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自己吃飯。」
「他會自己吃餅干了。」
「……不管嘛,不管嘛,人家要先吃巧克力嘛!」
居然耍賴!
「那妳先去問媽咪可不可以。」老人家缺乏戰斗力,還是交給年輕人自己去打個妳死我活吧!
「不要,媽咪一定說不可以!」
「但是……」
才兩個字,芙安娜飛起來了,五秒後,小小身子飛揚著蕾絲蓬蓬裙落入靳文彥懷里,方蕾拍拍手。
「為免這小表又說我欺負她,喏,老公,交給你搞定!」
靳文彥呆了呆,低頭看女兒滿眼哀怨,嫣紅的小嘴兒嘟得半天高,他不禁嘆了口氣,把女兒移到旁邊座位上,準備跟她講道理,來個良性溝通。
「芙安娜,爸爸說過很多次了不是嗎?吃飯前不可以吃零食。」
「為什麼?」
「先吃巧克力就吃不下飯了呀!」
「那爸爸為什麼可以先吃煙?」
靳文彥看看手上的煙,哭笑不得。「爸爸沒有吃煙,」他的煙癮還不到那種程度吧?「是抽煙。」
「那芙安娜也抽巧克力好了!」大人做什麼,她也做什麼,這總行了吧?
方蕾失笑,靳文彥大大嘆了口氣,把煙捻熄。
「好,妳要先吃巧克力也可以,不過先說好,要是吃過巧克力後吃不下飯,以後就不準再吃巧克力了喲!」
不準再吃巧克力?
「今天?」芙安娜忐忑的瞅著父親。
「不,」靳文彥搖頭。「以後都不可以了!」
「以後都不可以了?」芙安娜驚恐的尖叫。
「對。」靳文彥重重點頭。
小臉兒頓時崩潰下來,仿佛剛出烤箱就塌下去的泡芙,芙安娜咬著手指頭考慮半天。
「好嘛,芙安娜先吃飯嘛!」
「嗯,爸爸就知道芙安娜最乖了。」
「可是暑假時,媽咪要帶芙安娜去騎馬喔!」
喂喂喂,他們父女倆對決,干嘛扯到她身上來?
「才不要,帶妳去我就沒辦法騎了!」方蕾一口否決。
「媽咪可以回家騎爸爸呀!」芙安娜咧著天真又無辜的笑臉。「叔叔說的,雖然都是在原地跑,可是媽咪愛騎多久就騎多久,還可以用鞭子抽爸爸,也不會摔下來屁屁痛痛喔!」
霎時間,方蕾和靳文彥尷尬的想當場把寶貝女兒的嘴巴縫起來,可是還來不及拿針線,芙安娜又困惑的加問一句。
「可是,爸爸,為什麼你都在原地跑呢?是不是媽咪太重了,你跑不動?」
「胡扯!」方蕾立刻忘了要拿針線,沖口而出反駁。「媽咪才不重!」太重這種詞對女人而言是最大的禁忌,即使是自己的女兒,也不容許她「誤會」。
「那爸爸為什麼跑不動?」
「因為……因為……」
「啊,芙安娜知道了!」
「妳知道?」
「因為媽咪抽鞭子抽得不夠用力嘛!所以媽咪要用力抽鞭子,爸爸才會跑得又快又遠喔!」
「……我寧願他在原地跑,他要是真的跑走了,我要騎誰?」
話剛說完,方媽媽突然發出一聲奇怪的嗆咳,猛然起身。「對了,我還得炒個青菜!」語畢,匆匆逃入廚房里。
趙阿姨也跟著起身,「我去幫忙切青菜!」話落,也逃入廚房里。
小健也跳起來。「我……我去幫忙洗青菜!」
一盤青菜要三個人「伺候」,這盤青菜真偉大!
然後,廚房內霍然爆出一陣按捺不住的狂笑聲,方蕾也趴在餐桌上悶笑到整個人都在顫抖,沒辦法,整段對話實在太可笑了。
靳文彥申吟著扶住額頭,實在笑不出來。
「我要親手殺了靳克彥!」
「你不會。」
「……對,我不會,但以後我會把應付姨婆的任務全都交給他,讓他好好發揮一下大嘴巴的才能!」
聞言,方蕾更是爆笑得險些掛點。
沒錯,對靳克彥而言,應付姨婆才是比死更恐怖的酷刑,這下子他不抓狂也不行了!
