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是,厲千魄頭一個就可以名正言順的不听她的話。
盡避秦娟娟仍在她懷里嗚咽,但秦老夫人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說辭能夠讓厲千魂順從她的意思;而那位從頭到尾沒出過半聲的男人表情一派平靜,好像她們所說的事跟他一點關系也沒有,他連听都懶得听,然而自他垂放在身側的拳頭上,握得那樣緊,青筋都爆出來了,可以看出他的憤怒與不甘。
看來真正想要那座寶石礦的是他。
「沒事了吧?」紫蘿衣來回看他們。「沒事我們要走,我們馬場的事兒可多著呢!」
片刻後,厲千魂駕著馬車離開秦府。
「蘿衣。」
「干嘛?」
「或許當我不在馬場時,可以把馬場交給你負責。」
「嘿嘿嘿,終于知道本姑娘的厲害了吧!」
「……」
何止厲害,這位「姑娘」簡直可怕,那張嘴跟孟羽確實有得拚,一抓住理就窮追猛打不饒人,幸好她是喜歡上他而不是恨上他,不然他的後果可真是不堪設想,多半在新婚夜就變成白骨一堆了!
話說回來,他一直想不透,她又怎會在第一回見面就喜歡上他的?他們連半個字都沒說過不是嗎?
第六章
端午前半個月,厲千魂帶著小妻子啟程回娘家,一路上拖拖拉拉走得可慢了,早上晚晚出發,夜來早早打尖,還不時停下來看看馬市、看看玉市。
前者,紫蘿衣不相信厲千魂獨自旅行時也那麼懶,不過後者她就能理解了。
身為馬場、礦場主人,厲千魂必須了解市場上的行情,既然她是他的妻子,她也有了解的義務,因此,她毫無怨言的跟在他身邊,也盡全力去學習過去從未接觸過的層面。
「哇哇哇,開封好熱鬧喔!」
馬車上,紫蘿衣忙著左看右看,兩只眼楮根本不夠看,恨不得再多長出第三、第四只眼來,厲千魂悄俏捉住她的手臂,怕她一個太興奮三不管就跳下馬車去了。
「你以前沒來過開封嗎?」
「以前我根本沒出過遠門。」
「那我們多留兩天吧!」
「可以嗎?可以嗎?」紫蘿衣欣喜的大叫。
「嗯,我也要順便巡視一下鋪子。」厲千魂泰然自若地說。
馬車停在客棧門口,厲千魂先跳下馬車,再回頭把乖乖等在馬車上的紫蘿衣抱下來,因為他不許她「蹦蹦跳跳」的。
起初她不知道跳下馬車也是「蹦蹦跳跳」,結果厲千魂竟然當街給她好看。
就在他們離開馬場後的頭一回打尖,她才剛跳下馬車,一見他臉色開始發黑,她就驚覺不對想落跑,卻只來得及轉身就被捉住,再眨個眼,人已經趴在他踩在車轅的大腿上,不顧四周像山一樣多的旁觀者,啪啪啪連打了她的小屁屁三下,爆笑聲頓時從四面八方轟過來,害她羞窘得差點就地打洞鑽進去。
此後,她終于了解他的「不許」是沒得商量的,絕不打折扣的「不許」,不听話,現世報即刻臨頭。
「那可以先到大相國寺看看嗎?可以嗎?可以嗎?」
「……好吧!」
「喔耶!」
沒到過大相國寺就不算到過開封,甫放下行囊,紫蘿衣就拉著厲千魂奔出客棧向大相國寺,一頭鑽入熙來攘往的人群中,然後,她就忘了厲千魂,自個兒鑽來繞去,興奮得像頭一次出門的小表頭。
「不許亂跑!」
厲閻王畢竟是厲閻王,長臂隨隨便便一伸就把逃妻給抓回來了,緊緊環住她的肩護在身邊,不容許她再自己跑掉。
變過了大相國寺之後再逛御街,因為他們的鋪子就在御街。
「嘖,無聊的鋪子!」
才一眼,紫蘿衣就溜到隔壁的鋪子去了,因為他們的鋪子是珠寶首飾的鋪子,而她對珠寶首飾一點興趣也沒有,在她看來,女人的首飾都是無意義的累贅。
不過當她回來時卻發現厲千魂並沒有在查帳簿或什麼的,反而在看首飾。
「你不是要看帳簿嗎?」
「看過了。」
