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了她?
黃秋霞駭得機伶一顫,連忙把脖子縮短一點藏起來。「好嘛,好嘛,不殺就不殺嘛!可是我們也不能任由他們殺呀!」
一提到這,黃希堯的怒火立刻泄得沒半點氣,「我知道,可是……」嘆氣。
「難道真沒有任何辦法嗎?」汪映藍低喃。
她這麼一問,大家都低頭望住跌坐在地上爬不起來的翠袖,期待她能回答,但翠袖依舊抱著腦袋,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已經準備好要死在這里了。這時,蹲在一旁的金日突然打了個寒顫,她才露出兩只眸子來擔心地瞅向他。
「你怎麼了?」
「沒什麼,有點冷。」金日安撫的笑道。「來,妳再想想,真沒有法子麼?」
她皺眉打量他一會兒,忽地起身,先去馬鞍上的包袱內取出一件袍子給金日,等他套上之後,她才開始攬眉思索,又抓腦袋又搔耳朵。
「其實我真的不知道有什麼辦法,但我想我們可以先把唐卡找回來設法修補好,再找位有名望的大喇嘛幫我們說話,貢獻供品發放布施表示我們的悔意,這麼做也許還有一點希望吧?」
「既然如此,我們先去找唐卡。」黃希堯說。
誰知他們才剛跳上馬,連韁韁都還沒拉好,人家就追到了。
一群來勢洶洶的藏族壯漢子呼喊吆喝著把他們團團包圍住,藏刀滿天飛舞,當頭一馬正是那位憤怒的村長。
「你們漢人實在太可惡了,我好心招待你們,你們竟然偷我的唐卡!」
「不是我們,是……是……」黃秋霞驀然一指點向翠袖。「是她,是她偷的,我們根本不知道啊!」她本想賴給汪映藍,但轉眼一想,玉弘明搞不好會代汪映藍承擔起責任,還是賴給翠袖妥當一點,這麼一來,他們就有機會逃開了。
「我?」翠袖錯愕的指住自己的鼻子。
「瞧,她承認了!」
「欸?!」
翠袖甚至沒機會否認,村長便唰的一刀子砍過來了,這下子她再否認也沒用,村長已經認定是她,就算她當場砍下自己釣腦袋以示清白,村長都會以為她是畏罪自殺。
「妳敢偷就得死!」
來不及思考,金日一把抓住翠袖的韁繩硬將馬頭往橫里扯開兩步,恰恰好躲開村長那一刀,同時大喝一聲,「點他們的睡穴!」
不到片刻功夫,在黃希堯兄妹與玉弘明全力施展之下,那群凶悍勇猛的藏族漢子東倒西歪躺了一地,身上沒半點傷,只是睡著了,有幾個還打鼾呢。幾個人悶不吭聲,立刻上馬逃之夭夭。
能逃到哪里?
愈遠愈好!
第五章
山里的雨最煩人,莫名其妙刷下來,又莫名其妙停止,總是毫無預警,突如其來,若只是浙瀝瀝的小雨也還好,權當不小心被水潑到也就罷了,要是嘩啦啦的傾盆落下來,也沒地方躲了,盡避破口大罵吧!
不過金日他們倒是很歡迎這場及時雨,雖然來得太急,害他們無處躲,但也正好能沖刷掉他們的足跡,免得又被藏族人追蹤到他們。
這夜,他們勉強找到一間搖搖欲墜,可能明天就會崩潰的簡陋小木屋住下,雖然沒有床,起碼有干燥的木柴可以燒,兩支鍋子可以燒水,還有幾張裝有獐子毛的牛皮墊,顯然這兒不時有人來住幾天。
「明天,我們分頭去找唐卡。」
幾個人圍在火堆旁,繼續商討該如何解決這樁麻煩。
「為什麼要分開?」黃秋霞抗議。
「第一,人少較不易被發現;」玉弘明連多看她一眼也沒有,管自望著火堆說話。「第二,分開找到唐卡的機會也較大。」
「那我要跟你一起。」反正她跟定他了。
「妳跟我一道!」黃希堯斷然道。
「為什麼?」
「因為妳是個惹禍精,沒有人敢跟妳在一起!」
「我哪是!」
「這場禍不就是妳招惹來的嗎?」黃希堯怒聲斥責。「而妳,竟敢把罪推到袁姑娘頭上去,妳這種女人,誰跟妳在一起誰倒楣!」
黃秋霞心虛垂首不敢吭聲,玉弘明轉注翠袖。
「那麼袁姑娘妳……」
「我要跟他一路!」翠袖毫不猶豫地拉住金日的袖子。
正如他所料。
「那麼我跟汪姑娘一起。」
「無論有沒有找到,五天後回到這里來會合,」黃希堯說。「以免有人找到了唐卡而其他人不知道。」
翌日,為免節外生枝,玉弘明與汪映藍趕在黃秋霞尚未醒來之前悄悄溜走,神不知鬼不覺;黃秋霞醒來見玉弘明不在,馬上拖著黃希堯急毛竄火的追上去,驚天又動地,翠袖困惑的搔搔腦袋。
慌什麼?大家不是說好要分頭找的嗎?