所以說,熟睡的大貓最好還是不要吵醒它比較好。
第七章
由于澳洲的會議十分重要,靳克彥又頻頻打電話來「請教」老哥的意見,方蕾便勸老公趕回澳洲去主持會議。
「……至于我,我會帶孩子回比利時,請祖母好好教我正式的禮儀。」
「不!」
「不?」方蕾驚訝的重復道︰「為什麼?」
靳文彥沒有立刻回答,慢吞吞的點了根煙,倚在窗傍望著外面攬眉沉思半晌,回過身來,看著方蕾替他整理衣物放入旅行袋。
「祖母,她投降得太快了。」
「是嗎?」方蕾停下整理衣物。「你是說她應該先跟我們戰斗幾百回合,再來幾次談判,談不攏再繼續火並,直到某方彈盡援絕之後再投降?」
「依祖母那種精明強悍的個性,的確應該如此。」靳文彥低沉地道︰「老實說,起初我也十分高興祖母如此快就妥協了,這麼一來就可以省去很多和祖母對峙的麻煩,可是……」
藍眸微微瞇起。「她原本說要替妳舉行一場宴會,後來卻取消了,理由是妳在元旦時就可以見到所有親戚,省略她的宴會,妳才能夠有更充裕的時間準備。之後便堅持要由她來為妳準備一切,禮服、發式、首飾等等,她這種過度殷勤的態度反而使我心生懷疑,她不應該如此輕易認輸,所以我無法不懷疑她……」
「有陰謀?」
「九成九是。」靳文彥頷首道,又轉回去望著窗外。「我在猜想,她多半是打算讓妳在國王陛下面前失態,犯下不可原諒的錯誤,再強烈『建議』陛下逼迫我們離婚,同時請陛下在我離婚後為我和莉莉安主婚……」
真聰明,有國王陛下出面,靳文彥確實很難拒絕。
「可是亞伯特他……」
「忘了我是如何繼承公司的嗎?」靳文彥漫步到床頭櫃,捻熄香煙。「只要經過所有董事同意,亞伯特的繼承權照樣不保。」
「但你是最大的董事啊,只要你不同意,他們又能怎樣?」
「也許祖母已經想到方法可以強迫我同意。
「這樣啊……」方蕾默然片刻。「其實我並不在乎亞伯特能不能夠繼承雙蕾,事實上,對我來講,可以盡快擺月兌這樁苦差事反而更好。不過一想到祖母那種卑鄙的做法,我就不想認輸。她要不擇手段逼我們離婚,我偏不離婚;她要不擇手段搶去亞伯特的繼承權,我偏不讓她如意,看她能怎樣?」
靳文彥轉回身來,唇帶揶揄的笑。「我就知道妳會這麼說。」
方蕾吐吐舌頭。「沒辦法,這是我的個性嘛!」
靳文彥走向她,溫柔地攬她入懷。
「我就愛妳這種個性,雖然是非清辨,對錯分明,但不重要的小事還是可以馬虎過去,並非不知變通的小頑固,然而一旦踫上妳覺得必須堅持的問題,不管對象是誰,妳絕不妥協,這種個性實在非常可愛。」
「可愛?」方蕾皺皺鼻子,「大伯、二伯他們只覺得我這種個性可惡、可恨又可憎!」她語氣不平地咕噥。
靳文彥莞爾,輕輕扶起她的下巴,「我愛妳。」他說,然後低頭吻住她的唇。
那樣溫柔又細膩的吻,頓時把她心中所有的怨慰與不滿洗滌一空,待他的唇離開她時,她幾乎連剛剛在說什麼都忘了。
「跟我一起到澳洲,我會找時間教妳正式的晉見禮儀。」
「好,都听你的。」
不過當他們搭機到澳洲時,兩個孩子並沒有跟他們一起去,因為方媽媽與趙阿姨都舍不得那兩個孩子,于是要他們在回比利時之前再到台灣來接他們。
方蕾樂得能暫時擺月兌那個成天吵著要吃巧克力的小表,二話不說便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