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金祿仍然看得出來她在想什麼,只見他慘兮兮地嘆了口氣。
「是,為夫我認命了!」
想笑又不好真的笑出來,滿兒忙又去對上柳鵑兒那張苦旦臉。
「總之,鵑兒表妹,我已經有丈夫有孩子了,實在幫不上你的忙,真抱歉。」
柳鵑兒唇辦抖了又抖,匆地揪住了滿兒的衣襟哭叫。
「我不管,我不管,你一定要替我去,因為你是雜種,你是……」
「住口!」柳婉兒憤怒地上前來拉開柳鵑兒的手。「鵑兒,你太胡鬧了!」然後,她轉向滿兒,臉上一片歉然,眼底更是愧疚,欲言又止半天後,才低低地道︰「滿兒,對不起,現在我才了解,明明不是你的錯卻要強逼你承擔後果,這是多麼可怕的錯誤,或許就是因為如此,上天才要我們自己嘗嘗這種痛苦的滋味。」
聞言,滿兒不禁驚訝地陡然張大了嘴,隨即又合上,繼而滿月復狐疑地仔細端詳柳婉兒片刻。
「婉兒表姊,你們究竟是踫上了什麼事呢?」
柳婉兒正想說話,金祿突然半截里插進話來。
「娘子,咱們在這兒說話不太方便吧?要不找個地兒坐下來,你們再去閑磕牙個痛快?」
「誰在閑磕牙啦!」不過,他說的也有道理。「那咱們要上哪兒?」
金祿想了想。「你們要談事兒,那就回客棧吧!那兒清靜沒人吵,而且你不說你餓了嗎?叫上桌酒菜來還可以邊吃邊聊,這不挺好?」
「是好。」滿兒頷首。「婉兒表姊?」
柳婉兒並不認為把事情告訴滿兒就會有任何改變,但對她個人而言,除去已出嫁的堂姊們之外,如今柳家最年長的女孩兒就是她了。所以,她得負責勸慰安撫所有的妹妹和堂妹們,可是她自己下也一樣很委屈嗎?她也很想對誰吐吐苦水,也很希望能有個人給她一點安慰呀!
憑良心說,她自己也快撐不下去了,搞不好改明兒個第一個逃的就是她!
「好。」
「爺,福……」一見王爺福晉後頭還有陌生人,塔布忙改口。「夫人。」
「去吩咐桌酒菜來。」
「是,爺,」
塔布包下了整座東進院落八間房,自然會空下來很多房,滿兒便隨便挑了一間空房領眾堂姊妹進去,坐定後,塔布送上茶後便退去,並為他們關上門。
「婉兒表姊,說吧!究竟是出了什麼事?」
婉兒沉默了會兒。
「滿兒,你知道……知道爹和兩位叔叔他們是……是……」
「我知道。」
「是嗎?」婉兒輕嘆。「其實爺爺是很反對的,但爹他們趁夜離去,爺爺也沒轍,為了怕被爹他們連累,便也收拾收拾帶著一大家子搬到這兒來,我們還改了姓,希望能平安無事地過我們的日子。」
「那你們是在這兒……」
「開武館,爺爺是館主,由堂哥堂弟們負責傳授。」
「武館?」滿兒大吃一驚。「可是外公不是堅持柳家的武功傳子不傳女不授徒的嗎?」
婉兒苦笑。「沒這一回事,他們是……騙你的。」
滿兒呆了呆,繼而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又突然向金祿看了一眼,而後抿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沒關系,他們不想教我,可我已經有了一個天下第一的保鏢,這就夠了。」
婉兒也跟著奇怪地瞥了金祿一眼,不明白她在講什麼。
「總之,爺爺在這兒開了一家武館,因為柳家的武功不弱,所以徒弟也愈來愈多。問題是,這麼一來就等于搶了原先在南城那家武館的生意,所以他們便來挑釁,卻給堂哥他們整得的灰頭土臉的回去了。」