不解的搖搖頭,她回頭進木屋,準備叫醒金日好出發去找唐卡,但一進木屋她就覺得有哪里不對……
那是什麼聲音?
她疑惑的東張西望,旋即發現那是從屋角落傳來的聲音,金日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窩在那里,格格格格的,好像有人敲木魚敲得太快了,她連忙過去蹲在他身邊,驚覺他整個人都在劇烈顫抖,原來那個格格聲是他的牙齒一言不合在打架。
「金日,你怎麼了?」
「好……好……好……冷……」
听他連話都幾乎說不出來了,她慌忙把面對屋角的金日翻過身來,駭然發覺他臉色泛白,嘴唇青紫,仿佛被月兌光衣服丟在萬年冰河里似的,快凍僵了。
怎……怎會這樣?
滿心惶恐地,她急忙拿所有的毯子來幫他蓋上,但他還是喊冷;于是又把所有的厚袍子拿來包裹住他,他還是冷得發顫,牙齒抖得快掉光了;她又拖來所有的牛皮墊覆上他,他依然抖個不停;最後,她只好自己抱住他,想分給他自己的體熱,可是他仍舊在她懷里顫抖。
怎麼辦?怎麼辦?
她無助的問自己,急得快哭了。他快冷死了,而她卻一點辦法都沒有,怎麼辦?她該怎麼辦才好?
幸好,兩刻鐘後,他的顫抖逐漸舒緩過來,體溫也慢慢恢復正常。
滿心忐忑的,她垂下目光端詳他,果然他的臉色不再蒼白,嘴唇也不再發紫,她暗暗松了口氣。
再過片刻,他打開眸子,悄悄往上迎向她的視線,撩起曖昧的笑。
「好軟。」
「呃?」她怔了怔,繼而抽了口氣,猛一把推開他並翻身滾離兩步遠,再狼狽的爬起來,「色痞子!」漲紅臉怒罵。
他嘻嘻笑的看著自己的手。「軟綿綿的。」令人回味無窮。
「可惡!」不管她有多麼單純,胸部被男人模不可能沒反應,她可沒遲鈍到那種地步。不過……「大概是昨兒淋雨著涼了,我煮點熱湯給你喝。」
不知道為什麼,她沒辦法對他保持怒意,那怒火,轉個身就熄了,二忌只擔心他的身體狀況,想說他是著涼了,他們又下是郎中會隨身攜帶藥箱子,就算這山里有藥單她也不認甲每一株看來都是雜草,倘若不盡快讓他痊愈,病勢一轉重,她就只有喊天的份了。
可是當她打了山溪水回來,發現他竟然把身上的毯子、袍子和墊子一古腦全給踢翻了,不禁又氣又急的想再幫他把毯子蓋好,手腕卻被他一把抓住。
「不要,我好熱。」
她吃驚的瞪著自己的手腕,他的手,好熱,再往上看,她更是悚恐,慌忙把手貼到他額頭上。
他的臉好紅,他的額頭好燙,像火在燒似的!
「你在發燒!」她驚叫。
打回來的山溪水煮不成湯,變成擰手巾的水,她拚命把濕手巾放到他額頭上,但總是一下子就熱了,而他的體溫仍持續的、迅速的往上攀升,愈燒愈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