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哥哥,雖然你愈來愈老,卻也是愈來愈好看。我不介意你變老了!只要你一直很愛我。」說著說著,她又笑了!她數著小手指頭。「我好喜歡溫爸爸、溫媽媽——以及埔里的一切一切,我們以後就在那里養老好了。」她已經開始幻想住在風光明媚的埔里,生一堆小女圭女圭放在花田中玩耍,而她做著好吃的晚飯,等丈夫回家——家!好棒的字眼!她愛死了。
溫行遠笑看雪兒已顯疲倦的小臉一眼,專心開車,平穩的駛入台中市區的車陣中,讓收音機流淌出輕柔的音樂。
雪兒側頭看他好看的面孔,昏昏沉沉的想著,不能讓別的女人搶走她的白馬王子——沉重的眼皮直往下掉,過不了多久她已然進入夢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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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星期後,雪兒莫名其妙的成為家喻戶曉的小明星了!
唐氏機構堅決不用小雪兒當年刊的小明星,但陳威堅持要將他得意的作品公諸于世,不見得非經唐氏機構展出才行!他自己開了個攝影展,並且特地隔了個小區域展示雪兒的六張照片,放在最明顯的地方供人觀賞。而文化記者在報紙上做宣傳介紹時,就是以雪兒的照片登出號召。星探與各地記者,以及一批一批人潮直擠進陳威攝影展的場地中。十來家經紀、影藝公司更利用不同的管道想探出那個漂亮孩子來自何方?連香港的導演也有興趣將小女孩捧成巨星,除了證明這一組照片的攝影者陳威有高深的功力外,小女孩的美麗更是教人目瞪口呆,如果小女孩沒有這麼美麗,這麼純真,這麼慧黠,任何一個功力高深的攝影師又怎麼能拍得出來這麼生動美麗的照片?
「哎——呀——煩死了!煩死了!討厭死了!悶死人了!一點都不好玩!」
這一聲聲、一句句痛苦抑郁的聲音含著瀕臨爆炸的哀號來自我們那個樂天的、頑皮的、好動的小小女主角唐雪兒姑娘口中!
她現在連出門都不自由了!攝影展還好,可是在前兩天,不肖的海報商與陳威合作印行了大量的海報出售她的照片!天呀!真是荒唐!無聊!
這一串狗屁倒楣的事件中,唯一堪告慰的是這波熱潮使埔里出名了,溫家花圃的美麗繽紛盡在海報中展現,陳威明確指示出——照片中的地點。在夏天花季期間,人們發現了另一個度假的好地點。
而面對一波波涌來的游客,星探以及居心各異的人潮,頗具商業頭腦的方志桐當機立斷的為溫家打開了一條財路,花圃觀光門票大人一百,小孩五十。而對那些詢問雪兒來歷的人,溫家上下全部閉口不談。那些人不死心,不肯走,方志桐叫人清出一座大倉庫,連日裝修成套房出租,成了一間克難的度假小旅館,腦筋更動到溫家屋後那一片荒棄的上地,回台中時打算建議溫行遠叫人建成度假木屋,溫翔遠這個建築系的大三學生,早已興致勃勃的畫起圖來了。他真是個投機分子,對賺錢一事更是內行到家了。
半個月的門票、房租、賣花的收入竟然比一季花期的收入利潤還多。第一批的人潮退了。假日時,來度假的人變多了。
種花原本只是溫家夫婦怡情的興趣,從沒有想過要賺大錢。可是,人潮、營利,帶動了活絡的氣氛,工人們更加勤奮,倒也不是件壞事。尤其在方志桐有計劃的進行下,改變了營運方針,開放成觀光花園,埔里竟然成了觀光重地了。
埔里那一邊正熱鬧得不得了。
可是這邊的雪兒已經悶了好久好久了!久得幾乎讓她淌出眼淚哭泣自己的不幸。前幾天出門買個文具,就被一群人跟在後面品頭論足,她討厭那種感覺。她現在是個小明星了,溫行遠不再帶她到處去玩,尤其公眾場合更是視為禁地,什麼地方都不能去,連埔里那邊也得暫時避避風頭——她簡直悶壞了!
