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索瓦叔叔都處理得很好,他是個老實人,生意都是正正經經的做,人家也沒有理由去為難他。」
雪儂縮回腦袋。「難怪這回你沒有帶伊德去。」
埃米爾將她拉到身邊來。「不需要。」
她自然而然偎上他胸前。「你堂哥沒有再來找你?」
輕嗅著她發上的清香,「沒有。」他漫不經心地回道。
雪儂偷偷笑了,現在再提到他堂哥,他都沒什麼特別反應,可見他的怒氣果然都已發泄殆盡。
至于她,她也有好處,現在,她可以盡情享受他那令人心蕩神迷的熱吻了。
「埃米爾。」
「嗯?」
「吻我。」
「……」
雖已超過三個月的期限,但伊蓮娜、瑪克琳和子爵夫人一家子仍然逗留在巴黎不願離開,她們的借口是,既然埃米爾還要來參加臨時政府的舞會,到時候再一起回夜丘就行了,看得出她們是樂不思蜀了。
至于子爵夫人為何不怕被整肅,很簡單,臨時政府的實際首腦拉馬丁也是貴族出身,她有什麼好怕的?
人民不過是想趕走國王,建立共和政府罷了。
「今天先休息,明天我帶你去逛逛。」
「逛逛?」雪儂咧開敬謝不敏的滑稽表情。「謝了,不用了!」
二十世紀末的巴黎確實是是國際性的現代化大都市、觀光勝地與時尚標的。
但在十九世紀四○年代,上下水道仍不太健全的巴黎,四萬棟房屋的地基都還浸在污物里,大半座巴黎城的人晚上睡在彌漫著腐敗臭味的空氣中,街道上污水四處橫流,就像下雨過後的積水,一腳踩下去說不定就是你自己出清的廢物,這種城市,不逛也罷。
所以她寧願待在夜丘,起碼那里的空氣是最新鮮的,不管是十九世紀或二十世紀都一樣。
「放心,我們去的街道很干淨。」埃米爾了解的安撫她。
「是嗎?」雪儂懷疑地瞄他一下。「那好吧!」
「我也要去!」瑪克琳、伊蓮娜和子爵夫人齊聲大喊。
雖說埃米爾表示在巴黎的帳單都可以掛在他名下,但這並不表示任何帳單他都會負責,他只負責服飾用品和餐廳的費用,其他一概由她們自己負責,她們想掛帳也掛不了,不然子爵夫人第一個先去買幾棟房子再說。
但如果跟埃米爾一起去的話,說不定可以掛一些珠寶首飾等貴重物品的帳給他負責,機會難得,怎能不乘機去撈一票。
撈不到房子,起碼也要撈到珠寶首飾。
翌日,六個女人爭先恐後,迫不及待地爬上馬車,唯有雪儂意興闌珊地爬了半天才爬上去,不過她們才進入第一家店,雪儂一整個人就振奮起來了。
「給我的?這是要給我的?」她欣喜欲狂地大叫。
「我特別訂做的,」埃米爾溫柔的低喃。「喜歡嗎?」
「喜歡嗎?喜歡嗎?」雪儂不可思議的一再重復。「開玩笑,我愛死了!」
那是一條金項煉,特別的是它的墜子,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紅寶石精心綴成兩串可愛的葡萄,葉子是翡翠,枝蒂是鑽石,一枝是「I」字型,一枝是「C」字型。
埃米爾與雪儂。
用巴黎社交界的標準來說,這條項煉實在是寒酸得見不得人,但在雪儂眼里,用整個世界來跟她換她都不要!
