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跟她保持距離以策安全,沒問題,她就當小雞跟在母雞後面唧唧叫。
他不愛說話,也沒關系,她說就好,反正她也習慣自說自話了,不然夫妻兩人都不是啞巴卻都不說話,不是很奇怪嗎?
她唯一比較困擾的是,為何他都不踫她?
他……「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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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冬天是冰天雪地的寒、沁心徹骨的冷,蒙蒙不知道她的相公為何好像一點兒都感覺不到那種幾乎令人結冰的寒冷——也許是他瘦得沒有肉可以感覺了,可是她不行,她可冷得很。
離開南陽時,她並沒有想到會上北方來,因此也沒有特地去買一些厚衣棉襖,此刻她已經把厚一點的衣物全穿上身了,但還是冷,上下牙齒都開始打架了。
「相公,你有沒有厚一點的衣裳可以分我一件?」
君蘭舟默不吭聲,直接把他的包袱扔給她,她急忙打開來一看,差點哭出來,他的衣服全都一個樣,薄薄的長衫,她可不信套上這種衣衫就會多暖上幾分。
「相公,我……我可以自己去買件棉襖來穿嗎?」
君蘭舟依然不發一語,卻用背對著她,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但可以肯定那絕不會是高興的意思,因為她自己在不開心的時候,也總是拿背對人。
好吧,不可以,那她只好另外想辦法了。
于是她開始沿路向人家乞討一些陳舊的、不要的棉絮,等分量足夠之後,再利用夜晚睡覺的時間就著火光一針一線自己縫制棉襖。
一件給她的相公,一件給她自己。
「相公,這棉襖雖然簡陋了點,但應該還算保暖。」說著,她雙手將棉襖呈送出去。「你要不要穿穿看?」
君蘭舟盯著棉襖看了好一會兒,再抬起目光盯住她看了更久,那眼神,似乎出現了一絲兒表情,然而仔細一看又沒有了,依然是毫無情緒的瞳眸,但棉襖,他拿去了,慢條斯理的套上身,再轉回身去繼續生火,沒有半聲謝。
即使如此,蒙蒙依然很開心。
原以為他一定會拒絕,因為他似乎根本不怕冷,棉襖對他來講也許是多余的,更因為他從來沒有接受過她任何一樣東西,不管是地瓜也好、樹芋也好、野果也好、鳥蛋也好,他都不接受,如今,他終于接受了這件棉襖,她怎能不開心?
但另一件事她可就開心不起來了。
愈往北走,天氣愈冷,她就愈找不到地瓜、野果,最後她只好跟君蘭舟分半顆饅頭來吃,可是,半顆真的不夠塞飽肚子嘛,但她又不好再跟他伸手要,困擾了好幾天後,她終于又想到辦法了。
反正她一停下來,他也一定會停下來等她,于是她又開始沿路詢問有沒有人家可以讓她打打零工,這一問還真不少,不過都是洗衣服。
冬天里洗衣服可真是世間最歹毒、殘忍的酷刑,不過當她領到工錢的那一剎那,馬上就忘了受刑當時的痛苦,立刻跑去買來熱呼呼的饅頭,喜孜孜的雙手捧到夫婿面前。
「相公,這饅頭剛出爐的呢,你要不要嘗嘗?」
再一次,君蘭舟盯著她那雙凍得紅通通,已然開始出現凍瘡的縴手看了好一會兒,再抬眸盯住她凝視了更久,那眼神,很明顯的流露出一絲兒模不透的表情,然後,他慢吞吞地接去饅頭,不是收進包袱里,而是立刻吃了起來。
蒙蒙感動得差點掉下眼淚,這是頭一回,他們一起吃到熱饅頭呢!
