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培勛嗤之以鼻地哼了一聲。「說了半天你們還是不懂,真是IQ零蛋!好吧!我再說一次,那些老婦人注定要死在那家伙手上,即使我沒有出現,他還是會因為你們抓不到他而繼續下去,而他後來之所以會停手,也是因為他自認已經得到勝利了,所以,他針對的是蘇格蘭場,不是我,OK?」
「你又怎麼知道我們一定拿他莫可奈何?」麥尼不服氣地月兌口反駁。
于培勛「忍耐」地咬牙切齒。
「因為在我們初識第一次握手時——那時候我還沒有被扯進這件案子里頭,當時我就‘看’到了,你們根本抓不到那家伙,直至你們這些與這件案子有關的人全數被調走,換上另一批人接手之後,凶手才突然停手。
「而現在他之所以向我提出警告,也是因為唯有經由我的幫忙,你們才有機會抓到他,所以他必須想辦法逼我退出。既然上回我是那樣被他嚇走的,因此他認為這回只要一封信就綽綽有余了,他不必費神真的對我下手。這樣明白不?」
「原來……」麥尼無奈的眼神飛快地掠過三個屬下。「他針對的還是警方。」
「總算懂了,真是上帝保佑,你們還不算太笨,大英帝國就靠你們啦!」于培勛很夸張的拍拍他的肩。「說到這,我倒是相當懷疑他是不是你們其中之一的仇人,因為你們一被調走他就停手了,很顯然的是針對你們。」
麥尼若有所悟地點點頭。「了解,我們會朝這方向去仔細查查看。」
「還有,告訴你們一件很有趣的事,這張信……」于培勛揮揮信紙。「是在他寫第一張明信片的地方寫的。當然,他早已有充分的準備,所以我還是‘看’不出他的真面目。」
「他又戴面具了?」
「錯,他化妝成女人,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比歌劇演員更夸張,我要是看得出他的真面目才叫有鬼。」
「真詭異!」麥尼咕噥。「不過最令人疑惑的是,你昨天才被我抓……不,請來,他今天就把這封信寄過來了,他怎麼可能會這麼快就得知消息?這封信又如何能這麼快寄到?」
「很簡單,他只要拍拍送信到這兒來的郵差的背,‘好心’地告訴郵差說地上掉了一封信,然後把信交給郵差,郵差不以為疑,就順道送進來啦!」
「實在夠狡猾了!」麥尼恨恨道。「總之,你再次來幫忙的事是如何泄漏出去的,到底是內奸或外賊,這點一定要查!」
「那也是你們的事。」于培勛看看手表。「好了,我的‘下班’時間到了,其他的明天再繼續吧!」語畢,他起身要離開。
「培迪!」
于培勛停住,側首移過目光。「什麼?」
「既然當時你看得見我們抓不到他,那現在你難道不能……」阿曼達猶豫了下。「不能先看看凶手下一回會在哪里動手,甚至看看……看看我們未來會抓到的凶手究竟是誰?」
「不能。」
「為什麼?」
「因為從我被扯進這件案子里的那一刻起,那家伙就把我當成他的敵人了。」
「所以?」
于培勛板正臉孔直視前方,沉默半晌,不認為自己有義務回答她的問題,于是聳聳肩後即大步離去了。
有些事就是不能直接說穿了,否則大家以後見面都會很不自在。
譬如為什麼他不能先看看未來會被抓到的凶手究竟是誰?
