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時候絕對不需要亮出金光閃閃、銳氣千條的武器來炫耀牠的威武勇猛。
「妳沒有說話。」沙啞的聲音指出一項事實。
報以羚繼續笑。「你成功的安撫住我了,」顯然他自己並不知道自己變成什麼樣子。「下次也這麼安撫我吧!」
迪卡斯坐起身,蹙眉想了一下。「下次要用。」
報以羚也想了一下。「隨便你。」堅硬厚重的保險箱都不一定保險,薄薄的一層塑料套子更不能保證一定保險。
側過眼來,「妳……還好吧?」迪卡斯擔心地問。
「很好啊!」龔以羚笑容詭魅。「放心,已經不痛了,事實上,它根本沒有人家說的那麼痛。」她在等,等他什麼時候才會發現自己的模樣變了。
「那……要不要我放水讓妳泡一下?」
「也可以。」
迪卡斯當即赤果果地下床進入浴室,不到兩秒……「JesusChrist!」他又沖出來,瞧見龔以羚埋在枕頭里爆笑。「妳為什麼不告訴我?」害他一眼瞧見鏡子里的自己,嚇得差點當場昏倒。
「我想……」抹著淚水,龔以羚回過身來,漂亮的紫眸憤怒地譴責她。「想看看你究竟有多……多遲鈍!」
「妳這可惡的女人!」迪卡斯張牙舞爪地撲上去。
「不要!」龔以羚尖叫著拉上被單藏住自己。
他鑽進去抓她,她驚叫著滑動四肢爬開,他即刻揪住她的腳再扯回來,決定要用力懲罰她,讓她再也不敢小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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嘲訕的視線自報紙上方瞥一眼那對「狗男女」,再回到體育新聞欄上。「兩點多了。」里維拉說。一陣輕咳,兩人悶不吭聲地先後在餐桌旁落坐。「今天晚上我也要找個女人來陪我。」
里維拉咕噥。
一陣噗哧,兩人拿起刀叉來埋頭苦吃。昨晚沒吃好,早餐也沒吃,又「辛苦」了一夜再加一個早晨,他們快餓扁了。
「準備什麼時候出發到瓦哈卡?」里維拉漫不經心似的問。
報以羚聞言即抬起頭。「那我……」
「跟我一起去!」迪卡斯半命令、半要求地打斷她的話。
「可是……」龔以羚咬住下唇。「你一定要用那種方式冒險嗎?」
「妳知道我並沒有冒險。」以那種只有她能意會的語氣,他暗示她或許已遺忘的事實。
沒有嗎?就算他真的能夠控制動物,但……
「你確定絕對不會出任何差錯?」
「八年來我從不曾出過事,不是嗎?」
又遲疑半天後,「好吧!」龔以羚始不情不願地應允了。「那你一定要非常非常小心喔!」
「我發誓!」
再猶豫一下。「能不能不要讓牠那麼貼近你?」
迪卡斯想了想。「三公分?」
三公分?
去親牠好了!
「三十公分!」
「這樣觀眾會看得不過癮啊!」迪卡斯抗議。
竟敢說這種話,她關心他的老命,他卻只關心觀眾看得過不過癮!
「我管你過不過癮!」龔以羚忿忿丟下刀叉,鏘的一聲盤子差點裂了。「要人家乖乖站在那里給你殺,這樣還不夠殘忍嗎?還得死得讓人家看得過癮,你變態啊你?小心我告你虐待動物!」
停了兩秒,她忽而又皺眉喃喃自語,「其實我也沒資格說人家啊!中國人吃猴腦不是更殘酷?呿!還笑嘻嘻的當著人家的面活生生挖人家的腦子來吃給牠看呢!惡,我都快吐了。」連忙推開盤子遠遠的。
「總之,你管觀眾那麼多干什麼?他們要看血,給他們看到血就夠了嘛!」
迪卡斯苦笑,「我也不想啊!可是……」他的聲音降低了。「其實我這樣對牠比較好。」
「對牠比較好?」龔以羚發出尖銳的叫聲。「哪里好了,你倒給我說說看!」
「起碼……」迪卡斯望著盤子上的食物,也放下了刀叉。「牠死得很快,而且沒有自己的意識,所以不會害怕,更沒有痛苦。」
那又如何?