此時她縮在長沙發中,臉上是一副想找人吵架的危險表情。溫行遠又去開會了。他每天總有開不完的會。如果可以,她不會給陳威機會利用她賺的荷包滿滿。溫行遠有說過,如果她真要使陳威受教訓,他有的是辦法,搬上台面可以光明正大的告他侵犯肖相權,至于私底下就沒那麼文明了。可是雪兒不喜歡大人的處理方式——太血腥了。她只喜歡玩,讓對方吃一點小苦頭就行了,只要他記取教訓,並不需要置人于死地。
哎——苦無辦法教訓陳威,因為她只要一走出大樓,又會給一些討厭的人拿看猩猩的眼光看她。所以她只能對著報紙上的照片射飛鏢。死陳威,下十八層地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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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眼光可以殺人,陳威相信自己早已死過幾百回了。與唐氏機構的廣告部有約,今日又踏入唐氏機構。接待小姐在看了他的簽名之後,笑臉立刻變得很虛應,然後每一雙和善的眼全部盛滿敵意,向他身上發射出冰冷與怒氣。怎麼了?他讓唐雪兒出名,將來宣布出她是唐氏機構的千金,對唐氏的聲名將會大有幫助,怎麼這些人非但不感激,反而是這種態度,活像他犯了滔天大罪!
雪兒無聊的坐電梯上上下下,反正沒事。在一樓停住時,正巧走入一個人——雪兒眯起了眼,嘿,真巧,這個白痴自動送上門了——陳威。
陳威第一次這麼近看雪兒,忍不住滿腔欣喜。
「雪兒!原來你跟著溫行遠上下班!難怪白天到公寓那邊去找你,管理員老說你不在。我還以為他在騙我!」
「陳先生呀!我正巧不知道該如何找你呢!」雪兒笑得甜甜的,直按電梯上了十八樓,到溫行遠的私人會客室中。
他就知道雪兒會開心,誰不希望自己成名呢?
「不用謝我,你本來就有資格當大明星。」他一副大恩不言謝的寬大為懷狀。
雪兒收起一臉假笑,站在他面前叉腰瞪他!
「我沒打算謝你。不必擔心!我找你是要討當模特兒的酬勞。沒打一聲招呼就拿我的照片去展示,並且獲得大把利潤,這算是侵犯人身自由;而我不知情並且分文未取。真要追究起來,你會吃不完兜著走!不過我沒有那麼壞心,我只要求,從今以後市面上不許再有我的照片出現,要是有別人盜印你也要負全責,誰叫你愛現,拿我的照片四處獻寶。」
「你這是威脅嗎?」怎麼小女孩這一邊的人都擅長威脅人?他看走眼了嗎?這小女孩沒有他想像中的純然天真?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會心機深沉到那里去?
「是威脅,你必須接受的威脅。」雪兒點頭。
仗什麼?唐煜?溫行遠?好大的口氣,他陳威要是怕強權就不會明知唐氏不允許還故意展出這些照片。
「你以為我怕溫行遠嗎?」他冷道。
雪兒坐回沙發上冷冷看他。
「好!你不必怕任何人——溫行遠或是唐煜。更不必怕我那個政界名流的舅舅張坤瑞,女獅會會長的舅媽,尤其是我外婆孫玉虹,台北藝術學會會長的恩師又算得了什麼?用不著外人,光我爹地留給我的錢,就足以告到你死為止,我們用法律途徑來解決如何?看看到底是誰有理?」雪兒無意炫耀,她只是要他明白出名對她而言是不可以的,她的家族太過炫赫,不容許她這樣子拋頭露面。並且也要陳威明白自己的斤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