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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一生又何妨 第5頁

作者︰席絹

由于他每天會來騷擾她、與她聊天。如果愈排斥他,他會更故意的粘上來。她會失敗的原因是,他不會怕沒有形象,而這點卻是她最忌諱的。妥協的結果是每天陪他吃中飯,偶爾一同到紀娥嵋的工作室煮晚飯。見他母子倆狼吞虎咽的樣子,好像她沒去,他們都會沒得吃一樣。三天兩頭就會在紀允恆乞憐貪吃的眼光下,心軟的過去煮一頓飯;反正別人已將他們視成了一對,她要再撇清關系也是無濟于事。

況且,自她出社會以來,她真的沒有什麼知心朋友。稱得上的,就只有紀家母子了。他們是真心的對她好,沒有心機、沒有陷害。就除了紀允恆這個老牛皮糖愛粘人外,好像也沒什麼是不能忍受的了。

「真不曉得大家高興個什麼勁!大老板又豈是人人可以見?邵平遠我也只不過見過四次,還是每年尾牙時,遠遠才看那麼一眼。大老板難道會天天到各樓層閑磕牙嗎?」席涼秋不以為然的說著。

「眾人皆醉你獨醒呀,涼秋。我好高興你對我忠貞不二。」紀允恆握住她的手,很嗯心的說著。

「少不正經了,我只是不愛做白日夢而已。」她抽回手,警告的瞪他。

「你傷了我的心。」他更夸張的做出「西子捧心」狀,扮著一張鬼臉,將席涼秋逗笑了;這個頑皮鬼!一輩子沒煩惱似的。做人如此,也挺好的。但——在他嬉鬧的表面下,到底想些什麼?真的沒有煩心的事嗎?

她甩開心中閃現的疑問探索。不該想這些的,他當然開心快樂,從沒有什麼事足以對他造成威脅。輕輕松松考上T大,順順利利進入「飛揚」,又快速晉升。這樣的一帆風順,如果還有煩惱,那別人豈不是可以不必活了!

自從紀允恆回來後,席涼秋幾乎天天被迫不能加班。今天得以留下來是因為那家伙約談一個重要客戶去了,明天又是每半個月一次的業績會議。她喜歡事先做好條理分明的重點報告,于是在組員一一下班後,獨自留在七樓。至于那個事事愛與她比較的朱必如,今天並沒有留下來,因為明天大老板正式到公司視察,她自動申請要到大門口列隊歡迎。真是無聊透頂!丟死人的事她還當寶貝事辦。她今晚到精品屋找衣服去了,擱下席涼秋一人倒也樂得清靜。

從樓下巷子中包了一個飯盒就要上樓,卻看見一個不曾見過的中年男子站在接待處前,而來接班的接待小姐正巧還在包飯沒有回來。那男子手提公事包好像是來洽商的。她走近中年男子身旁問︰「先生找人嗎?」

中年男子轉身看她,嚇了涼秋一跳。不是因為他的俊挺成熟,也不是因為他的威儀天生;他說不上老,背影看來有四十上下的年紀,正面一看他卻有一張不顯老的面孔。不能說是女圭女圭臉,他的成熟面孔很迷人,幾條分布在眼尾、額頭的淺紋更添了幾分男人味,而——這男人在對她微笑,這種陽光一般的笑臉是很迷人的,可是這笑臉與紀允恆竟是一模一樣。基本上,兩人只有三分相似,身高、背影也雷同,只不過氣質不同而已;但他身上有強烈的「紀允恆」味道。在他笑時就是給席涼秋這種感覺,但一旦收起笑容來就不像了,只讓人感到威嚴天生。

「允恆——」她不知道自己叫了出來。

男子左眉一挑——又是一個紀允恆的動作。可是他挑起眉時卻讓人很有壓迫感。

「小姐認得紀允恆?」聲音是低沉有力的。

「呢——是的,您找他嗎?他已經和客戶出去了。也許你明天再來會好些。現在已經下班了,公司內沒幾個人。」雖然這人應該不是壞人,可是讓一個陌生人在空蕩蕩的大樓跑來跑去可也不妥。