很簡單,因為他看不見敵人的未來。
全球每個大城市幾乎都有一個唐人街,倫敦也不例外,位于倫敦市中心的唐人街,歷經百年變遷,早已不是移民居住之定點,而是便宜又大碗的美食天堂了。
不過,倫敦的唐人街發展至今也已淪為世界上最慵懶的唐人街,別想要一太早跑到這里來用早餐或是飲茶,那種時候只有閉門羹請你喝,要多少有多少,隨你喝到飽,在這兒無論是餐廳或小餐館,都要到中午才會開門營業。
但有個特殊節日,唐人街卻是一大早就熱鬧非凡——
這年的中國春節特別早,一月下旬,倫敦出現冬季里難得一見的藍天白雲,嬉皮笑臉的太陽公公偶爾也會溜出半張臉來偷看兩眼,唐人街上彩旗飄揚,入口處牌坊上橫幅高掛祝福大家「萬事如意」,人群來來往往、熙熙攘攘,恍惚有一種逛廟會的感覺。
「小心!」于培勛一邊小心翼翼呵護著懷里的桑念竹在擁擠的人群中移動,一邊扭頭往後抱怨,「喂!你們兩個,拜托跟緊一點好不好?」
後頭,李亞梅同樣「保護」著學妹秀勤盡量跟住他們,狼狽萬分。
「你給我閉嘴!」李亞梅怒吼回去。「你是男人,擠成土司都無所謂,可是我們是女孩子耶!又不是女超人,這樣擠真的很累耶!」
他比她們更累!
平常時候,他可以輕而易舉地阻絕從別人身上傳來的「不良訊息」,可是在這種時候,當所有人的情緒都特別高昂的時候,那種「傳遞」的力量就格外強大,他沒有把握能夠完全阻絕,只有盡量藏起兩手不去踫觸別人。
但這種事也不是很容易,因為他不能任由所有人擠過來壓扁他們,不得不用手去推開,甚至要防備有人偷吃桑念竹的豆腐,這時候……唉!如果戴手套有用就好了,偏偏沒用,所以說他才不喜歡來參加這種活動,倘若不是桑念竹想來看看,他壓根兒不會選在這種時候到這種地方來。
「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好不好?」桑念竹仰起嬌靨,表情有點後悔,她真的沒有想到會這麼擁擠。
于培勛兩眼左右一瞟,再扭頭往後。
「喂!到那邊,如果二樓有位置,我們就可以在那邊看了。」
一聲令下,四人一齊沖鋒陷陣,勇往直前悍不畏死,好不容易攀山越嶺,游過一片汪洋人海,終于到達一家廣東茶樓。可是二樓也早已人滿為患,圍在四周等候桌位的人個個擺出標準戰斗姿態,銳利的目光不斷左右搜尋哪一桌的人出現離開的跡象,隨時準備放馬沖過去。
于培勛有意無意地踫了一下從身邊經過的服務生,然後指向靠窗角落那一桌。
「我們到那里等,他們待會兒就要離開了。」
「你怎麼知道?我看他們根本沒有要走的意思嘛!」李亞梅不信地看過去。「我敢跟你打賭,瞧他們的樣子保證會在那兒看到舞獅結束後才離開。」
于培勛笑容詭譎。「好,賭什麼?」
「如果你輸了,今天所有的開銷都由你請客,如果我輸了,就由我請!」
「成交!」
其實李亞梅猜的也沒錯,那桌人原是打算看完舞獅後才要離開,可是不到十分鐘,其中一人在接了一通電話後,便匆匆忙忙領著一家大小離開了,在一旁守株待兔多時的于培勛四人,即在十幾雙眼紅的目光下大剌剌地進佔天皇寶座。
「算你運氣好!」李亞梅不甘不願地認輸了。
舞獅是中國新年的傳統項目,又是鞭炮又是敲鑼打鼓,舞獅隊的護衛身穿印有「少林」字樣的上衣,看上去好不威風,長串舞龍舞獅隊伍更把整個喜慶氣氛帶到了最高潮。
直到舞龍舞獅舞出了唐人街——
「他們會到哪里去?」桑念竹好奇地把腦袋探出窗外。
「特拉法爾加廣場,」于培勛替她夾了一粒蝦餃。「那邊好像有搭戲台表演中國傳統的歌舞雜技,想去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