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的會議結束之後,我也要跟你一起去美國嗎?」
「當然。」
「是嗎?嘿嘿嘿,那我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大伯、二伯和大姊看見我和你在一起時,他們究竟會出現什麼樣的臉色呢?」
綠色的?
還是青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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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
靳文彥在澳洲開了十天會議,好不容易解決了原住民的問題,隨即趕到紐約,當方大伯、方二伯和方麗一見到靳文彥身邊竟然跟著方蕾,三張臉刷一下就黑成三支炒菜鍋底,方蕾見了差點爆笑出來。
「妳為什麼在這里?」方麗不但臉黑了,還尖銳的沖口而出質問她。
「我又為什麼不能在這里?」方蕾氣定神閑的反問回去。
方麗窒了窒。「妳扔下孩子不管,太不負責任了!」
「真是謝謝妳的『關心』,不過呢……」嘴角往兩旁拉開,方蕾扯出一副夸張的笑臉。「兩個小表都在媽那里,媽要我回比利時之前再去接他們,早一分鐘都不行!」
方麗暗暗咬一咬牙,旋即橫過眼去和方二伯相對數秒即移開,後者立刻明白她的暗示。
他裝模作樣的咳了咳,「這也好,趁這機會妳和阿麗姊妹倆可以好好聊聊,至于我們男人也有我們男人的『工作』要處理。之後……」瞄一下方麗。「我和妳大伯也有事要和妳私底下談談。」
超奸詐!
明擺著就是要方麗先絆住她,好讓他們可以和靳文彥坐下來慢慢討論「正事」而不被「騷擾」;然後再輪到他們絆住她,使她無法妨礙方麗追求靳文彥的企圖。
以他們的立場而言,還是讓方麗做奧文的妻子對他們比較有利。
「好啊,我就先和大姊『聊聊』,」不過她也不怕他們耍詭計耍到她頭上來。「再和你們『談談』。」
盡避來吧,看看是誰最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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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池飯店套房的起居室里,方蕾姊妹相對而坐,中間是一份服務生剛送來的下午茶,方蕾姿態高雅的為兩人倒茶,一舉手一投足優美大方,無懈可擊。
這是在澳洲特訓十天的成果,白天是靳克彥,夜晚是靳文彥,兄弟倆日夜不停的甩鞭子操練她︰動作不夠標準,重來;姿態不夠優美,重來;步驟不夠熟練,重來;笑容不夠自然,重來;言語不夠謹慎,重來;眼神不夠端正,重來……
她可不可以重新找個丈夫?
「姊,飯店提供的下午茶很不錯吃喔,嘗嘗看吧!」
「我不餓。」
「隨便妳。」
「……小蕾,妳真的不能把他讓給我嗎?」
又來了,听方麗那悲愴到極點的聲音,方蕾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自顧自取用三明治。
「妳又為什麼一定要搶我的丈夫?」
「我愛他呀!」
「不,妳只愛妳自己。」
「妳怎能這麼說!」
「因為這是事實。」
靜默片刻,方麗悄悄起身來到方蕾面前跪坐下來,把一張孟姜女哭倒萬里長城的臉對準方蕾,還掛著兩管長江淚。如果不是早就清楚她的真面目,方蕾還真的會被她唬去,陪她一起哭倒自由女神。
「干嘛?」
「妳就毫不顧念我們之間的姊妹情嗎?」方麗哭咽咽的哀聲問。
姊妹情?
在方麗心中根本沒有那種東西,還跟她要什麼姊妹情?
