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娘子,」金祿歉然地把手掌貼在她頸項問。「為夫一時氣惱得失去理智,差點兒傷了娘子,請娘子原諒,千萬別惱為夫啊!」
滿兒只覺一股熱流自他的掌心傳入她的肌膚內,迅速緩和了她頸部的熱痛,再過片刻,再無半點不適,他移開手改握住她適才被他拖著走的那只手腕,用同樣方式消除她手腕上的痛楚。
「好了,這樣就不會瘀腫了。」
「好神!」滿兒驚訝地模模頸子又模手腕。「你可以懸壺作大夫了,夫君。」
金祿失笑。「那京城里的死人可就多了!」
「你只負責跌打損傷就好了嘛!」
「不,為夫只負責娘子的跌打損傷,」金祿曖昧地眨巴著大眼楮。「全身。」
「討厭!」滿兒嬌嗔地捶了他一下,然後低頭假作仍在揉手腕,「夫君,剛剛……」一邊拿眼角偷覷他。「你真的很生氣?」
「這還用問,」金祿咧出苦笑。「為夫自來不曾如此氣惱過,想到娘子竟然以為犧牲自個兒成全為夫便是為我好,為夫便禁不住一把火兒挫上心頭,難道娘子已忘卻自個兒發下的誓言,也忘卻為夫曾對妳說過的話兒麼?」
怎麼可能忘,那年在往杭州途中的驛站里,他曾對她說過的那些教人心酸又感動的話,明明他是實心實意,她卻以為他言語不由衷,還得他用行動來證明,她才相信了他,那事,她怎麼可能忘。
不過雖然她沒忘,卻以為他忘了。
「我……我以為你忘了嘛!」滿兒小小聲說。
「為夫自個兒說過的話兒怎可能忘!」金祿斷然否認她的亂加臆測。「我說娘子妳忘了才是真格的,所以為夫才想這回定然要娘子牢牢給記住,再也不可須臾忘懷!」
「要我牢牢記住?」滿兒連連眨了好幾下眼,若有所悟,「原來你剛剛根本不是一時失控,而是……」她模著自己的脖子喃喃道。「故意的?」
金祿微微一笑。「不如此娘子會謹記在心麼?」
「我……」滿兒張了張嘴,隨即闔上,扁成尷尬的嘴型,心虛地垂下眼簾不敢看他。「對不起嘛!人家也不是忘了,只是、只是……」
金祿嘆氣。「為夫知道,想想這也該是為夫的錯,為夫從未考慮到妳也會替為夫如此擔心,更不曾想到十三哥的死會帶給妳那樣的恐懼。不過娘子放心,待為夫處理妥這件事,往後,能推掉的工作為夫都會盡量推掉,這樣好麼?話又說回來,娘子也實在是多慮了,十三哥身子骨原就不夠康健,而為夫是練武之人……」
滿兒猛然舉眸,「是喔!你練成銅身鐵骨了?」說話又大聲起來了。
金祿一愣。「呃,那倒是不曾。」
滿兒哼了哼。「那就少在這邊一本正經的告訴我說你是練武之人,有什麼了不起,人家砍你一刀,你不照樣流血!」
金祿一時啞口。
「總之,你要時刻記住有我在為你擔心,」滿兒幽幽道︰「別讓我老是為你揪著心、掛著念……」
金祿驀然俯首封住她的檀口,不給她再說下去,原就在他懷里的嬌軀被他抱得緊緊的,四唇密合,舌齒糾纏,在心心相印里傳達綿長的愛,在息息呼吸間傾訴雋、水的情。
好一會兒後,他才滿意地移開小嘴兒,下顎貼在滿兒滑女敕的粉額上摩挲著,輕徐地吁了口氣。
「我說,娘子……」
「什麼事,夫君?」
「誰是卜蘭溪呀?」
「咦?啊……那個是……咳咳……就是……呃,就是那個……」
「對不起,娘子,為夫听不懂妳在說啥。」
「咳咳,我是說……咳咳……那個、那個……就是……咳咳,那個……」
「嗯?」
第七章
跋在除夕正午前,金祿把孩子們接回來了,而且……
「夫君,你不是得出遠門嗎?」
