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覺地,聶仕濤雙目無禮的緊盯住縴雨那張柔美的側臉,明明是年少稚女敕的姿態,卻流露出無比成熟的憂郁風韻,那樣高雅溫婉,卻又散發出無盡引人遐思的柔媚韻味。
她很美,但比她更美的女人多的是,然而無論多美,那都只是膚淺的表相,那種美只能一時迷惑人的眼,卻不能真正抓住男人的心。
可她卻在世俗的美之外,另有一股純粹由內在散發出來的清靈氣質與溫柔魅力,就這一點而言,她確實是他所見過最美的女人,也是她真正令人動心之處。
想到這里,聶仕濤駭然發現自己竟然對這位有夫之婦興起了一陣心悸迷亂的感覺,不由得心慌意亂地踉蹌退了好幾步。
「小姐,姑爺叫您哪!」寶月從樓上叫下來。
「來了!」縴雨忙對聶仕濤輕輕一福,「聶公子,失陪了。」隨即上樓去了。
聶仕濤望著她的背影直發呆。
她真的只有十六歲嗎?
JJJJJJJJJJJJJJ
藍霜霜果真留下來不走了。
一來是因為她實在難以相信二哥會毫無緣由地突然改變了,所以她要留下來看看他是不是在做戲。
二來是基于二哥的例子,她也覺得這樣定下大嫂的死刑似乎太嚴苛了,因此,她才決定要留下來和大嫂「斗斗法」,直到確認大嫂的確是無藥可救了,屆時她便要光明正大的「為民除害」了。
至于段清狂的復元情況也的確如縴雨所擔憂的不太順利,還不能下床,他便先在年前因為小小的著涼而大病一場;年後,大夫說他可以下床走幾步了,沒想到不過到外面轉了一圈回來,他再次大病一場,
縴雨生產時,他堅持拖著病體在門外等候了一天一夜,待他確定縴雨母子均安,還沒看到孩子,他又躺回床上去病得更嚴重,縴雨都做完月子了,他還病懨懨的下不了床。
眼見段清狂越來越瘦弱,縴雨也越來越不安了,她終于想到了一件事,一件她實在不願意去想到的事。
難道這就是他們必須付出的代價?
JJJJJJJJJJJJJJJJJJJ
斑低起伏、蜿蜒曲折的回廊是儷園的特色之一,倘若是雨季繽紛時期,或是熱暑艷陽高照的季節,即可利用四通八達的回廊到達儷園中任一棟建築,而不必擔心會淋到半滴雨或被炙陽烤焦。
此刻,段清狂便與縴雨並肩走在回廊中,待要出園去見父親,秀珠則跟綴在後頭不遠處。
「清狂,不能再過一段時間嗎?」縴雨難掩憂慮之色。「你現在才剛好點……」
段清狂停住腳步,深深凝視她一眼,而後牽著她到回廊柱子傍的石凳子坐下。
「縴雨,我不是剛好點,我是躺到今天早上,直至大夫說我沒問題了才下床來的不是嗎?」他好似哄小孩一樣,耐心地對她露出安撫的笑容。「沒事的,我精神好得很,你不用為我擔心這麼多,好好照顧孩子就夠了,其他的都交給我,嗯?」
見他眉宇間俱是堅毅固執,縴雨不禁嘆息了。「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急呢?其實,就算我們不要分什麼產業也可以啊!藍府是大戶,就算是殘羹剩肴也夠我們活得很好了。」
「那是因為你沒見過藍少謙才這麼說,不過,你也見過孫夫人了不是嗎?」段清狂突然朝秀珠使了一下眼色,秀珠會意地微微頷首,開始小心注意回廊兩頭是否有人。「他們並不打算留下任何殘羹剩肴給我們,所以如果我們不保護自己的話,他們會毫不客氣的對我們趕盡殺絕,否則你以為是誰叫人來殺藍少卿的?」
無法否認他說的事實,縴雨更是擔憂了。「孫夫人的確有野心,可是大家都說藍少謙是個謙謙君子不是嗎?」