中年男子顯然也沒有什麼興致上去。不知她說了什麼引得他起了好奇心。

「來,這邊坐。」他很隨意的說著,便逕自走向接待普通客戶的會客室去。話語中有令人不能抗拒的威力。

席涼秋想到自己餓了的肚子以及七樓尚未完成的工作,實在不想與陌生人窮耗。可是他不走,她可也放不下心,到底他是外人哪。她只好放下便當,在茶水間倒了兩杯茶到會客室。

「你是他的客戶嗎?」她問。

「不!我是他母親一個多年不見的老朋友。太多年沒有回國了,朋友難找呀!」陌生人落寞的笑語中有一絲追念,雙眼幽黑不見底。

「是紀阿姨的朋友呀!」她問。算算年紀是有可能,可是紀娥媚永遠不與男人有任何牽扯,那里會有什麼異性朋友呢?

「你也認得紀娥媚?」看他傾身專注的樣子,似乎正有一肚子疑問。

「也許你應該自己去找她。」她不愛在他人背後談論別人。

「我當然會去找她。」他淡淡的說著,他手中當然握有一切切身于她的資料。

「允恆認識你嗎?先生貴姓?」听他的口氣好像忿忿有仇似的,席涼秋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他不知道——也許他知道。不過我們未曾見過面。放心——」他笑著看她。

「我不是特地回來害他的,怎麼?擔心男朋友呀!小姐,名字?」

她很疑惑的看他。

「我只是他的朋友,我叫席涼秋。我想,允恆已經大到不需要繼父了。而紀阿姨也沒有嫁人的打算,你不妨放棄打擾他們的念頭。」目前她只能假設這男人對紀娥媚有企圖。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起身道︰「再見了,席小姐。」

希望不要再見!她沒有說出聲,不過心中是這麼叫的。她心中有個預感,這個男人——必定會在紀家母子身上引起狂濤駭浪,平靜的日子已經過完了——而這到底是好,還是壞呢?她擔心不已。

哦!老天,她的頭好痛!昨天加班回去後,給老媽埋伏個正著,竟然抓去相親了,害她被嚇得失眠大半夜,惡夢侵佔她其余兩小時的睡眠,還有幾個小時的冗長會議要開,她怎麼熬得過去?又是一大早的事,讓她絲毫沒時間休息。

「席小姐不舒服嗎?」坐在她對面的中部主任王振文遞過來關心的問候。

身體不適向來會使臉色灰敗如死人,她只能微微苦笑。「有點頭疼,听說你這組是這半個月來業績冠軍,恭喜。」

「偶一為之,不像你呈穩定成長,永遠是前三名。同期同事中,就屬你最出色,外表內在全部都好,讓我們這些平庸之輩,相形見絀。」王振文眼中的笑意非常溫柔。

席涼秋心中輕輕一顫。一直以來,他們各分中、北部,沒什麼機會聯絡感情,他是個含蓄的人,即使有心追求,表面看來也像似有若無——也不是多討厭他,只是這種感覺對她而言太陌生,不如該如何對待才好,所以以前她一直與他保持禮貌上的寒暄。也許是她的冷漠,使得有心追求的男士裹足不前。

或是她對愛情的幻想太多,才會對這種溫吞感到推拒,阻止有心人更進一步試探;可是,紀允恆那樣霸道激進的追求法卻又嚇著了她。

她是個渴望浪漫愛情的女人,可是,天生的拘謹又使得她變得小心翼翼,無法大方得起來,無法坦然將有心男子的約會,以男女朋友之情對待。

至于強硬介入她生命中七年多的紀允恆,總是霸道又玩世不恭,他深不可測的心思,對席涼秋而言是個不見底的黑洞,是真?是假?是捉弄?不!到今天為止她依然看不清他的心。要說他不是認真的,為什麼又會死纏她七年?愛情長跑也沒這種鍥而不舍的耐心。說他認真的嘛!為什麼除了嬉笑戲諱外,從沒見過他一刻真心?她真的不懂,也有些怕——推門而入的紀允恆,使有些吵雜的會議室立即陷入肅然無聲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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