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滿足又似憂郁的嘆息幽幽逸出絳唇,縴雨略顯黯然地垂下雙眸。「連古裝劇都不喜歡看的人,只為了我,硬要你待在這種時代里……」
「我只要你!」修長的手掩住了吐出嘆息的檀口。「你可知道,當我剛在藍少卿體內清醒過來時,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根本不了解我為何會在他體內,只是靜靜的看他在做什麼,好像在看電影似的,但我只是看,並不想做任何事,當然,如果能有一份爆米花、一杯可樂的話就不會那麼無聊,因為他做的事真的都很無聊。」
他擠著眼戲謔地說︰「總之,當時我只是蜷伏在他體內,好像白痴一樣呆呆的看著,直到我見到了你,是你那雙眼中的淒苦無奈喚醒了我,我終于想起了一切,在那一刻,我真是欣喜欲狂,因為我只要你,而我終于有機會得到你了!」
這重復了千百萬次的誓言說紅了縴雨的眼眶。「你真的很傻呀!」
「不!」熟悉的狂傲笑容再次染上他的唇瓣。「我是有毅力,我要的一定會得到手,不容許失敗!」
縴雨不覺笑了。「你還是這樣狂啊!」
「狂?」兩眼輕眨,「還有更狂的呢!」說著,段清狂毫無預警地一把攬下她的腦袋,重重堵住了那張嫣紅柔女敕的小嘴恣意憐愛,直至房門突然打開,他才萬分不舍的松開。
「姑爺,藍家小姐……啊,對不起!」門又狼狽地闔上了。「那個……咳咳,姑爺,藍家小姐听說您讓劫匪給傷了,正在樓下等著探望您哪!」
「藍家小姐?誰啊?」段清狂一臉困惑,旋即恍然。「啊!藍霜霜嗎?唔……讓她來吧!」
「可是……」縴雨打量他疲憊的神態。「你累了。」
「還好,我想她也不會待太久,自己的妹妹來探望,不讓她見也太可疑了,讓我見一下就好了。」
縴雨這才吩咐寶月請藍霜霜上樓來,而後又體貼地在段清狂背後再多墊了一個枕頭。很快的,藍霜霜就出現在門口了,她一見到縴雨就愣了一下。
「你是……二嫂?」語氣很明顯的不太敢相信。
「霜霜嗎?」縴雨漾出溫婉的微笑。「來,請進,你二哥正等著你呢!」
藍霜霜卻站在原地怔愣地望著她發起呆來了。
十六歲的清女敕嬌靨,卻又有成熟女人的撩人豐姿,眼底是溫柔,唇畔是淺笑,高挽的雲髻上僅插上一支月白玉釵,一身白紗團衫,外套白緞小馬甲,只在衣襟、袖口和壓腳處繡了些許淡雅的茉莉花,說不出的飄逸出塵,道不盡的高雅清靈就在那微微一晃身間。
這就是揚州城聞之色變的雌老虎?!
「霜霜,你不進來嗎?」
「嗄?啊!」藍霜霜猝然回神,忙跟了進去,可一來到床邊,她再次愣住了。
「霜霜,終于想到要回來了嗎?一年才回來一次,你真沒良心呀!」
床上的人臉色灰敗、神情倦頓,俊逸的容顏上俱是病態,但仍掩不住他眉宇間的狂放,及眸中的戲謔幽默和一身的灑月兌氣韻。
「二哥?!」藍霜霜傻傻地叫,比適才更不敢置信的口吻。
「怎麼?二哥變得這麼難看,讓你都認不得了?」段清狂模模自己的臉,又滑稽地對縴雨擠擠眼,好似很委屈地扯扯她的裙子。「親親老婆,你不會嫌棄我吧?你要是不要我了,我會哭給你看喔!」
縴雨噗哧一笑,「自己躲到被窩里去哭吧!」她揶揄道,並挪過去一張椅凳。「霜霜,坐啊!」
「啊!謝謝。」藍霜霜的雙眼依然呆呆地望住段清狂,連看都沒看一眼就坐下去,差點一坐到地上;寶月遞給她一杯茶,她仍是呆呆地端起來就要喝。
「啊!霜霜,茶燙口!」