「謙謙君子?」段清狂冷笑。「寶月和秀珠也那麼說?」
「這……」縴雨微微一窒。「不是。」
「這不就是了?告訴你,藍少謙是我見過最會做戲的人了,而事實上,他的狡詐與孫夫人根本是不相上下,他的貪婪更是猶有過之,我們只想要殘羹剩肴,他卻想奪盡藍少卿所擁有的一切,所以,我最不想讓他瞧見的就是你,幸好他被那只雌老虎整得沒空理會其他,否則我還得擔心除了家產之外,他還要肖想我的老婆!」
「他真這麼絕?」
「沒錯,他就是那麼絕!」段清狂一點也不懷疑自己的判斷。「縱使我願意退讓,他遺是會擔心將來我會後悔,或者我的孩子會來索討原本就不屬于他的財產,所以,不除去我和孩子,他就無法完全放心。因此,為了保護我們自己,我就得先把一切掌握在手里,讓他沒有能力來傷害我們,明白嗎?」
縴雨沉默了會兒,而後嘆息。「我想,我心里早就明白了,只是一直不願意去承認罷了,因為這樣你會太辛苦了。」
「放心,對我來講,這根本算不上什麼辛苦,就當是在商場上的競爭而已嘛!還有……」探臂攬住她縴巧的肩,他俯唇在她耳際低語。「記得嗎?你問我為何要改念商學院,我說我要賺大錢蓋金屋,把你關在里面好好守護著,絕不再讓你有機會踫上任何不好的事物,你可以盡情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我會全力滿足你。現在既然有現成的,總比我赤手空拳在這種古早時代里打拚來得好,對吧?」
「那也不急于這一時啊!」
「本來是不急啦!但是……」段清狂無奈地聳聳肩。「怎麼說呢?或許是因為霜霜夠機靈又會武功,所以她留在府里多少可以讓那對母子有所忌憚,因此,我才有時間好好養病。可從另一方面來講,自從霜霜留在藍府里和那個呂盈盈斗上了後,藍少謙也終于能喘上一口氣了,所以,他逐漸開始有余力再把矛頭轉到我這邊來了。尤其在我們有了兒子之後,爹又主動說要完成他的諾言,把藍少卿的外公留下來的生意交一半給我,你看著好了,若我不去接下來,他就要使詭計搶過去了!」
「那我陪你去。」
「不!」段清狂斷然拒絕。「這種金錢斗爭是最污穢的,我剛剛才說過我不會再讓你接觸到任何不好的事,不是嗎?而且,我也不想讓藍少謙瞧見你,任何對你可能有企圖的人我一律排拒在儷園外,所以,我才會把那個聶仕濤趕走,因為他看你的眼神越來越不對了!」
「你怎麼會這麼想?」這點,縴雨就不太苟同了。「聶仕濤已年近三十,又是個正人君子,而在他眼里的我也不過才十七歲,雖然長得不錯,可是比我漂亮的人多的是,又是個有夫之婦,他怎麼可能對我有什麼企圖呢?」
奇怪的眼神凝住在縴雨臉上許久,段清狂才嘆息道︰「你是真的不明白自己的魅力,對吧?你從來都不是真的了解我為什麼會如此瘋狂的愛戀你,對吧?」
「我……」她猶豫了,因為她的確不了解,雖然她相信他確實是深愛她無悔,否則他不會拉上她一起殉情。
「其實,你只要稍微想想我就行了呀!」段清狂扶著她的下巴轉過來與他面對面,眼對眼,「瞧瞧我,我的外表也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為什麼你依然愛我不變呢?」
這還用問嗎?因為她愛的不是他的外表,而是他的……
「啊!」縴雨忽地捂住自己的嘴,兩眼睜得大大的,好似終于想通了什麼。
于是,段清狂笑了。「懂了吧?」
縴雨溫柔赧然地垂下臻首,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