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以上是左邊的戰況,至于右邊……
「太過分了,婷娜,我們也是妳的姊弟,竟然不給我們請帖!」泰倫和蘇菲亞同樣張牙舞爪、氣勢洶洶,他們的母親在後面靜觀其變,聿邦婷兄妹的父親反倒沒出現,也許是怕親生兒女當面給他難堪,不敢來。「我從來不認為你們是我的姊弟!」聿邦婷不耐煩地斜眼看他們。
「繼姊弟也是姊弟!」
「很抱歉,我們跟你們的繼父毫無關系,請別亂認親戚!」
「無論妳如何否認,你們的血緣關系是抹煞不了的!」
「不用抹煞,我根本不認,你們又能怎樣?」
「妳……」
「蘇菲亞。」泰倫對蘇菲亞搖搖頭,阻止她在不對的時候爆發千金小姐的嬌脾氣,再轉對聿邦婷和顏悅色的微笑。「我知道妳對繼父有所不滿,但繼父是真心想補償你們的,我認為妳至少該給他個機會,讓他,還有我們,跟你們兄妹多親近一下,我想……」
「請你什麼也別想,和你們家任何人親近,我是一點意願也沒有,因為我已經有我自己的家人了,還有……」聿邦婷親昵的挽住安德魯的臂膀,仰眸對他嫣然一笑。「安德魯,他是我的未婚夫。所以,請你們不要再妄想和聿家套關系了!」
「他?」听到「原該屬于他」的妻子已被人預定,泰倫終于也火了。「他只是個孤兒,配不上妳呀!」娶不到聿邦婷就無法插手聿氏金控,那他損失就大了!
「你也只不過是個貪婪的痞子,更配不上!」聿邦婷立刻反擊回去。以上是右邊的戰況,至于觀戰者……「戰況激烈,好精采喔!」關茜贊嘆,真想為他們拍拍手鼓勵鼓勵。
「……」石翰無言以對。
然後,車子到了,但科拉老夫人不讓聿希人上車,泰倫姊弟也纏著聿邦婷不放人,除非聿邦婷帶他們進會場內,兩票人馬就在會場出入口處吵吵鬧鬧,大嗓門拚獅子吼,雙方勢均力敵——雖然敵的是同一邊。
就在這時,最糟糕的場面出現了。
「希人!」本是悠悠閑閑純看熱鬧的關茜突然緊張起來,還猛扯聿希人的禮服袖子。「來了!他真的來了!」
就在他們的車子後面,從一輛豪華轎車上,徐徐下來一位中年人。
那中年人模樣敦厚斯文,嘴上總是掛著一抹誠懇的笑,眼神卻疲憊地泛著淡淡的哀愁,一眼就讓人不由自主的付出無限同情。
除了關茜。
在她眼里,那中年人是披著人皮的惡魔,手上從來不沾染半滴血,卻背負著多少無辜的生命,也蹂躪了她的一生,她絕不會施舍給他半分同情,對那人,她只有憎恨——還有聿希人。
在他心底,那中年人是迫害他心愛的女人的凶手,更意圖把心愛的女人從他身邊搶走,對他而言,那中年人是他必須以全副生命去對抗的敵人。
那中年人突然朝他們看來,目光中只有不經意的好奇,沒有其它。
他們四目相對的時間只有短到不能再短的一秒,聿希人旋即移開眼神,一手使力硬推開科拉老夫人,一手將關茜推入車里,自己隨後而入,車門一關上,車子便以最快的速度離去。
他只想要保護關茜。
然而,一切都太遲了,那中年人的臉色微異,雖然他並不認識剛剛上車的那一對年輕男女是誰,但適才那一眼,他已清清楚楚的瞧見了那年輕人眼中的警覺與敵意,還有那位少女,在被推入車內之前,那深濃的僧恨自她瞳眸中毫無掩飾地朝他撲襲而至。
為何那年輕人對他抱有敵意?
為何那位少女會如此僧恨他?
