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念竹忍俊不住失笑。「怎麼可能?我還覺得你太瘦了呢!」
「咦?真的?」于培勛驚訝地俯眸看看自己,又模模胸膛。「不會啊!我還滿有肌肉的嘛!像那種隨身攜帶糖醋排骨的男人才叫瘦排骨,OK?」
桑念竹笑趴在他胸前。「豆豉排骨呢?」
「哦!那是黑人瘦排骨。」于培勛一本正經地回道。
「紅……紅燒排骨?」
「印地安瘦排骨。」
「那……那白人瘦排骨又是什麼?」
「唔,這個嘛……」于培勛攬眉苦思片刻,驀地彈了一下手指。「啊!對了,粉蒸排骨!」
桑念竹笑得更夸張了,笑得李亞梅和威廉好奇地跑了過來。
「你們在說什麼?分我們笑一下吧!」
于培勛瞟一眼懷里的桑念竹,「排骨。」他說,仍是一副正經八百的表情。
「呃?」李亞梅呆了呆,旋即恍然。「我知道了,明天你要煮排骨對不對?」
「不對,」代替于培勛回答的是她身後的威廉。「明天要出去吃。」
「咦?啊!」李亞梅驀然指住桑念竹。「你的生日!」
「答對了!」
「我也要去!」
于培勛想了想。「好,你也一起去。」反正威廉一定會跟著他,讓李亞梅去和他作伴,總好過威廉一個人插在他和桑念竹之間尷尬。
「太好了!」李亞梅眉開眼笑地跳過來坐到桑念竹另一邊。「明天什麼時候?在哪里?」
她問的簡潔,于培勛也回得簡潔。
「晚餐,聖詹姆斯俱樂部。」
「Great!」
見她興奮得好像瘋了似地,于培勛真想潑她一盆冷水試試看她會有什麼反應。
「我們要上樓了,」他起身,牽著桑念竹。「這邊就讓給你們吧!」經過威廉身邊時,他停下來扶著威廉的肩並耳語過去,想給他一點忠告。「你要小心一點,她是……」耳語倏止,面色微變。「耶穌!」
威廉迅速回過頭來。「怎麼了?」
吸了口氣,于培勛很快就鎮定下來,並對身邊的桑念竹歉然道︰「對不起,我剛剛才突然想起明天有點事,不能去接你了,你能不能自己去呢?」
「可以啊!」
上帝保佑,幸好她沒有起疑。
「抱歉。」誰知一抹笑容剛要浮上來,半途又僵住,于培勛再次變色,咽了口唾沫,他改口了。「那個……對不起,我忘了在聖詹姆斯俱樂部定桌位,到格倫大飯店好嗎?」
「好啊!」
「……不,格倫大飯店還是不太好,到比佛飯店吧……」
「也可以,只要你……」
「……不,不,還是到諾丁山飯店……」
「無所謂,我都……」
「……不,我們干脆到布萊頓……」
「……」
「……不,到利物浦……不,還是到約克郡……下不,到湖區……呃,蘇格蘭……」
他終于停下來了,發現每個人都用那種「你有毛病」的眼神瞪住他,特別是李亞梅那張臉,簡直就像用炭抹上了似地,表情更是凶狠得似乎已經計畫好要將他斬成幾大塊。
他終于知道潑她冷水之後她會有什麼反應了。
「我想,」他苦笑。「明天我還是在家里煮給你們吃好了……啊!不行,我們不能留在家里……」
「于培勛,我殺了你!」
冷水潑太多了!