「對了,相公,剛剛我去買饅頭的時候,有個痞子來調戲我,不過他才剛踫到我的裙子,馬上就尖叫著跳走,那也是九日尖叫散嗎?」
「不是。」
「那是什麼?」
「十三跳。」
「什麼意思?」
「亂跳十三天後毒性自解。」
爆笑聲。
「相……相公,請問這又是誰取的名字?」
「我弟弟。」
「又是小叔!不過,相公……」
「嗯?」
「你弟弟真可愛耶!」
可惜熱饅頭吃不了幾天,愈近長白山區,人煙愈是稀少,沒得打零工洗衣服,也沒熱饅頭吃了。
「相公,今兒是除夕呢!」
「嗯。」
「還是只有半顆饅頭嗎?」
「一顆。」
「……喔,那至少咱們會找家客棧打尖吧?」
「不會。」
「……喔,那會休息幾天嗎?」
「明天就上路。」
「……喔,那我們到長白山來到底要干什麼呢?」
「采藥。」
采藥?
為了采藥,他們就得這樣沒命的趕路,連大過年的也不能休息幾天?
「相公,我可以說話嗎?」
「……」
就當可以吧。
「相公,你真的真的很差勁耶,過年耶,起碼吃兩粒餃子嘛!」
「……」
「沒錢住客棧,找家寺廟也行啊!」
「……」
「辛苦了兩個多月,休息兩天會死嗎?」
「……」
「而且竟然只是為了采藥……」
「閉嘴!」
「是,相公。」
「吃你的饅頭。」
「是,相公。」
「吃完就睡覺。」
「是,相公。」
「不許再多話!」
「……再一句。」
「什麼?」
「我可以罵你混蛋嗎?」
「……」
第六章
寧靜的冰天雪地,聖潔的琉璃仙境,冰冷的空氣凍結了傾泄而下的飛瀑,漫天飛舞的茫茫雪花綿延到無邊林海,壯觀中透著蒼涼,無瑕無垢的純淨里散發著千般風情,長白山上的悠悠雪景委實令人贊嘆。
可是……可是……
「好……好冷啊!」蒙蒙縮著身子,抖著兩片唇吐出一團團白霧。「相……相公,我們到底在找……找什麼?」
原以為君蘭舟到長白山來是有什麼藥就采什麼藥,結果傻傻地跟著他在長白山區繞了將近兩個月,她都已經半身凍結了,方才知道他是有所目的而來,並不是什麼藥都可以的。
「萬年冰參。」
萬年冰參?
人參嗎?
早說嘛,她娘親不知吃了多少人參進補,什麼樣子的她可熟得不能再熟了。
「好,我幫你找……啊∼∼」話還沒說完,一聲驚叫過後,蒙蒙又不見了半截人。「可惡!」她低咒,拍掉滿臉雪,吃力的四腳從雪坑里爬出來。
她真有那麼重嗎?
為什麼君蘭舟兩腳都可以踩在雪地上,她卻總是一腳一個坑,一個不小心就是一個大洞,一下子就把她半截人埋進去了呢?
她不開心的嘟著小嘴兒,學君蘭舟一樣低頭找,不過找了一會兒,她就累到不行了,干脆坐在一株霧淞下,看著君蘭舟背著她愈找愈遠,她聳聳肩,心想他總會回來找她,于是自顧自仰望那雪中樹掛,冰雪染白了樹木枝葉,宛如綻開一朵朵潔白晶瑩的霜花,映襯在湛藍的天空下,真個是美到了極點。
也許是太累了,也或許是太冷了,看著看著,她居然打起瞌睡來了,昏昏欲睡的點著腦袋,片刻後,就在她即將墜入睡鄉中的那一剎那,匆又清醒過來。
什麼東西?
她疑惑的低頭掃視,剛剛好像有什麼東西從她腳上竄過去,到底是什麼東西,小動物嗎?
霍地,她腦袋猛往右轉,一絲晶瑩的亮光瞬間閃過她眼角,她再轉左,那絲晶瑩的亮光又飄走,她猝然抬頭,那絲晶瑩的亮光居然在樹掛上游走,亮晶晶的閃著刺眼的光芒,她根本看不清是什麼東西,可是那東西肯定很小,好像很好玩呢!
于是她起身,隨著那絲晶瑩的亮光繞著霧淞走了一圈,腦袋里正在思索要如何捉到那只小動物,豈料那絲晶瑩的亮光竟沖著她疾射而至,她根本沒有考慮的時間,反射性的直接拉高棉襖,待那小東西一沖入她懷里,她立刻扯下棉襖,將那小東西包在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