「天哪,我愛死了!」雪儂還在叫,旋即又遞還給他。「快,幫我戴上!」
埃米爾一幫她戴好,她就自顧自在鏡子前面左欣賞右贊嘆,伊蓮娜不甘心,也拿著一支首飾盒貼到埃米爾身邊。
「我要這個。」
埃米爾面無表情的橫開一步,瞄一眼︰一整套鑽石首飾。「買吧!」
伊蓮娜眉開眼笑,得意得不得了。「謝謝,埃米爾,謝謝,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一整套首飾比一條寒酸的項煉貴重多了。
瑪克琳不落人後,也要一整套祖母綠首飾;子爵夫人最貪心,連同三個女兒看中了四套首飾,外加一頂鑽石發冠。
但埃米爾面不改色的全部讓她們買下來,因為他心情很好。
隨後他們又逛了好幾家衣物用品店,那幾個女人瘋狂似的搜刮,雪儂卻一樣也看不上,于是埃米爾終于了解了,她不愛巴黎的奢華,只愛樸素雅致的鄉間。
「我們回去吧!」
那幾個女人很不甘心,但金主不跟她們走,再逛下去又有什麼意思,她們又買不起。
幸好,她們已經撈了一大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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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富麗堂皇的元帥之房,一樣擁擠的人潮,一樣金光閃閃又花枝招展的聖誕樹與結婚蛋糕,不管是宮廷舞會或臨時政府的舞會,同樣都那麼無趣。
「到底是誰邀請你來的?」雪儂小聲問。
「不知道。」埃米爾也小聲回答。
「會不會是你那個債務人?」
「不可能,她應該跟著路易國王逃走了。」
「那會是誰呢?」雪儂疑惑地環顧四周,忽地,視線定住。「埃米爾。」
「嗯?」
「你應該認識不少東方商人吧?」
「是不少。」
「那麼那兩位……」雪儂用下巴指指左前方。「你認識嗎?」
「嗯?」埃米爾朝她指示的方向望去,只一眼,他搖頭。「不認識。」
「那他們為什麼一直盯著你看?」
埃米爾眉峰皺起,再仔細看了一會兒,又搖頭。「不,我不認識。」
不知道為什麼,雪儂心中突然泛起一股不安,那兩個人究竟是誰?
一男一女,是越南人,她只能肯定這點,由他們的衣著,不,是由「她」的衣著,越南傳統的奧黛,類似中國的旗袍,但長衫自腰部以下左右開高衩,內著寬筒褲,縴細秀美、婀娜多姿。
越南人跑到這里來干什麼?
不久,在他們舞過一曲之後,他們就知道為什麼了,一個類似舞會總管的人來把埃米爾叫去,片刻後,埃米爾回來,臉色不太好看。
「什麼事?」
「拉馬丁要我請那位越南公主跳三支舞。」
鮑主?
「她會跳嗎?」
「不會。」
「……」
不會跳又想跳,埃米爾只好現買現賣,現場教授那位越南公主跳最簡單的華爾滋,雪儂看得是一整個不爽,那應該是屬于她的舞,他卻陪那個莫名其妙的越南公主跳。
不曉得她能不能找那位越南公主單挑?
埃米爾當然也知道雪儂不高興,于是和越南公主跳過三支舞之後,他們就悄悄離開了。
但,事情就這麼結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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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預定舞會翌日就要離開的,但埃米爾卻走不了,因為舞會當晚,他們一回宅邸,拉馬丁就派人來通知埃米爾,要埃米爾翌日去見他。
「什麼事?」雪儂愈來愈不安了。
「不知道,明天去了才知道。」埃米爾也微蹙著眉宇。
但翌日,埃米爾回來後卻什麼也不肯說。
「到底什麼事?」
「沒什麼,有點麻煩需要處理。」
「什麼樣的麻煩?」
埃米爾猶豫一下。「不方便說,你知道,政府的事不能隨便說出去的。」
他這麼說,她也沒轍,只好讓不安繼續在她心里蓄積,高興的只有子爵夫人那幾個女人,她們又可以在巴黎多待幾天了。
「埃米爾。」
「嗯?」
白天,埃米爾總是待在拉馬丁那邊,幸好他晚上都會回宅邸來睡,只不過要十分小心,因為這座宅邸只有古堡十分之一大,一個不注意就要鬧「丑聞」了。
「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夠回夜丘?」
「對不起,我還不知道。」
趴在他胸前,她仰起眸子看他。「或者我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