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對我真好!」梅兒嘆息地低喃。
回身,他把手貼在她柔女敕的嬌靨上。「妳值得最好的!」
見她開心又赧然地抹上兩朵紅霞,那模樣兒是如此嬌羞可人,勾起他陣陣熱血激蕩,不由得順勢壓倒她,逐點熱吻啄上她的眉兒、杏眼、俏鼻,在梅兒漸漸透不氣來的喘息中覆住她的唇瓣,使她申吟著攬住他的頭……
「貝……貝子爺,你的頭發……」
「待會兒再梳。」
「早……早膳……」
「晚點兒再吃。」
「女敕……女敕古會來……」
「她會先敲門。」
「但……」
「梅兒。」
「嗯……」
「閉嘴!」
年前一個月是最熱鬧的,家家戶戶忙著清掃辦年貨準備過新年,公主府是新裝修好的宅邸,不需要大肆清掃,缺的是年貨。
「好啦,好啦,陪人家去嘛!」
「讓下人去辦不就行了?」
「那不同啦!辦年貨就是要自己在鬧烘烘的街市里挑挑選選才好玩嘛!」
承貝子輕輕嘆氣。「妳想去哪兒?」她這樣撒嬌,他又能如何?
「前門大街!」
「……妳是真的想去辦年貨嗎?。」
當然不是!
畢竟她還是小泵娘,年後也不過十六歲,雖然早熟懂事,但她的本性仍是純真活潑的,所以他才會容許她撒嬌,依順她小小的要求,而沒有一本正經地漫出長江水來「淹」死她……
呃,或許除了諒解之外,還有份難以否認的憐愛疼惜,使他說不出拒絕的話,因為不想看到她失望的表情。
反正這只不過是一點小事,毋需太過嚴肅,不是嗎?
前門大街一直是京城里最熱鬧的街道,雖然細雪依然薄薄的飄落,人潮卻一如以往般熱絡。
「冷嗎?」踩在厚實的積雪上,承貝子細心地為小妻子攏好黑貂大麾。
「不冷,可是我餓了,去吃點東西好不好?」
于是他們走進前門大街最豪華的酒樓,因為一、二樓都已客滿,只好登上達官顯貴專用的三樓,恰好臨窗一桌的客人甫結帳離去,兩人趕緊各自落坐點好菜,之後梅兒便開始張望四周。
「我都不認得……啊!那位好象是暻貝子的長女純格格呢!她也溜出內城來玩兒啦?」
承貝子瞄了一下,他更不認得。「需要去打聲招呼嗎?」
梅兒搖頭。「不用,我只見過她一回,還是六年前,她可能不認得我了,而且論輩份她得叫我一聲姑姑,她還比我大呢,那樣好糗喔!」
「可妳又認得她。」
梅兒突然失笑,然後湊過小嘴兒來低語,「因為她有一雙好小好小的瞇瞇眼,鼻子又塌,所以我記得特別清楚。」說完又吐了一下舌頭,模樣俏皮又可愛。「不過她人很好喔!不愛說話,總是靜靜的听人說,然後微笑同意,笑容好溫柔又好溫暖,真是人不可貌相。」
「確實。」承貝子點頭贊同,再瞥向其它桌位。「其它大約都是朝臣或各府邸的人,公主久居深宮,不認得也不奇怪。」
「我也常常回莊親王府啊!」梅兒反駁。「不過額娘很少去跟人家串門子,也沒有多少人上莊親王府來串門子,嘻嘻!他們害怕阿瑪,而且額娘帶我出府通常都是出外城,內城里的人認識的反倒少,不過外城認識的人可就多了。說到這,待會兒我帶你去見見小七叔,他呀!是……」
兩人聊著聊著,菜來了,他們繼續一邊吃菜一邊閑聊,時而綻出愉快的笑,時而深情對視,旁人都看得出來他們是非常恩愛的一對。事實上,整面樓層都相當愉快,也是,快過年了嘛!誰能不開心呢?
