天來到這里有什麼事?不會是又要綁架我吧?那我保證你還沒有踫到我之前,就會被亂棒打死。」雪兒有恃無恐得很,他現在看來弱不禁風,她一根手指就可以扳倒他。
「我——看過照片了,你的未婚夫看來是個有魄力的男人,不會允許有人對他的愛妻做非份之想。」
「對呀!所以你快快死心吧!」雪兒得意的說著。
溫行遠站在二樓的扶手旁好一會兒了,雪兒和展文揚之間該有個交代,他要讓雪兒自己去了結,並且要看雪兒會怎麼處理。那知道小丫頭說教的毛病又犯了,平常家中沒有人可以讓她發表高見,現在可逮到機會了。
「我很抱歉曾經那樣對你,我給忌妒沖昏頭了。一心想不擇手段得到你——今後,還能跟你做朋友嗎?」他口氣不定又陰郁,有些卑躬曲膝,以往的傲氣不復見。
雪兒皺眉,她不喜歡和這種人再打交道。她感覺他現在這樣子只是暫時的,等他完全恢復又會變回不可一世,變得不知足,搞不好又來什麼非份之想!雖說雪兒不可能對他有好感,但她可不想夫妻之間再有人打擾;何況她討厭這個人。
她老實道︰
「我不能說很高興有你這個朋友,因為我溫哥哥說做人不能說謊,所以我不想講應酬話讓你高興。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將來呢,我們夫妻會忙得沒時間來接待朋友。偶爾在路上遇到的話,我們會與你打個招呼,以示友好,這樣說你滿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