「那該走了吧?」
厲千魂沒動,片刻後,他才轉過身來,手里拿著一對耳環,小小的一對珍珠耳墜子,十分別致,「別動!」他說,然後親手為她戴上那對耳環。
她原想抗議說她不戴首飾的,但眼見他那樣認真、那樣專注得眉宇間都蹙起了好幾條折痕,連呼吸都屏住了,因為他的手很大,而她的耳垂很小,耳環更小,耳洞幾乎看不見了,他又沒有替女人戴耳飾的經驗,又怕一個不小心弄痛了她,對他來講,這可能比對戰千軍萬馬更困難,但他依然想要親自為她戴上。
她實在說不出任何一個有關于拒絕的宇來。
大半天後,「好了!」他吁出一口氣,揮去滿頭汗,再退後一步看看,然後點點頭,看得出他十分滿意小妻子戴上耳飾的樣子。「我知道你不喜歡戴首飾,但這對耳環很適合你,戴著,嗯?」
瞧他那模樣,仿佛剛完成比建築長城更艱困偉大的工程,好不辛苦,她哪里說得出「不」字。
「好。」
誰知她的「好」字甫出口,他馬上又轉回去再拿一條雅致的珍珠鏈子。
「這條項煉也很適合你。」
「……」可惡,上當了!
「這支鐲子也不錯。」
「……」這個陷阱好殘忍!
「好,走吧!」
她還走得動嗎?
耳朵好重,脖子更重,手上簡直就像套著千金枷鎖,她根本一步也走不動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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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諾戴著首飾不拿下來的後果是慘不忍睹的。
馬車一到達紫月馬場,大家就聞訊趕來了,包括紫蘿衣的家人和在紫月馬場堡作的人,而後,一見到紫蘿衣竟然是搭馬車而不是騎馬,眾人就大驚小敝的叫起來了;再見紫蘿衣居然乖乖的讓厲千魂抱下馬車,眾人更是夸張的直揉眼楮,說他們一定是眼楮花了。
但片刻後,大家又很突然的同時安靜了下來,各個呆若木雞,不可思議的瞪住紫蘿衣。
「天哪,這可不是開玩笑,我真的眼花了,而且眼花得很嚴重!」
「我……是在作夢吧?」
然後啪的一聲,某人打了自己一巴掌,想讓自己清醒過來。
「三妹竟然戴耳環……那是耳環吧?還是耳屎?」
「還有鐲子……還是護腕?」
「三姊生病了嗎?」
「不,是天降異變,大禍即將來臨了!」
「不會吧,朝廷又想打仗了嗎?」
「這回又要跟誰打?」
「瓦剌?」
「韃靼?」
「搞不好兩邊一起打!」
「不得了,那我們得……」
愈講愈離譜、愈說愈荒唐,紫蘿衣听得俏臉又紅又紫,又氣又尷尬。
「你們夠了沒有?不過戴了兩樣首飾而已,干嘛這樣大驚小敝的,欠扁是不是你們?我他……」猝然斷音,驚恐的捂住嘴,戰戰兢兢的抬眸偷看一眼,厲千魂果然挑高了劍眉往下瞥著她,一對上他的眼,她的心跳頓時停了一拍。「呃,我是說,‘我’在馬場堡作得很辛苦,‘他’才送我兩樣首飾慰勞一下,沒什麼大不了的嘛!」
「是喔,姊夫送的,三姊不得不戴嗎?」
「我……我給他面子嘛!」紫蘿衣逞強的硬著聲音說。
「喔∼∼」異口同聲。「你給他面子啊!」
紫蘿衣臉更紅了,再偷瞄一下厲千魂,後者並沒有生氣,于是她膽子更大了。
「男人最愛面子了嘛!」
「是是是,你給他面子,你給他面子!」紫夫人笑道。「好了,你懷著身孕,長途跋涉一定很辛苦,先進去休息吧!」玩笑要適可而止,這個女婿他們還陌生得很,看他樣子很穩健,但也很嚴肅,還有點冷峻,可不知道開不開得起玩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