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門開了。
「爺?」
金祿扔了一塊東西給塔布。
「去給我砍了那個杭州將軍的腦袋!」
「是,爺!」
兩人領命轉身要走。
「等等!」
「夫人?」
「先讓他放人!」
「放誰,夫人?」
「笨,柳家的人啦!」
「是,夫人!」
兩人迅速離去。
「好,大功告成!」滿兒喜孜孜地拍了一下手。「哪!婉兒表姊,已經沒事了,你們快回去吧!待會兒堂哥堂弟他們也會回去了。」
柳婉兒與兩位堂妹一覷眼,誰也不信這種說詞,但滿兒都在「趕人」了,她們能不走嗎?
「還有,請轉告外公,我只幫這一回,所以請他千萬要改改性子,別再那般頑固傲慢,那種性子是很容易招惹是非的,無論如何,往後柳家再有什麼事,我都不會再插手了。」
待柳家姊妹一離去,金祿同樣喜孜孜地拍了一下手。
「好極了,咱們明兒個也可以回京里頭去了。」
滿兒錯愕地一愣。「咦?你不是有事要辦嗎?」
大眼楮頑皮地擠了擠。「嘿嘿,待會兒就辦完啦!」
滿兒呆了呆。「不是吧?你就是專程來砍那位將軍的人頭?」
「沒錯,就是這麼一回事兒!」金祿笑吟吟地頷首。「那位將軍的所作所為,皇阿瑪早已有所聞,所以要我繞道來查查是否屬實。」
「你查了?」
「昨兒塔布和烏爾泰就查過了。」
「可是……」滿兒懷疑地斜睨著他。「就算他真有罪,也要先捉他下監,上報朝廷,再來個大審問什麼的吧?」
「那可不成,消息一傳進京里頭去,馬上會有位皇阿瑪拒絕不了的人為他說項,所以……」
「皇上要你先砍後奏?」
「就是如此。」
那她求了半天不都白求的?
「奸詐的家伙!」
「謝謝娘子的贊言!」
「……那我可以繼續生氣了!」
「咦?啊,娘子,是為夫錯了,請娘子饒了為夫吧!」
他們回京了嗎?
不,沒有,因為滿兒還在「生氣」,而且「一氣之下」又跑出客棧,連剛送來的酒菜都不吃了,所以他們還不能回去,金祿也下能「消失」,乖乖的追在後面大喊。
「娘子,請饒了為夫吧!」
第九章
「娘子,請饒了為夫吧!」
「去死……呃,不對,我是說,乖乖跟著我!」
自那天出了客棧,滿兒就沒再回去過,因為她下意識里隱約可以察覺,只要他們一回客棧會合塔布和烏爾泰,金祿便會「消失」了,為了多留下金祿幾天,她自然「不敢」回去。
「娘子,咱們已經逛了四天了,今兒又要上哪兒逛去?」
老實說,她也不知道,能逛的都逛過了,還能上哪兒呢?
「啊,我想到了!」滿兒忽地回頭扯住了金祿,嚇了金祿好大一跳。「夫君,你注意到沒有,咱們兩趟來都只顧著吃喝和逛風景名寺,可有一個地方咱們都沒去過。」
「什麼地兒?」
「瓦市。」
「瓦市?」金祿哭笑不得地重復。「你在天橋看得還不夠麼?」
「那不一樣啊!」滿兒反駁。「一個是北方調調,一個是南方調調,味道差很多耶!」
「是是是,兩種調兒差的還真不老少,不老少!」金祿嘆息。「那咱們先上城內瓦市去?」
「嗯!就……」滿兒想了想。「先上北瓦吧!听說那兒勾欄最多。」
「听說經?」
「誰給你听說經!听說書啦!」
「看相撲?」
「誰給你看相撲!看雜技啦!」
就這樣,夫妻倆一面斗嘴一面往北瓦而去。
要上北瓦,必得先經過杭城大街,這是杭州城里最寬敞的一條街道,也是最熱鬧的一條街道,不但店鋪兩旁林立,還有許多挑擔攤販,一路定過去聖街尾,金祿懷里已經抱著大包小包的小蒸糕、海蜇蚱、糖糜乳糕澆、姜蝦等等。
「天哪,我這一身……可真味兒!」
「哪會,很香耶!」
「這些個……你全吃得完兒麼?」
「廢話,當然吃不完,剩下的你吃!」
「款?你在逗我悶子,我又不愛吃這些個玩意兒。」
「管你!」
「可是,娘子……哇!」金祿那雙大眼楮驟然睜得更圓更大,低頭直瞪著剛從某家武館里跌出來撲在他跟前地上的人。「這樣抽不冷子跳出來是會嚇死人的耶!麻煩這位爺兒們兒,下回請先通知一聲好麼?」
而走在前頭的滿兒聞聲回眸一看清楚地上的人,更是詫異地驚呼不已。
「四表哥,你……你怎地走路這麼不小心跌成這樣?」
走路不小心?
