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為什麼每次有他出現的場合,喧鬧就會有暫時的停頓?他是有史以來最沒有形象的主管,那一張開朗明亮的女圭女圭笑容面孔,是業務部的金字招牌,人人喜愛,相當可愛,又從不端架子。為什麼人們見了他會有那種反應?席涼秋總是迷惑。
無法否認的是,他身上有一股凜然的威儀足以震懾人心。當他板上面孔時,漂亮的女圭女圭臉會消失,令人感覺不到那份稚氣,取而代之的是一雙凌厲無比的眼,飽含精光內斂,讓人忽視不得。只要被這一雙眼盯著的人,那里還有空打量到他過份好看的面孔?基本上,他有兩個面孔,但他卻永遠只拿無威脅性的那一張面對她,而另一個面孔是踫不得的——唉,她不了解他,真的不了解——有必要去探索嗎?
沒必要吧——他總是在她身邊的椅子坐下。她不喜歡這樣,然而卻又無可奈何。
紀允恆有一八O的身高,基本上就會對席涼秋造成威脅與壓迫,會使她心神不定,情緒緊張;每當他靠她那麼近時,她就會這樣。如果還有機會,她會力薦公司派他到西伯利亞,最好十年二十年的不要回來,干脆老死在那邊算了,免得對她造成嚴重威脅。只要他一落座,膝蓋就會「不小心」抵著她的膝蓋而裝做不知道。一雙長腿已經夠可恨了,令人受不了的是他那一雙長手,放在桌面上時,手肘還會侵佔到她的桌面。在開會時身體會傾向她這邊,反正會讓所有人心存猜測的動作,他百無禁忌的全做了。尤其在她報告時,他那雙眼真的叫賊溜,直盯住她全身上下。
當然這次他又是坐在她身邊了,不過一雙眼老盯在她臉上。
「怎麼了?」她抬眼看他。
「昨晚熬夜了是不是?好大的黑眼圈。」紀允恆笑的非常無辜,窗外的陽光全在他臉上閃動。
「最近有事,比較晚睡。但絕對不會影響到工作,你放心。」席涼秋淡淡的虛應過去。
她能怎麼說?說老媽已經將她貼上「清倉大拍賣」的條子,逼她四處相親去丟人現眼嗎?全要怪她那個做媒做得瘋狂的老媽。二十七歲,二十七歲又不是什麼罪該萬死的年紀。好像她一旦過了這當口就會嫁不出去似的,又不會死賴著父母養老,他們窮操心個什麼勁兒?想到這個就煩。唉!頭好痛。正要收拾心神專注開會,對面的王振文悄悄的遞過來一張小紙條。
席涼秋訝異之余,本想不著痕跡的將放在膝上的左手伸上來擋住閑雜人士的眼光,阻止旁人看到上頭的字。但是左手卻動彈不得,坐在她左方的紀允恆明明在听別人報告,想不到一心可以二用的發現她這邊的小動作。他很輕、但很牢的將她左手掌心貼在他腿上。她很迅速的抬起右手蓋住紙條,將紙條放在文件下面。
雖然紀允恆假裝什麼也沒看見,可是席涼秋相信他一雙賊眼早將上面的字看得清楚明白。因為他嘴角浮著一抹嘲笑,相當詭異的唇角上揚。
席涼秋偷偷看了文件下的字條。
中午一起用飯,OK?
她正要下筆同意時,紀允恆已經開口︰「中午我請大伙兒一同去聚餐,順便討論下個月的業務目標。」
這個臭家伙!超級混混!他讓她在大學時代乏人問津也就罷了,現在又耍手段破壞她的交友嗎?她或許不當王振文是男朋友,可是當個普通朋友也不行嗎?她用力抽回自己的左手。掌心熱烘烘的,原來怒氣也可以傳達到這個地方!
散會後原本該各自沒事,但當她想找機會與王振文說話時,紀允恆卻抓住她的手!
「到我辦公室來!馬上。」
然後頭也不回的走出會議室。
他究竟是還想做什麼呢?席涼秋沒好氣的跟在他身後,上七樓往他的辦公室走去。
一進門,見他正舒適地坐在沙發中。
見她進門,紀允恆立刻熱心的招呼她過去坐!