她不懂,無論如何都要死,這又有什麼差別?
如果他不是為了華瑞斯那些貧民而努力,她必然會堅決反對他再繼續這種殘酷的工作,但現實不容她反對,因為除了賺更多更多的錢,也沒有其它辦法可以幫助那些貧民,除非他是大富豪。
「二十五公分。」好吧!她讓步。
「……五公分?」
「二十公分。」
「……七公分?」
報以羚瞇起雙眼。「十九公分。」
「……八公分?」
報以羚正想跳起來殺死他,一直躲在報紙後的里維拉突然放下報紙,冒出一張疑惑的臉。
「很抱歉打擾一下,你們在說英文,沒錯,可是為什麼我听不懂呢?」
報以羚維持半起身的姿勢瞄他一眼,再看回迪卡斯,驀而跌坐回去捧月復大笑。
「因為你是笨蛋!」
「我是笨蛋?我哪里笨了?」里維拉抗議地大叫。「我只是听不懂你們說的謎語而已啊!」他是墨西哥人,听不懂美國式謎語,可以原諒。
「所以說你是笨蛋!」
「妳……」
「明天出發吧!」迪卡斯趕緊打岔進去,打斷即將爆發的口水戰。
里維拉瞟他一眼,咕噥兩句,決定他是男子漢大丈夫,不需要與女人太計較,姑且放過那個凶女人一回吧!
「明天蒙托洛請我們去參加他小弟的成人禮。」蒙托洛是另一位資深斗牛士。
迪卡斯皺了一下眉,但仍保持著輕松的態度。「那就後天。」
「後天克帕克請我們去參加他晉升斗牛士的儀式。」
輕松消失一半。「星期四?」
「墨西哥商會會主請我們去參加他老婆的生日舞會。」
迪卡斯沉下臉。「你答應了?」
「我能不答應嗎?」里維拉無辜地攤開雙手。「別忘了我們還有一家飯店和一家旅行社在墨西哥市里喔!」
迪卡斯窒了窒。「該死!」
「還有。」
「還有?」
「會主替他夫人向你要求三支舞,我不好拒絕。」
「所以?」
「咳咳!謗據芙蘿達的說法,她母親已經把那三支舞讓給她了。」
「……下地獄去吧你!」
第七章
暗自觀察芙蘿達不久,龔以羚就發現芙蘿達並非她想象中那種驕縱任性的千金小姐。她只是太迷戀迪卡斯了。芙蘿達不但美麗動人高雅大方,而且明理又懂事,甚至還是個盡責的好老師,她只是太想要迪卡斯了。
如果她是個刁蠻不講理的女人,龔以羚很願意跟她來上一場黃昏大對決,不管是誰舞紅巾,誰戴牛角都沒問題,偏偏她不是,她只是堅定的愛上一個男人而已,能說她錯嗎?
她只是愛錯了人。
既然沒辦法跟她宣戰,別人的話她又听不進去,只好等待她自己看清楚現實──迪卡斯根本不可能愛她。可惜她的意志太堅強,迪卡斯左右不了她的想法,否則這件麻煩早就可以解決了。
唉!她為什麼不是一頭牛呢?
「妳嫉妒?」
收回盯在芙蘿達身上的目光,龔以羚轉向自己的舞伴。
「嫉妒?不會啊!為什麼要嫉妒?」
里維拉挑起一眉。「對他這麼有信心?」
報以羚輕哂,「非常。」再度把視線移向另一對在舞池中隨著音樂搖擺的男女。
「我不曉得別的女人是什麼想法,但如果是我不相信的男人,我絕不會跟他在一起,如果跟他在一起,我就絕不會懷疑他。」
「或者……」里維拉端詳她秀麗的臉龐片刻,再往下打量裹著銀色晚禮服的窈窕身材,不夠豐滿,但很動人。「妳是對自己很有自信?」
「不,應該說是……」龔以羚低低沉吟。「我對自己的判斷力很有自信,迪卡斯不是一個朝秦暮楚的男人,我認定如此,所以我相信他。何況男女之間的問題本來就夠多了,如果彼此還不肯付出信任,就算多美好的一對佳偶,恐怕未來也不會有多美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