「那妳呢?」方蕾淡漠地反問︰「妳不也毫不顧念我們之間的姊妹情,硬要搶我的丈夫,這又該怎麼說?」
方麗突然握住方蕾剛放下茶杯的手。
「小蕾,求求妳可憐可憐我吧!」她哽咽著哀求。「爺爺、女乃女乃不能再照顧我了,嫁個丈夫偏偏踫上那種窩囊無用的男人,有孩子也不能生,現在我什麼也沒有了,只能自己靠自己,妳就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不能體諒我想找個可靠的男人來照顧我的心情嗎?」
方蕾怔愣地望住方麗,目光是不可思議的,表情是啼笑皆非的。
「姊,妳是不是忘了,我從十一歲開始就自己一個人生活,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但我還不是活下來了。而妳,姊,妳都快二十四歲了,一個成年大人又為何不能自己照顧自己?好吧,就算妳真的那麼懶,不想自己養活自己,起碼還有大伯、二伯、四叔和五叔在,妳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不,妳錯了……」方麗直搖頭。
「我錯了?哪里錯了?」
「妳也很清楚,大伯、二伯現在一心在『開創』他們自己的新事業;而四叔的工廠是和朋友合伙開立的,不久前他的合伙人卷款逃到南美洲,工廠有八成無法繼續下去;至于五叔,他上班的公司倒閉了,下個月就要搬回台灣去,現在經濟如此不景氣,重新再找工作談何容易。瞧,他們都自顧不暇,哪里有空照顧我呢?」
方蕾愈听愈驚訝,沒想到大家的狀況都不太好。
「那妳就自己照顧自己嘛,我可以,小珊可以,妳當然也可以呀!」
方麗可憐兮兮的抽抽鼻子。「我沒辦法。」
「為什麼?」
「我不像妳那麼堅強呀!」
才怪!
方蕾翻翻白眼。「這跟堅不堅強一點關系也扯不上好不好?我可以叫我老公幫妳找個輕松一點的工作,妳只要規規矩矩的上班,肯定可以養活自己的!」
「工作?」方麗兩眼大睜,吃驚的瞪住方蕾。「妳要我工作?」
「不然呢?請妳做女皇陛下?」方蕾嘲諷的反問。
「我沒辦法工作!」方麗斷然道。
「這又是為什麼?」
「我不要看人家的臉色!」
喔,天,這女人真是……
「好吧,那妳回台灣吧,媽現在過得很好,妳在那邊可以閑閑做蛀蟲,愛怎麼爛就怎麼爛,這總可以了吧?」
「那我的心呢?」方麗幽怨的瞅著方蕾。
她的心?
真奇怪,她還有心嗎?
「怎樣?」
「得不到我這輩子唯一的真愛,我會痛苦到死的!」
這輩子唯一的真愛?
某人在念詩嗎?
「失去這輩子唯一的真愛,我也會痛苦到死!」某人可以念詩,她為什麼不可以?
「但妳比我堅強,妳捱得住那種痛苦,我捱不住,我……我會活不下去的!」
厲害,竟然用死來逼她!
「不,妳絕不會活不下去,因為妳太愛妳自己了,妳才舍不得死呢!」
方麗眼中忽地掠過一絲詭異的光芒。「如果我真的死給妳看呢?」
「如果妳真的死了,我就相信;如果妳沒死,我敢肯定妳只是做做樣子,根本沒打算真死!因為……」方蕾淡淡一哂。「真的想死的人根本不會說出來!」
鱉計一再失敗,方麗目中驀而爆出陰鷙的怒氣,終于失去耐心了。
「妳好狠!」
「不,姊,是妳太狡猾。」方蕾漠然望著撕去假面具之後的方麗。「老實說,跟妳談過愈多次話,我愈覺得妳好可怕,就算我真的願意把奧文讓出去,我也不會讓給妳,因為跟妳在一起,奧文一定會很痛苦,他是個好男人,沒有義務要接收妳這種恐怖的女人!」
「好!」方麗憤怒的跳起來。「既然妳無情,不能怪我無義,我發誓一定要不擇手段把他搶來!」
她早就已經在不擇手段搶男人了!
「隨便妳!」
姊妹之間走到這樣已經算是正式撕破臉了,方蕾表面上很冷淡,其實心中仍難免有幾分遺憾、幾分傷感。
畢竟,她們是親姊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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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靳文彥和方大伯、二伯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