「涼秋,過來這邊坐。」他拍了拍他旁邊的位置。席涼秋不搭理他,逕自坐在單人沙發中。
「原來你今天沒用化妝品,只點了淡色口紅,臉色才會那麼蒼白。不過,這樣比較自然,我喜歡,比化了妝更有韻味。」他倒了杯茶端到她面前。
她只好端過來啜了一口,放下茶杯時,他人已坐在她面前的茶幾上,高大的身影罩住了她的天空。她的心不安的跳動著,忙將身子倚入椅背中,盡量和他保持距離——哦,他又要嚇她了——是不是——她心中薄弱的想。
「你怕我。」他笑,十分可惡帶著十分的邪氣。
「不是怕!而是你太沒節制,故意制造曖昧!」她反駁,想著要如何閃開。
他卻更傾近,兩人相距僅咫尺的距離。
「唉!涼秋,你要我追你追到什麼時候?愛情長跑我是不介意,但你至少要對我的努力表示感動呀!一個小吻也好。王振文那家伙算那根蔥?他與你才相識四年,又不常見面,你怎麼可以對他好?你不公平,你好壞!」
天哪!地哪!他在抱怨些什麼呀?好像是個被遺棄的小媳婦似的。話說得委委屈屈,半真半假,神情倒像個得不到糖果吃的小孩子!他真是適合去當演員。
席涼秋不小心笑了出來,心中雖然還有氣,但紀允恆就有那耍寶的天才,讓她即使要氣死前也得先笑死才行。
七年前信誓旦旦的說愛她,掛在嘴上說久了,反而成一種玩笑。而她永遠對他的不正經無可奈何。呀——如果將來她生得出這麼一個兒子,生活將不再枯燥乏味猛然回過神,席涼秋瞪大眼!驚恐萬分的看他的臉向她貼近。來不及反應之時,他的唇很輕很輕,像羽毛拂過般的輕柔,刷過她的唇瓣!來不及感覺滋味,就看到他壞壞的笑容!
「哇!好甜蜜!我吻到席涼秋了!我吻到——」他開始準備大叫,急欲召告全世界似的!
席涼秋眼明手快的沖起身,捂住他那張烏鴉嘴。想不到一個沖勢太快,竟然跌入他懷中,連帶地倒在茶幾上,兩個人就這麼曖昧的貼在一起,而他躺在桌上——他沒理由會那麼輕易的給她壓倒。那麼——他是故意的了?
她想到要逃已經來不及。她的頭靠在他胸上,他的心跳急促呼應著她的紊亂。
他雙手早已定住她身子,一手摟接住她的腰,一手扶著她的後腦,強迫她看向他的臉。
望入他眼中,看到的不是玩世不恭,不是淘氣作弄,而是——一片深情,夾著熾熱澎湃的深情,深深的看著她。
他很輕很柔的吐出︰「不!我沒有吻到席涼秋,但,現在,我要一個真正的吻!我要吻到席涼秋——」最後的尾音消失了,也同時催眠了她——「不——」她薄弱的拒絕被他的唇熱吞噬。
從來沒有人吻過她,除了說七年來有紀允恆的破壞外,她從不曾有這個心情去為誰獻出自己的吻——她在他的擁抱中變得酥軟無力——不可否認,她自己也是好奇的,他的唇很軟、很灼熱,幾乎要燃燒她冰冷的唇——很堅持的緊緊吮住她的唇——而後,舌頭悄悄的入侵她的嘴中——這感覺是很奇特的,她身體不自覺地燥熱起來,內心深處有一股莫名的情潮正蠢蠢欲動,似乎被喚醒了,而躍躍欲出——混沌的大腦讓身子感到輕飄飄——他強硬的舌頭表示出明顯的佔有,恣意在她唇舌中吸吮糾纏,讓她不懂得反抗,只知道自己完全的屈服——哦,天!他只是在惡作劇吧?像以前一樣,老愛捉弄得她心跳不寧時,才露出捉弄的笑容來笑上幾天——讓她恨不得有個地洞可以讓她去鑽!一定是這樣的,現在,這個登徒子又輕易搶去她的初吻,吻得她失神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