「延了、延了,為夫跟四哥提過了,把事兒往後延,待元宵過後為夫再出發即可。」
金祿留下來了,看樣子還會陪她到元宵過後。
滿兒喜出望外,孩子們更比她興奮百倍,弘普、梅兒不說,其他小表都是頭一回見識到「腦袋生病」的阿瑪,各個纏著他又玩又鬧、又笑又叫,唯獨可憐的梅兒不情不願的被太監接回宮里去,懊惱不知何時才能再踫上「生病」的阿瑪。
包教人意外的是,年初六用過午膳後,一家人正在偏廳擲骰子玩,塔布忽地匆匆來稟。
「稟王爺,有貴客蒞臨,請王爺出廳迎接!」
「貴客?」一把骰子正待擲出去,頓時停在半空中,金祿一臉茫然。「他來干什麼?」
才剛迎至大廳前,雍正和允禮業已自行進來了。
「臣弟見過四哥。」金祿協同滿兒一同規規矩矩地施了禮,再擠眉弄眼地調侃雍正。「我說四哥,您不在宮里陪列位嫂子們溫存,居然上臣弟這兒來了,怎地,又想听臣弟唱曲兒子麼?昆腔還是弋陽腔?」
雍正突然與允禮相對哈哈大笑起來。
「朕就知道、朕就知道,那天他一來跟朕請求延後出門辦事,朕就知道他搞不定老婆,又要變成這副德行來哄老婆開心了!」
「真是,四哥,知道就好,何必說出來下臣弟的臉皮子呢!」金祿裝模作樣地哀聲嘆氣。「可別說您就是特意來瞧臣弟這副德行的,要真是,政明兒個臣弟也要上宮里去嘍嘍四哥是怎地哄嫂子們的!」
「朕從來不哄女人!」雍正傲然道,同時向允禮使了一下眼色,後者當即掉頭離去。
在金祿與滿兒的伴同下,雍正進入大廳上坐。
待下人奉上香茗後,金祿才好奇地問︰「十七弟怎地剛來就走了?」
雍正再度哈哈大笑。「待會兒會再來,待會兒會再來!」
金祿揚了一下眉,旋即燦爛的笑起來。「四哥,別說是您讓十七弟去吆喝大家伙兒一塊兒來消遣臣弟?」
「正是!」有樂要大家同享,他這個皇上不錯吧?
金祿笑咪咪地點點頭。「不知四哥可曾要十七弟提醒他們,臣弟有五個小表喲!」話落,揚聲喚來塔布。「去通知格格、阿哥們,說是有人要送壓歲銀來給他們了,要他們快快到前門去等候,不給壓歲銀的不讓進,壓歲銀一封不超過百兩的嘔門兒也不讓進,快去!」
滿兒噗哧失笑。不超過百兩就算小氣,他這是拿誰作標準啊?
塔布好不容易才憋住笑意,問︰「小阿哥呢?」
「要佟別抱去。」
「是,爺。」
雍正愕然。「你這是做什麼?」
金祿咧開小嘴兒笑得很樂,搓著手一副守財奴的齷齪樣。
「貪財!貪財!臣弟今年要發大財了!」
雍正失笑。「你這可真是……不過值得,要看你這德行難得幾回有,五百兩不算什麼,一千兩都值得。」
「是麼?」金祿笑得更賊,兩只大眼晴瞇成兩線細縫,又揚聲喚來烏爾泰。「烏爾泰,再去通知格格、阿哥們,說是皇上的旨意,百兩改為千兩,快去,遲了扣你薪餉來賠!」
「咦?」雍正頓時呆住。「朕……朕何時下過那種旨意?」
「所謂君無戲旨,四哥,您才說過的話怎能不認帳呢?」板著臉說完,金祿又換回絢爛奪目的笑臉。「所以,四哥,別忘了您欠臣弟五千兩……」
雍正張口結舌。「連、連朕也……」
「怎地,四哥,」金祿睜大無辜的眸子。「大家都給了,您好意思不給?」
雍正窒了窒,「這……」咳了咳。「呃,給,當然給!」由得他說不給嗎?
金祿眉開眼笑地猛搓手。「對嘛!身為皇上自然不能太摳門兒,而且為了表示四哥的慷慨大度,您還得加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