不過掃興的人總是走到哪里出現到哪里,他們才吃了一會兒,樓梯砰砰砰地又上來了兩位男女,不上三十,氣焰卻極為囂張,後頭跟著掌櫃的和兩位店小二俱是愁眉苦臉。
「對不起,蓉格格,您瞧,是真的沒桌位了呀!」
榜格?又有人溜出內城來了嗎?這又是哪一座府邸的格格?
正抓著一只鴨腿大嚼的梅兒突然停下動作,耳朵瞬間拉長了。
「叫他們讓位!」
哇,好野蠻,又是另一位「珍格格」嗎?
「這……這……合桌可好?」
「你這老頭子不想活了嗎?我是恆親王府的格格,你敢要我與人合桌?去,叫他們讓位!」
恆親王?
梅兒的耳朵拉得更長了,雙眸亦不由自主地朝夫婿瞄去,卻見他若無其事地兀自挾肉吃菜,沒事人兒似的。
「蓉格格,跟我們一桌可好?」
就知道純格格是個溫柔善良的好女孩兒。
「丑八怪,誰要跟妳合桌!」
太……太過分了!
梅兒立刻將忿然的視線移過去,見那嘴巴惡毒的潑婦是個近三十的女人,五官姣美,不過身材略嫌臃腫,說胖算不上,說不胖也下怎麼符合事實,總之,她年輕時必然是個天香國色的大美人,可惜如今已失去女性的迷人風韻,或許這就是她為何會如此惡毒的原因。
「那,我的桌位讓給妳?」
「誰要妳的桌位,四周都是人,擠死了!我要……」蓉格格不屑地轉動眼珠子。「哪!就那一桌,我要臨窗那個位置,快,老頭子,叫那兩個人滾蛋,本格格就要那個桌位!」
她指的正是梅兒這一桌,梅兒憤怒地瞪了半天眼,驀而轉回去學承貝子一樣自顧自喝酒吃菜。
打死她也不讓!
掌櫃的猶豫片刻,考慮到那桌的年輕男女面生得很,想來不會是多了不起的人,起碼不會比蓉格格更難伺候,于是便小心翼翼地堆滿笑容趨前致歉。
「對不起,兩位能不能……」
承貝子側過臉來正想說話,卻被梅兒搶先一句「死也不讓!」給堵了回去,他瞥了一下頭也下抬的梅兒,知道她有多厭惡如同珍格格那般刁蠻的女人。
「很抱歉,拙荊尚未用罷。」
掌櫃的臉馬上灰成冬天里陰霾的暴風雪夜,呼呼呼卷著狂風,就在這時,那位蓉格格也注意到了承貝子,立刻踩著寸子扭過來。
「原來是你啊!有虐待狂的男人,你怎會在這里?」
梅兒驚訝地看了那女人一眼,再望了夫婿一下,又看回那女人,目光已然轉變為恍然與憎厭。
原來這女人就是三格格!
而蓉格格身邊的男人同樣驚訝地看看承貝子,再覷向梅兒,神情倏忽起了一陣心虛又慌張的變化。
完蛋,是端柔公主!
由于擔心她又胡亂發脾氣,所以始終不敢讓她知道承貝子又娶了端柔公主,誰知道承貝子竟然會帶公主出外城,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不,他最後悔當初瞎了眼和這女人搞上一腿,讓自己掉進地獄里永世不得翻身。
嗚嗚,人就是走不得半步錯路啊!
「我陪夫人來用膳,蓉格格。」承貝子平靜地說。
「夫人?哈,原來你又……干嘛啦?」
「蓉蕙,別說了!」那男人驚慌地扯扯蓉格格。「別說了,他現在是……」
「讓她說!」語意冰冷,梅兒仍然盯著自己的碗筷。「我倒想听听她又想嚼什麼舌根了!」
蓉格格是刁蠻,但她並不笨,眼看自己的夫婿阿里袞那一副失措的模樣,還有四周那些奇特的眼光,她知道有什麼不對了,是承貝子攀上了什麼高官貴戚?或者是因為……
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是誰?是連她也不能得罪的人嗎?
不可能,身分再高貴也高貴不上她這個皇親,而且瞧那小泵娘那麼年輕,不過十五、六歲,更不可能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