「可後來我們才知道那家武館不是我們惹得起的。」婉兒低眸凝望著眼前猶冒著熱氣的茶杯。「那家武館館主的兩位師父是江湖上有名的煞星,甚至連爺爺也對付不了︰而且,那個館主還把自己的兩個女兒送給了杭州將軍作妾,以換取杭州將軍的庇護。所以……」
她突然捧住了那杯茶。「不過兩天後,就有人到杭州將軍那兒密告爹和兩位叔叔都是叛逆分子,杭州將軍立刻派人來,聲稱他懷疑柳家隱姓埋名開的這家武館是叛逆組織的堂口之一,以這個罪名一口氣將柳家所有的男丁全部抓去審問,只剩下爺爺、娘、嬸嬸、三位堂嫂和我們七個未嫁的柳家女兒。」
「哇!這樣扯也能扯出個罪名來,那位將軍還真是‘了不起’耶!」滿兒喃喃道。
「又過兩天,有人‘好意’來提供‘建議’,柳家只要送去一個女孩兒,就能換回一個男丁,為了柳家的香煙後嗣,爺爺便毫不猶豫地要拿我們七個去換回七個男丁,三位堂嫂自願去換回三位堂哥,這樣一來,柳家的十個男丁就可以全部救回來了。」
「還真是……餿到了極點的餿主意!」滿兒嘟囔。
「明天,將軍就要派手下來帶人了,還有南城那家武館館主的兩位師父不知何時也要來‘討回公道’,堂哥們要是來不及回來,爺爺一個人……」
「拜托,這也未免太卑鄙了吧?」滿兒抗議。
柳婉兒苦笑。「這完全是受到爹和兩位叔叔的連累,我們無緣無故卻要承受這種後果,所以,我才能了解到當初是如何錯待你,你又是何種感受。滿兒,真的很對不起,柳家真的是……」
她沒再說下去,但滿兒已可以充分感受到她的歉意。
凝視她許久後,滿兒突然望向金祿,從頭至尾,他始終笑咪咪地聆听著,也不曉得他是不是真的听進去了。
「相……呃,不對,夫君。」
大眼楮一轉。「啥事兒,娘子?」
「那個……」堆滿一臉討好的笑容,滿兒親熱地湊上去。「我不是想幫柳家,而是想幫她們,她們……呃,你懂我的意思吧?」
大眼楮眨了眨。「不懂。」
「討厭啦!」滿兒撒嬌地推推他。「你那麼聰明,哪可能不懂!」
「你要我幫她們?」
「我就說夫君最聰明了!」
「不聰明!」金祿拚命搖頭。「我又沒啥能個兒,哪幫得了啥……」
「夫君!」抗議地捶了他一下,輕輕的。
大眼楮凝住她片刻。
「你自個兒也行的不是麼?」
「我知道啊!可是……」滿兒低低道。「如果你真不喜歡、不同意,我就什麼也不管了。」
「無論柳家的下場有多悲慘?」
唇畔綻出溫柔的笑,「我早說過了,夫君,我欠柳家的已經還清了,往後我的心里頭只會有你,再也不會有任何其他人了!」滿兒真誠地說。
大眼楮一翻。「說謊!」
笑容驀失,「哪是,人家是說真的,你怎麼可以……」
「兒子呢?」大眼楮不高興地瞪著。「你有事兒沒事兒就念著兒子,他不也在你心里頭佔得穩穩兒的麼?」
「他像你嘛!」
大眼楮恨恨地轉開。「我討厭听到這句話兒!」
「夫君!」
「我把兒子給四哥好了,」金祿喃喃道。「那你這一胎就只需負責生個模樣兒像你的女兒給我便成了。」
「才不要!」又捶了一下,這回可用上了不少力道。「你敢把兒子給四哥,我準跟你沒完沒了。」
「有我不就成了,干麼一定要留著兒子呢?」金祿嘆了口氣。「好吧!你要我幫我就幫,不過,僅只這一回喔!」
滿兒一听,便喜逐顏開地樂眯了眼。「好好好,那快點兒呀!」
「干嘛?」
「那個杭州將軍嘛!」滿兒不耐煩地提醒他。
又嘆了口氣,金祿才揚聲大喊,「塔布、烏爾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