「剛剛上車的那對男女是誰?」他低聲問自副駕駛座下來的男人。
「聿老爺的孫子和孫媳婦。」
「就是他們?」中年人因為驚訝而瞠大了眼,繼而露出恍然的表情,「那麼,那少女對我的僧恨就不奇怪了,如果她就是『她』的話。」他低喃,而後嘴角笑開無盡的興奮和期待。
幸好,這回他心血來潮決定親自跑一趟。
二十多年來,他生存的唯一目的就是為了尋找「她」,這回,他再也不會放過「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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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酒會那晚,聿希人和關茜就再也沒有離開過夢島了。雖然島上的生活極為平淡,但他們也能自得其樂的過得好不愜意,聿希人照樣用計算機處理公司里關于「數字」上的問題,而關茜也能由看書、上網查資料做她的醫學研究,這是她自擔任醫學院教授以來,不知不覺養成的興趣。
難以忍受的是隱伏在心中的憂懼,總是悄悄啃噬著、折磨著她的心靈,使她愈來愈不安。
「在想什麼?」處理完公事,聿希人來到面海的露台,遮陽篷下鋪著一條大毛巾,胖小子啃著「小雞腿」睡得正熟,嘴角帶笑還流口水,一旁,關茜席地抱膝而坐,怔愣地望住兒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在想……」關茜低喃。「你是不是應該帶著孩子離我愈遠愈好?」
聿希人眉宇微微擰了一下,旋又松開,唇畔笑容更溫柔,「好啊,我會帶著孩子離開這里,包括……」他在她身邊坐下,修長的手輕撫上她的小骯。「妳肚子里這一個。」
那不等于她也得跟他一道走,那他還走什麼?
必茜嬌慎地橫他一眼,隨又嘆了口氣。「算了,反正你也離不開我,不然也活不了多久了。」
「妳明白就好。」聿希人圈臂將她整個人摟住,唇瓣在她額上親昵地磨贈著。
「或者,送走孩子?」
「為什麼這麼擔心,妳不相信我嗎?」
必茜仰起臉兒,清秀稚女敕的少女容顏上是成熟隱斂的憂慮,掩不住的不安濃濃地壓在她眉眼之間。
「這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是你不明白那人有多可怕!」
「當年妳還是個小孩子,爸爸、媽媽不在身邊,就會覺得很可怕;但現在妳已長大了,應該不至于……」
「不,你真的不明白,那人他……」關茜更憂心了,因為他的不明白。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他卻連那人的底細都還不清楚,如何能斗得過那人呢?「你應該听邦婷提起過吧?有個人,他能夠醫治任何病痛,患者到他手上就絕對死不了,可是那人一年只治療一個人?」
「听說過、當初我病重時,姑姑和表哥也找過那人,不過……咦?等等,難不成……」聿希人眨了一下眼。「他就是那家伙?」
「對,就是他。」關茜點頭證實。「雖然失去了我,但在爸媽帶我逃走之前,他已然研究出復制我的血液的方法,只不過復制出來的血液功能不全,細胞修復速度只有二十分之一,還必須用復制血換掉患者全身的血……」
「全身?」聿希人吃驚地重復道。
「對,全身。而且復制血液的白血球壽命只有三個星期,倘若是癌癥患者,每三個星期就得換一次全身的血……」
聿希人駭然抽氣。「那不是很……很辛苦?」辛苦是含蓄的說法,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可怕!
必茜聳聳肩。「那就由患者自己決定,想活下去,就乖乖忍受三個星期一次的辛苦;吃不了苦,那就算了,反正命是患者自己的。」
「那也得患者有足夠的財力活下去!」聿希人月兌口道。
「沒錯,你說到重點了!」關茜嘲諷地勾了一下唇角。「復制我的血液並不容易,最麻煩的是需要時間與耐心,權勢有價,時間無價,因此那人沒有辦法大包大攬地把所有向他求治的患者全接下來,他只能選擇性的挑患者,而那人會挑選的患者只有一種︰有財又有勢的絕癥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