「咦?啊!」終于回過神來看一眼手中的茶,藍霜霜這才感覺到不僅茶燙,連杯子也燙得很,連忙放到一邊的茶幾上。
段清狂眼帶興味地見她終于找回自己的神志了,才開口問︰「這一趟回來會待到過年嗎,霜霜?」
「呃……不一定。」藍霜霜有點別扭。以往兩人一見面就瞪眼,恨不得把對方瞪到死死去,可從沒踫過如此和氣生財的情況,害她早已準備好的瞪眼都不曉得該瞪到哪里去。
「留下來吧!姨娘雖然沒說,但她一定希望你能多陪她一點時間,」段清狂就如同尋常一般人家的哥哥一樣勸她。「否則,等過兩年你嫁了人,她就更見不著你了。」
藍霜霜愕然地張大嘴,隨即又紅了臉。「我……我才沒那麼快嫁人呢!」
「沒嗎?」段清狂撫著下巴端詳她片刻。「唔……是他不知道你的心意嗎?」
臉更紅了。「我……我不知道二哥在說什麼!」
段清狂劍眉微揚,忽地又露齒一笑。「寶月。」
正听得有趣,沒想到卻突然點到她頭上來,寶月呆了呆,忙上前一步。「是,姑爺。」
「見著有人陪我妹妹回來嗎?」
「有啊!泵爺,一位挺端正的公子,聶爺陪他在樓下等著呢!」
「太好了,那還不快請他……」
「二哥!」藍霜霜突然跳起來,臉比石榴還火紅。「你先歇著,明兒個我再來看你。」說完,一溜煙就不見了,後面還追著段清狂的大笑聲,隨即轉為嗆咳。
瞧見師妹突然沒命似的逃下樓來,江月飛不覺驚異萬分。
「師妹,你怎麼了?臉怎麼這麼紅?」
「沒……沒呀!」藍霜霜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師兄。「呃!我是說那件事……過幾天再說啦!」
聶仕濤毫不奇怪,江月飛可就納悶得很了。
「為什麼?」適才師妹上樓時猶是氣勢洶洶,怎麼轉個眼就變了心意?難道女人真是這麼善變?
藍霜霜還沒想好該怎麼說,縴雨也跟下樓來了。
「霜霜。」
「咦?二嫂,還有事嗎?」
「是你二哥,他……」縴雨瞧向江月飛。「他要你明兒個過來時和這位公子一塊兒上去,他想跟這位公子聊聊。」
「咦?我?」江月飛愣愣地指著自己的鼻子。怎麼扯上他了?
才褪下一半的紅潮立刻又漲了滿瞼,「二嫂!」藍霜霜嬌嗔地叫。「你跟二哥說,人家才不想跟他聊呢!」
「哦?」縴雨立刻轉向江月飛。「公子不願意和我家相公聊聊嗎?」
丈二金剛的江月飛正想模模自己的腦袋,就被藍霜霜抓著跑了。
「不要!不要!不要!」
縴雨好笑又無奈地搖搖頭。
「二公子為何要見藍姑娘的師兄?」聶仕濤禁不住好奇地問。
「哦!那位是霜霜的師兄嗎?原來如此。」縴雨恍然道。「我家相公說,霜霜必定喜歡她師兄,就不知她師兄的心意如何,所以他想探問一下。」
聶仕濤掩不住驚訝之色。「怎麼二公子已經看出來了嗎?」
「相公相當善于猜人心思,」縴雨微笑。「不過,該說的他才會說,不該說的他就不會隨便說出來了。」
聶仕濤不安的移開視線。「二公子……責怪我嗎?」
「不,他沒有,他了解你會這麼做的原因,而且,」縴雨輕垂眼瞼。「就某方面來說,我們還得感謝你呢!」
「咦?」視線又拉回來了。「為什麼?」
縴雨微笑不語,
聶仕濤雖是困惑不已,卻也沒再追問下去。「那……二公子情況如何?」
縴雨眉宇輕顰。「大夫說他傷得很重,至少得休養半年以上才能痊愈。」
聶仕濤聞言,很明顯的松了一大口氣。「那應該沒事了。」這輩子他從未失過手,可也從未如此高興他「失手」了。
眉梢眼底悄然掩上一層淡淡的憂郁,「希望如此。」縴雨自語般的呢喃。