地上的人仰起臉來苦笑、「我是被扔出來的。」
「耶?」滿兒慢慢走回來,兩眼朝武館看進去。「原來柳家的武館在這兒。」
地上的人動作艱辛地爬起來。「滿兒,婉兒說這回我們能出來都是靠你的幫忙,我們想去找你說聲謝謝都找你不著,現在……」
「不必謝、不必謝,倒是……」滿兒仍是一心望著武館里,卻啥也瞧不著,因為眾多無聊人士圍在武館門口看熱鬧,把她的視線全給擋住了。「現在又是怎麼一回事了?」
好不容易爬起來的人看看滿兒的肚子,再瞧瞧金祿那一副年少純真的模樣,不禁苦笑了下。「沒什麼,這回你們幫不上忙,還是快走吧!」說完,他就一拐一拐地又回到武館里去了。
滿兒仍是不死心的又探了半天腦袋。
「夫君。」
「啥?」
「我不是想幫忙,只是想看熱鬧,可以嗎?」
「……看完熱鬧咱們就回客棧?」
「好嘛、好嘛!啊,別把我的吃食擠壞了喲!待會兒我要邊看邊吃。」
有金祿在,他們很快就擠進去了,而且「座位」相當舒適。因為大家都只敢擠在門口看,唯恐遭受池魚之殃,只有他們兩個一進去就大大方方的東張西望尋找最佳看台。
「啊!娘子,那兒有椅子。」
金祿叫著先跑過去,對椅前的男人很客氣的說︰「對不起,我娘子想瞧熱鬧,勞駕這椅子讓我娘子坐,謝謝。」話落,也不等對方同意就把椅子拖到一邊去讓滿兒坐下。「娘子,你要先吃哪個?」
「我餓了,先給我蒸糕。」
「是,娘子。」把蒸糕遞給滿兒之後,轉眼一望,發現眾人,包括場中打一半的人,場外面色凝重的人,門口看熱鬧的人,大家都目瞪口呆、瞠目結舌、兩眼發直地看著他們,金祿連忙準起一臉歉然的笑容對大家抱拳拱手。
「對不起,打擾你們了,請繼續、請繼續!」
武館廳門前,體魄修偉,頭發斑白的柳元祥皺著兩道白眉,正待叫他們離開,可對方卻已不在意地又開打了,他的注意力馬上又被拉回場中,因為自己這邊的狀況相當不樂觀。
對手人不多,只有四個,一個胖得彌勒佛似的,一個瘦得跟竹竿沒兩樣,這兩位都上五、六十年歲了︰而第三個不過三十多,看上去不像人倒像牛犢;至于第四個則是個形象詭異的侏儒,矮矮胖胖的,皺紋密布的圓臉上那副陰沉笑容仿佛拓印上去似的一成不變得令人厭惡。
瞧了半天終于搞清楚是如何個北斗法了︰一個個輪流上場打,打輸了就換人,直到有一邊全輸光了為止;而輸方不但要收起武館,武館內所有人還得任由對方發落。
可悲的是,柳家這邊直打到柳家老二,才把那只牛犢打下場換上那根竹竿,再不一會兒,柳家這邊就輪到柳元祥親自下場了。而這邊被打敗的人沒一個是完好如初的,不是斷手就是斷腳,甚至有兩個眼看著就要完蛋大吉了。
看到這兒,也許是吃飽了、也許是看得沒趣,滿兒突然開始大發起評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