「麥尼,請我吃早餐!」
「嗄?啊!」麥尼很快就會意了。「好,那,威廉,你留下來幫阿曼達的忙,我跟著他就夠了。」
兩人來到上回喝下午茶的小餐館,叫了兩杯咖啡。
「你的臉色不太好,又出了什麼狀況嗎?」
于培勛疲憊地往椅背一靠。「威廉一定要隨時向你報告我的去向嗎?」
「這是為了你的安全。」
「但反而不安全了。」
麥尼眉一皺。「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于培勛逼前靠在桌沿,兩眼盯住麥尼。「如果不是威廉的問題,那就是他向你報告之後出的問題,無論我要到哪里,那家伙總會事先知道。原本今晚我要帶我女友去俱樂部過生日,但是昨晚我當場包改了將近十個地點,包括我家在內,卻還是逃不過那家伙的毒手,最後我說今天再決定,果然就沒有再看到任何狀況了。你說,這算安全嗎?」
「怎麼會這樣?」麥尼吃驚的低呼。「如果說是我的辦公室又有問題,可是我不一定在辦公室里接到他的報告啊!」
「你沒有跟別人說?」
「這……」麥尼遲疑了下。「其他四人不能不讓他們知道,我需要他們做好隨時支援的準備。」
「天知道他們又跟誰說了!」
「不會!這回絕對不會了!」麥尼堅決地否定了于培勛的猜測。「我告訴過他們,如果他們又透露任何消息出去,我會立刻把他們踢出重罪組!」
「如果是這樣……」手掌撐住下巴,于培勛沉吟。「現在有那種儀器查不出來的竊听器嗎?」
「听說有,我不太確定,這要問約瑟巴才清楚。」
「這就麻煩了,如果是放在你們身上,甚至我自己身上,那……」于培勛自嘲地哼了哼。「以後我們都必須裝啞巴進行筆談嗎?」
麥尼沉默了會兒。
「培迪,你這樣避也不是辦法,不如……」
「又要說服我作餌了?」
「這是一勞永逸的辦法。」
「錯,我回台灣才是一勞永逸的做法!」于培勛憤然道。
「你的女友呢?」
這回換于培勛靜默了好半晌,慢條斯理地喝了幾口咖啡,反問︰「你那邊又查得如何了?」
「還在努力當中,你要知道,全英國有多少警察,要一一去比對我們擁有的線索來過濾,再由羅特和道南負責查探大倫敦區內的嫌疑者,大倫敦區以外的就必須委托當地的署長先把他們所知的資料送來給我們,至于阿曼達則負責查探非警察身分的嫌疑者……」
「有那種人嗎?」于培勛咕噥。
「……而約瑟巴則再回到過去那些現場作更仔細的搜證,希望能找出更多的線索來;」麥尼不理會他,兀自說自己的。「還有你,你一有空就來檢查約瑟巴所搜集到的線索,看看有沒有他檢驗不出來的訊息。這些都不是簡單的事,又不能讓自己人知道我們在查他們,那會引起極大的反彈。所以……」
「真唆!」于培勛喃喃道。「簡單的說,就是什麼都還沒查到?」麥尼頷首。「那你呢?你又在干嘛?蹺著腳丫子下命令?」
「我?」麥尼大嘆。「我要應付最困難的一件事。」
「什麼?」
「上司。」
麥尼一張臉苦瓜似地,于培勛反倒有趣的笑了。
「你們總督察還在威脅說要調你們的職?」
「這倒沒有,因為那個凶手把目標放在你身上,所以外頭不再出現死人了,如此一來,總督察就可以告訴媒體說這是警方追緝有力的結果,凶手因而不敢再動手了……」
「真會說。」
「……不過這不表示他不會催我們破案,只要一天抓不到凶手,媒體就一天不會放過我們,總督察自然不會放松他的督促。每天總要抓我一、兩回去報告進展如何,我又不能告訴他說我懷疑自己人是凶手,這種沒證沒據,僅靠推測的結論我可不敢亂說,因此……你在干什麼?」
于培勛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嗄?啊!你說完了嗎?」于培勛一副剛被驚醒的模樣,超夸張的。
「喂喂喂,你這是什麼意思?」麥尼又好氣又好笑。「是你問我我才說的,居然這麼……」
「不捧場?」于培勛懶洋洋地坐正。「我問你一句,你回我一拖拉庫,要發牢騷拜托不要拿我當垃圾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